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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两人来到了藏剑阁门口。
其时山庄中的大部分弟子都被传唤去了曜和殿,藏剑阁周围很是安静,风凝霜抬头打量,这楼阁共三层,层层琉璃飞檐,说不出的庄严肃穆。
风凝霜沉吟片刻,走到楼前,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触前去,只听“嗡”的一声,一圈水波样的纹路扩散了开去,她的手指仿佛触电般,震得生疼。
果然有结界。
她转身问谢允:“你能进去吗?”
“能。”
风凝霜大喜,忽又转念一想:就算指挥这谢允进去了,之后呢?搜索令牌这指令,对现在这个木头状态的他来说,肯定太过复杂了。
她在原地踱了踱步,灵光一闪,走上前去,卸下谢允腰间的长剑。
然后,她将剑柄伸向那结界。果然,再没有水波纹样的纹路出现。大多数的结界是抵御外人的,对自己人当然能够识别,而剑最能凝聚主人气息,结界当然能够识别。
风凝霜,行!
她喜不自胜,吩咐谢允靠边躲,自己提着他的剑,昂首阔步进了这藏剑阁。
给谢允下的药,还有半个时辰自可解,她估摸着半个时辰,足够她进去一探究竟了。
藏剑阁的一楼,空空荡荡,大出风凝霜的意料。
九根朱红色的大红柱矗立在四周,阳光从两旁窗中刺入,光柱中飞舞着细碎的灰尘。东北、西北、西南、东南,四个方位各有一道楼梯盘旋通往二楼,她踟蹰片刻,选了东北角的楼梯,拾阶而上。
脚下的木头吱呀吱呀地响,风凝霜手握谢允那把剑,上了二楼。
二楼,也是空无一物。
风凝霜皱了皱眉头,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个废弃阁楼?
算了,还差一层,来都来了,上去看看。
最后一步,风凝霜踏上了三楼。
这一踏之间,她陡然觉得不对劲。
面前的空间开始扭曲、翻转,不消片刻,整个寂静的空间变了,身周流动着七彩光芒,好像身处一幅巨大的油画里。
她大惊,正要往后退,谁知这一踏之下,竟有什么在顶着她。她一回头,身后的楼梯居然也消失了。她像完进入一个异世界,一个割出来的空间。
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流下。
这七彩光芒看似华贵徇烂,其实是数不清的剑气,而且运行极快,快得无法用言语形容,这才在空气中留下七彩划痕。
不能轻举妄动,先苟着。风凝霜蹲在角落,缩成一个小点,观察着这剑阵,看有什么破绽没有?
观察没有什么进展,倒是有一道视线,好像从哪儿看着她?
她左右上下望望——突然,视线凝固,内心奔腾而过一万匹羊驼!
只见这空间里,天花板上不知何时凸显了一幅金刚画像。
这金刚横眉怒目,像人家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似的,满脸煞气,左手一把金色大剑,右手一面大圆铜镜,眼睛望向她,瞪得如铜铃。
风凝霜暗呼一声:不好!
这金刚果然动了,那把金光熠熠的大剑举起,一剑向角落里的她劈来!
风凝霜就地打了个滚,那把剑“哐”的一下劈到,将地面砍了个大坑,深不见底。
她背上扎出一阵冷汗,真是祸不单行。空间中充斥无数剑气也就罢了,头顶还有个晦气的大家伙,真是猴不上杆——硬敲锣。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剑气纷扬,密集如雨。风凝霜生平第一次感谢爹娘生她下来,就拥有感应剑气这项本领。
剑刃切割如雨的空间里,她阖上双眼,时而折腰,时而滚地,每一次都堪堪躲过这纷乱无序的剑气,在重重剑光之中艰难求存。
然而正所谓兔子拉犁耙,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没有任何修为,随着时间推移,纵有天大的感应本领,身体也吃不消了,险象环生。
豁出去了,且试一试再说。
她调尽五感,于千分之一秒内,感应周遭的剑气。
找到了,这几百道呼啸而过的剑之中,有两把与众不同。
每个门派的剑,多少都带有那个门派的气息。而独独这两把,气息迥异。
这定是那两名失踪蜀门弟子的剑了。
风凝霜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各种爬、跳、滚,就这样穿越剑气丛林,逼近那两把剑。预判到那剑的轨迹,手一伸,硬生生握住这剑的剑柄,只是仍晚了半秒,手掌有一半触上这剑的剑刃,一割之下,鲜血淋漓。
然而剑阵少了一把剑,转速受到了影响,风凝霜忍痛,照老方法,又抓住了另外一把剑。
剑阵本就是无数凌厉的剑组合,剑与剑之间更需要磨合,风凝霜一抽走这两把新近放入的剑,整个剑气的威力顿时有所下降。
风凝霜望着手中两把剑,脑海中浮现那坨冰块的臭脸。
他朝她鞠躬,竖起拇指赞叹:“姑娘,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没有修为都能闯入这藏剑阁,将我蜀门弟子的武器夺了来。你真是个人才,是在下有眼无珠。”
她叉起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戛然而止,她仰头之间,看见那金刚又动起来了。
专门对付剑阵去了,忘记头顶还有个大家伙。风凝霜心中一阵骂娘。
剑阵威力有所削弱,金刚右手的大圆镜光芒却是越来越炽烈,照向她时,将她的眼睛刺得一片白,有一刹那的失明。
她赶紧低下头,心想原来是这样:那圆镜使人失明,那金色的剑随之砍到。
她猜得没有错,铜镜照射之后,那金色巨剑果真一把向她劈了来,又快又狠。
风凝霜一撸袖子——几百把剑的剑阵,我都还没怕过,一把破剑而已,我能怕你?
就地一滚,就要躲过这剑。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金色的剑即将抵达之际,突然散开了千万道光芒,不再是一把,而是铺天盖地的一张“剑网”,密密麻麻,空隙也不过是一个铜板这么大。
风凝霜僵硬了。
这怎么躲?这网一落,她瞬间就能被绞成一团肉泥。
死亡的阴影张牙舞爪,向她扑来。
生死一刹那,她脑海闪过无数画面,最鲜明的就是娘亲的笑。
娘亲最是擅长草药,自她幼时便教导她分辨各样草药。娘亲身上,一直有着草药的气息,那是天下顶顶好闻的味道。
“娘——”她闭着眼睛,伸出手,像幼时要娘亲抱抱一样。
她抓到了一束头发。
睁开眼,掌中一束银白色的头发。
她愕然抬头,只见傅天霁不知何时出现,竟将自己揽在怀中,一手举起,掌中散出炽烈的白光,袅袅寒气也蒸腾而出,顶住了那张巨大的剑网。
她怔住,呆呆望着他的侧颜。
这坨冰块,还真挺好看的
“放手。”傅天霁低喝道。
她这才发现自己正死拽着人家的头发呢,力气还挺大,将他的脑袋都扯往自己这边了,人一边还在抵挡着那剑网呢!
她正要撒手,却听一声轰响,原来是那金刚见剑网无法落下,便将其收拢,重新合并成一把大剑,重重往下一劈。
这一劈威力惊人,也震碎了剑阵空间,二人重新回到现实的楼阁空间中,这木制的地板当然也承受不住,地板“喀啦啦”开裂。
两人一下失重,直直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