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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树下,便是没有太阳直晒的酷烈,可那热乎乎的风和硬邦邦的地,还是让童翠受到了从没受过的委屈。
她的眼泪就没停过,一直默默的流着。
偶尔有宫人路过,童翠更是觉得丢人——要知道,之前因为和衡月的关系,她在这未央宫可以说是地位仅次于绿柳!
只有她和绿柳有小宫女伺候!
现在好了,她被罚了,衡月也不帮着说话……
在童翠看来,让她避免被打耳光只是罚跪,也是惩罚,而且是很严重的惩罚。
这未央宫的主子是衡月,只要衡月说什么,别人还敢罚她?
她觉得实在委屈,抽抽噎噎的哭了半晌,却还是没等到来看她的衡月。
屋里,绿柳还在和衡月说着从前在大明宫,掌宫宫女是如何管理下面人的事情。
她在宫中待的时间久,也跟过后宫的妃嫔,后来机缘巧合到上官征身边伺候,又熬成了姑姑,如今也算见多识广。
两人聊着,夏蝶走过来低声说道:“主子,奴婢瞧着童翠姑娘还在那里哭呢。”
衡月一顿,迎着绿柳的目光叹道:“……罢了,让她跪够半个时辰便回去吧。”
“主子可还打算去给童翠姑娘送药?”绿柳含笑问道。
衡月是有这个心思的,便也点了头。
绿柳却道:“虽说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但主子与童翠姑娘情分不同,奴婢只怕主子此时去了,童翠姑娘今日这罚,便白挨了。”
衡月一惊,细想之后觉得绿柳说的不无道理。
今日罚了童翠,便是盼着她日后谨小慎微,也是盼着未央宫所有宫人看到这一切,以后也好管理些。
若再去送药,那……大概真的是白罚了。
她抿了下唇,夏蝶很机灵的说道:“那到晚上,奴婢去看看童翠姑娘吧,悄悄的将主子给她的药带过去。”
“也好吧。”衡月到底还是有些不舍,她探头看了一眼窗外,见童翠正在抹眼睛,心里也不是滋味。
不由的,衡月又想起祝薰烟。
重活一世,她原想好好保护这两个姑娘,却被世事推着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姐姐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也能给我,为什么非得让我伤心绝望才愿意呢?”
祝薰烟哭泣的脸在脑海中闪现,衡月捏了下额角,无声叹了口气。
“主子若觉得不妥,将童翠姑娘提做一等宫女也就是了。”
绿柳还以为衡月是因为童翠的事情伤心,便建议道,“便是暂时不负责什么,贴身伺候主子也是好的。”
“便这样吧,明日再去与她说。”衡月又往外看了一眼,“夏竹呢?”
夏竹刚刚从外面回来,听说衡月寻她,连忙过来回禀道:“主子,奴婢回来了。”
“嗯,劳烦姑姑再去与童翠说一说,也让她先回去吧。”
衡月算着时间也差不多,正好也留下夏竹单独问问。
绿柳和夏蝶都出去了,夏竹便站在衡月身边,一边为她重新倒了一杯热茶,一边说道:“主子放心,谢公公虽暂时还不能离宫,如今也安排在王爷在宫中的住处了。”
“嗯……”衡月手指抚过杯沿,心中莫名拉扯。
再抬眸时,正好看到夏蝶扶起童翠,与她一起往后院耳房走去。
童翠跪的不算久,但也是第一次吃这种苦,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手背更是一直在抹眼睛,看起来可怜极了。
“姐姐就不能随了我的愿么!姐姐明明可以随了我的愿!”
交叉的声音和眼前的景象在衡月脑中轮转,她捂住额头,半晌,终于妥协:“先莫要让谢公公出宫,我……我再想想。”
“好。”夏竹什么都没问,直接应下。
衡月只觉身心俱疲,扶着夏竹的手回寝殿休息了一会儿。
大约也是因为想的事情太多,晚上上官征过来的时候,衡月总也没办法专心陪他。
上官征自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他伸出手指捏住衡月的下巴晃了晃:“在想什么,怎么总是发呆。”
“嗯……”衡月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住他的手,“皇上,嫔妾……”
犹豫了一下,衡月干脆将童翠的事情与上官征说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嫔妾原还说,按宫规处罚她,但……几次都心软。”
“是啊,不止心软,现在也在内疚呢。”上官征好笑的捏捏女人的手,不知为何,心里并不讨厌她这般。
像魏臻那样,如同一个管理机器,冷漠无情,从不徇私,又有什么趣儿呢?
他将衡月抱在腿上,温声问道:“那你现在是想如何?”
“嫔妾……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衡月低着头,把玩着手指,声音低低的,“当初嫔妾受罚,走不了路,还是童翠将嫔妾背回去的。”
“既这般,升她个一等宫女也就是了。”上官征的处理方法和绿柳一样,“但规矩要立,这满宫上下都看着呢。你身为主子,为一人破例,便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