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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无伤匆匆回到小院。
刚在纸鸢之上,他已经将这卷锻器之术看了个大概,大体步骤和凡间打铁相似,将凡炉、凡火、凡铁等都换成灵炉、灵火、灵铁,再用上面记载的锤锻之术捶打,而后淬火、浸冷水,水火相激。
从库房里挑出用具,向那两亩刚翻好土的灵田走去。
这些灵田虽然荒废日久,但是那两块灵田之下有不少好土,黏性十足,又带灵气,是铸造火炉的不二之选。
在墙角下和好泥土,祝无伤开始起炉。
大军开拔,随行的少不得工匠,修缮军器,建造营栅,打造攻城云梯……祝无伤十六岁上阵之前,一直在工匠营里厮混。
能被选中随军的工匠,手艺自然是没话说,祝无伤又是主将独子,营内的工匠对他都是倾囊相授,就连压箱底的手艺都交给了他,没几年就出于蓝胜于蓝。
祝无伤将体内的五行灵力缓缓附着在已经成形的炉子之上,将还带着湿意的炉子慢慢焙干。
旁边架着一具刚打好的风箱。
灵力散尽,炉子上还没有干透,仍残存着些许湿意。
瞅了一眼阴云汇集的天空,祝无伤来不及坐下恢复灵力,从库房里拿出旧卧房倒塌时留下的木材,靠着墙根搭了个棚子,遮住炉子。
“灵炉、灵铁有了,去哪里找灵火,普通火种引起的火恐怕不能烧化这两块人头大的灵铁。”
阴暗的天空开始飘起丝雨。祝无伤蹲在炉子旁边暗暗思忖。
“施、朱两位师兄师姐云里来雾里去,天天不见踪影,总不能去找峰主,他老人家天天让我修炼,若是看我这么不干正事…嘶!”
祝无伤头疼起来。
七八月间的雨说下就下,仙门也不例外,‘哗’的一声,飘着的丝丝细雨立刻倾盆,豆大的雨滴砸在青石砖地上,发出好听的声音。
“有了!”
祝无伤托着腮,一拍大腿,“火虽然是凡火,我若是用含有灵气的火材引火,虽然不会变成真正的灵火,但也是半灵火,烧这灵铁够了。”
前几日打猎剃肉剩下的骨头,旧卧房倒塌后余下的木材,甚至是刚刚交换来的灵种,都可以用!
打一把趁手器械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耕种?留下一半灵种撒个种子应付一下就行。
祝无伤站起身,冒着雨冲进库房。
库房是这几间房屋中最大的一间,一面靠墙整齐地倚着耕种用的农具,一面杂七杂八地堆放着杂物。
祝无伤把旧卧房余下的木材,野兽皮毛、爪牙,和剃完肉剩下的骨头都堆在这里。
铺开那张巨大的熊皮,把木材、白骨都堆在上面,然后四角一包,张开双臂抱起熊皮,用脚尖踢上门。
临出去之前,又把那件换下的破烂衣裳带着引火。
“嚓!”
火石碰撞,擦起火花。
微小的火花靠近那件破烂的衣衫,将它点燃。
祝无伤先是将一块小点的灵木块扔进燃烧的破衣中,破衣包裹着巴掌大的灵木块不断燃烧,终于在快要燃尽的时候,点燃了灵木块。
然后再拿一块小木块靠近的燃烧的灵木块,火苗摇曳,将另一块也点燃。
两块灵木放进炉子里,在炉子间塞上助火的杂物,添两分火势。
炉子早在搭建棚子的时候就被残余的五行灵力焙干。
接着将剩下的木块、白骨陆续塞进炉子里,火势慢慢起来,拉动风箱,火借风势,猛地涨高。
热气遇到弥漫的水雾,形成蒸腾的白气,发出滋滋的响声。
“当当当…”
祝无伤挥起紫铜八角锤,重重落在烧红的灵铁上,溅出几点火星。
本来打铁需要两个人,一人拿着小锤和铁钳,一人挥舞大锤。
但是祝无伤踏入炼体二层后,不惧火焰灼烧,这火虽然是半灵火,但始终还是没有踏出凡火的范围,以手作钳,对烧红的灵铁进行调整。
再加上他技艺精湛,所打的东西也十分简单,不需要小锤,一人挥舞大锤足以。
“铛,铛,铛,铛…”
敲击声夹杂着雨声,混合着热气,再加上时不时溅出的火星,很是好看。
“崔师弟,你留下的灵力印记准确吗?哪有新弟子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荒地上,崔尉领着一个身穿褐袍,头戴纶巾的方脸弟子,手中不断掐诀感应着自己在灵种袋内留下的灵力印记。
褐袍弟子施法挡着雨,体内灵力不断消耗,心中有些不耐,回去打坐恢复灵力的功夫,今天的修炼就又拉下了。
