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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溪拍了拍红豆的手,以示安抚,“咱们早就一心一体,如今只是补足名分罢了。莫叔莫婶,闻叔闻婶,你们也莫要推辞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办,你们大家就不要让我再在这桩事上浪费功夫了,你们就待举办仪式那天,帮着做菜招呼宾客罢。”
时下的认干亲,是很庄重的,因为认了干亲后,年轻一辈对老一辈就有了奉养之责,老一辈对年轻一辈也有照拂之责,所以好些接干亲的人家都会办个小宴,将家中关系极亲近之人请来,互相介绍认认人头。
玉麦父母秋葵父母见游溪眸中疲惫,也不忍在与她争辩,费她精神,只催着她去洗漱休息。
游溪本想今天和游家那头的人再掰扯掰扯房子的事,可或许是酒足饭饱正好眠,她此刻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那只有草席做铺,薄衣做衾的入眠之处,她也不嫌弃了,倒头就睡。
油灯之下,柴夫人摸了摸游溪乌黑的头发,“眼下都有青黑了,这几日可见是累着了,这脸上……?秋葵拿盏灯来……”
“诶。”秋葵应了声,将油灯递过去。
柴夫人透过灯光,看到游溪脸上洗去脂粉后的那一片片青紫,她伸手出去,又在要碰到游溪时收回手,以手捂口鼻,泣音道,“难怪去了那么多天才回来,定然又是一次九死一生,游家这群王八蛋,把我溪儿害的不轻!咱们同住这段日子,他们要是敢害我溪儿,我就跟他们拼命。”
此刻柴夫人与那护崽儿的母狼一般,柔柔的语气说的尽是凶狠之词。
“夫人,您别伤心,咱们姑娘对未来一直都有很清晰的谋划,她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往后再不会有人伤害到她的。”秋葵低声安抚。
……
第二日,巳时末,午时初时,游溪才打着哈欠睁开眼。
昨夜一夜无梦,她睡得舒服极了。
这个时辰,火室内和游溪一同住的阿母秋葵玉麦红豆四人早都已经起床做事去了。
游溪又伸一个懒腰,才穿衣起身。
游溪从火室出来,就看到自己人和游家人共在一个庭院里大眼瞪小眼。
她静静等了会儿,才知晓两边怎么会对上。
原来是冬日天寒,冰封水面,那条会流水进院子里的小溪就取不了水了,所以他们这个小院里的人用水就得去二百米外的水井里取水。
游溪没回来那几日,柴夫人她们的用水都是秋葵玉麦的父兄和乐山他们几个游氏家仆帮忙挑水。
那几天柴夫人她们记挂游溪战斗力不足,是以几日内,游家人也没去挑过水,都是用秋葵玉麦父兄他们打来的水。
今晨,游家人照旧从秋葵玉麦父兄打来水的水桶里取水来用,秋葵玉麦父兄看到,就不干了,要游家人挑水来赔,游家人不肯,两边就僵持上了。
游溪上前,“大兄,都是和莫真闻都他们一般的儿郎,怎么连水都不会打?那往后你们打算怎么活下去呢?”
昨日欠条风波,游家四房五房不长眼,非要往游溪跟前撞,一个个都被收拾的不轻,有了他们做样,后头二房和六房都麻溜签了欠条,不曾丢脸现眼,谁曾想今天二房大清早……应该是大正午的,就出来现眼了。
游溪大兄,单名一个衍字,他听到游溪的声音,先吓了一激灵,然后下意识就开始解释,“大妹妹,我是读书人,不会挑水。这水我们前几日都是一般用的,今日……今日也没说明不准用了,他们让我还水,实在没道理的很,大不了,大不了,我明日不用就是了。”
“你明日不用,让其他游家人来用是吗?大兄,你不是读书人了,你乃至整个游家嫡支,如今都只是普通平民,你们不会挑水就别用水,不会做饭就别吃饭,不然挨打也会成为你们的家常便饭。”
时下,在游溪那个时代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科举制还没有出现,如今朝廷选官,是用推举制。
推举制就是让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推举德才兼备的新臣。
虽说推举制也有朝廷律法的明文规定,选官定要选品德才学皆在民众里有一定声望之辈,可这种颇有些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做法,以世家大族的底蕴来说,,让他们推自家子弟入仕,一定是比寒门贫门都容易数倍。
再者,游家这种因为贪污受贿乍然没落的前官宦之家,是最为当今天下的贤士不齿的,饶是他们还打铁自身硬着,没个七八十年,让人忘却如今事,根本不可能再有人会推举他们入仕。
若是这几十年间,他们活不下去,得靠卖身养活自己,连平民都不是了,那复起希望更是渺茫。
“还有从一开始就没人说你们能用院里的水,如今自然是水的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还给你时间等到明日。”
“你,你们,当真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游衍怒道。
游溪冷笑一声,“大兄,你说你是读书人,却说出这种话来,看来学识也不怎么样啊,幸好你还没入朝堂做官,不然岂不为害百姓。”
“我说错什么了吗?我们如今落魄,尚无喘息之力,你就带着你的仆从欺负我们,你们不是卑鄙小人又是什么!”
“大兄,你们尚无喘息之力与我有何干系,是我让你们去干违法乱纪的事儿的?是我让你们为臣不忠的?别忘了,我才是被你们游家连累的最惨的一个。
我如今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我在你们游家出事也被连累的当天就冒着风险进宫面圣,付出自己的努力,为自己力挽狂澜。而你们,从天牢里出来这么多天,还有人来逼迫你们吗?没有吧,可你们做出什么改变了吗?就你们这样的,在给你们三五年时间,你们都还尚无喘息之力,那是不是你们一日没有喘息之力,别人就一日让着你们,你们一辈子没有喘息之力,别人就一辈子都要让着哄着你们这群苟延残喘之辈,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