两人本是御剑而行,以蒋振山炼气四层的修为,御使崔尉的下品灵剑,虽然灵力消耗快,但是顷刻间就能到达,没想到天降大雨,以他的修为还做不到雨中御剑,只能落下来步行。
崔尉停下手中的诀,小心地回头应承,“蒋师兄,您放心,跟着这灵力印记,马上就能找到那小子,那小子偷了别人的令,不敢在主峰上多待。
事成之后,我灵石奉上,我哥哥那边也少不了师兄您的好处。
再说,那小子行偷盗之事,坏了门内规矩,您这也是为了宗门不是,上面要是知道了,肯定也少不了您的好处,指不定您这仙路就大进了。”
蒋振山听到崔尉的话,按下心中的烦躁,继续跟在崔尉后边,谁让人家有个好哥哥,自己如果不听他的话,被他哥哥知道了,本来就难走的崎岖仙路,不得再转上几个大弯。
崔尉心里暗骂,这妙行峰的弟子不但害得他在这种大雨天出来行路,还让他不得不对别人低声下气,平日里只有别人对他叩头作揖,哪有他伏低做小的份。
想到这里,心中冤气更加重了几分,恨不得将祝无伤扒筋拆骨。
“蒋师兄,就在前面。”
瓢泼大雨挡住视线,蒋振山顺着崔尉的手指看去,除了密得看不见的雨什么也没有。
无奈之下,运转一丝灵力到双眼之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间青瓦红门的院墙。
“你回去之后有灵石恢复灵力,倒害得我跟着你赔上几日修炼的光景。”
蒋振山心中暗骂,脸上却不得不露出笑容,“果然,这人住得如此偏僻,恐怕确实做了亏心事。”
“就算做了亏心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仙路难行,大家各自攀登,这位师弟,对不住了。”
蒋振山心底自语。
“滋滋滋。”
已经锻好的器具扔进水桶,发出滋滋声响,水桶上方升起一阵白雾。
井房里的水井不知道是何缘故,打出来的水充满冷冽的寒意,用来给锻好的器具退火再好不过。
祝无伤伸手,从冷冽的水桶中拿出打好的器具,一把锄头的前头部分。
锄头边缘锋利,前薄后厚,紧后边还有一个环。
“滋滋。”
祝无伤提起水桶,泼在立在身后的铁棍上,蒸腾白气从铁棍上下透出。
铁棍和祝无伤齐高,通体呈黑色,沉甸甸的重量十分顺手,抡起铁棍,在雨中演练几个非死即残的致命招式,祝无伤十分满意。
这棍单论重量比以前惯用的那杆点钢枪还要重上几分。
把锄头上的环拷在铁棍一端,一把完整的锄头就这样完成了。
祝无伤看着自己这把可攻可耕的铁棍,连连点头。
“轰!”
巨大的声响传来。
“有人在轰击阵法?!”
祝无伤卸下锄头,提起长棍,露出笑容,“正愁没有人试试这根棍。”
揣起令旗,走了出去。
“蒋师兄,这阵法坚固,你来。”
崔尉把手中冰剑递给蒋振山。
刚才两人一个御使飞剑,一个掐诀施法,轰在护院阵法之上,都没有任何作用。
蒋振山内心苦笑,“完了,这下没有半个月,消耗的灵力是补不回来了。”
“刷!“
飞剑祭起,在空中灵活地挽了个剑花,震开一片雨滴。
相比于崔尉只会僵拙地驱使飞剑刺击劈砍,蒋振山用起来就更加灵动,冰剑仿佛活过来一般。
“咱就为啥没那好命,摊上一个哥哥。”
蒋振山暗叹一声,飞剑对准朱红色大门的门缝,轻轻一提。
“吱呀。”
飞剑侵入门缝一指,朱红色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蒋振山只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身穿青衫弟子服的大汉,手中提着一根漆黑如墨的浑圆长棍。
还没看清面貌,只见长棍轻轻一转,击在剑身上,将冰剑打得落在地上。
“吭。”
“噗。”
蒋振山面色一白,闷哼一声,挡雨的灵力罩维持不住,当即消散,大雨当头降下,淋湿褐袍。
崔尉弯下腰,‘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冰剑是崔尉性命交修的道器,又因为是蒋振山在使用,与他心神相连,所以两人都受到了伤害。
崔尉直起身,眼神阴冷,手指着祝无伤,“蒋师兄就是他,快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