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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她说出什么,傅天霁俯下身子,将她搀扶起来。
劫后余生,风凝霜颤颤地挤出两个字:“谢谢。”
正想问傅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脚裸处突然传来剧痛,她站立不稳,将要倒下去之际,傅天霁突然将她打横一抱,一言不发,就要御剑离开。
她猝不及防,怔了片刻,连忙一指地上的箩筐。“劳烦也带上这个”
傅天霁皱了皱眉头,顺手替她将箩筐取了,飞身跃在剑上。
两人到了半空,风凝霜只觉得身子一下升得很高,一会又缓缓下落,直到完稳定下来,她才发现到了一处山谷。
一条大河横贯而过,波光粼粼,柔和的夜风拂过,头顶一条星河璀璨,空旷怡神,竟又是不一样的美景。
风凝霜靠在河边一株小树丛旁,傅天霁弯下腰,查看了一下她的脚裸。
风凝霜忍着痛,从怀里拿出龙叔留下的药,挤出一个笑容,“我这还有药,没事的。”
傅天霁扫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为什么来这里?孟管事没有对你交代过?”
风凝霜将药洒在自己脚上和手上的几处伤口,肩膀上还有一处伤,疼得很,实在没有力气与他分辨,轻声道:“有的,但我”
她止住了话头。有些事该怎样解释?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别无选择,铤而走险。去藏剑阁是这样,来这里也是一样。
傅天霁冷冷地说:“这座岛上的西南结界曾经破过。当年有大批妖曾从这里攻进过蜀门,后来虽然都除尽了,但不排除有些小妖躲在了这处丛林里,天长日久之下,有些自然会变异。你单独来这里,是不要命了?”
风凝霜垂下脑袋,为了能为爹娘报仇,她历经再大的苦痛都不怕,甚至愿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不知为何听见他这样说,心中竟生了些歉疚之意,仿佛自己对他而言,是有些责任的。
大概是因为她是他带来蜀山的吧。她对自己这么说。
傅天霁将一块布条沾湿了些水,拧干,递到她手中,“先将伤口擦干净。”
风凝霜接过,将手上、腿上伤口都拭干净了,唯独肩膀上一处伤口,略有不便。
她望了傅天霁一眼,傅天霁很有默契地转过了身子,走到河边站着。
风凝霜解开上身衣物,露出肩膀上一寸长的伤口,颤着手将布条凑上去擦拭。
傅天霁本是低着头望河里,风凝霜坐着的地势较高,她的上半身便映入了水中,皮肤白皙娇嫩,星光温柔地拥抱了她的香肩,衬得她娇媚无比。
他赶紧将头转向了另外一边,不去看那河中的倒映。
风凝霜换好药,整个人已痛得快虚脱,骨折了的右脚,高高地肿了起来。
这样的她就算回去了,少不得也要卧床几个月,孟管事那里怎么交代?四天后的考测又该怎么办?
傅天霁回到她身旁,低头看了一下她脚上的伤势,冷声再问:“为何深夜来这个地方?”
风凝霜勉强扯出个笑容,反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傅天霁眼神躲闪了一下,没逃过风凝霜的眼睛。她开个玩笑:“是因为想看看我过得怎么样?”
只是随口的玩笑话,傅天霁的脸色却陡然一沉,斥道:“你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
他宽袖一拂,御起那把木剑,毫不回头,转瞬就消失在夜色中。
风凝霜笑容顿时凝固。
不是吧?又这么走了?这坨冰块到底哪儿有问题啊,动不动就生气、消失?也没说什么得罪他啊!
一个大男人,居然如此小气。风凝霜嘀咕着,抬头四顾。
寒风吹拂过这山谷,四周传来夜枭的叫声,这里应该是山的另外一面,如果要下山,就得再度翻上山,再从山上寻一条路下去,再步行一段距离,才能回到原来的院落。
别说那山上还会不会遇到更多的危险,就说这腿,得一步一步地挪,至少走个几天才能回去,那时候考测都过了
可现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天亮再出发。
风凝霜将箩筐拉过来,取出最上层盖着的干净衣物,换好了;再点数一下,黄金九层塔没怎么掉落,大部分还在。
这一趟上山,她准备得齐,除了驱蛇的药物,还带着御寒的衣物,就是以防要在山上过夜。
拢紧了披风,她蜷缩在树下,准备小睡一会,但脚上的疼痛却极难忍。龙叔的药只是止血的金疮药,对付骨折却是没用的。
她叹了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估计老爷天也知道,作弊是不对的,所以给了她这么个惩罚。
睡不着,各种情绪就开始冒头。
刚才差点死在那翼蛇下的恐惧,不知能否赶上考测的焦虑结合这空无一人的山谷,真是令人倍感茫然无措。她索性将披风一卷,直接盖过脑袋。
不想了,想也没有用,骨折若是不解决,铁定要在这山中困个几天。
真烦恼间,又想起那坨冰块决绝的背影,不由憋屈——救人救到底,这个傅上仙,明知她脚上有伤,御剑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就不顺手将她送回去呢?
唉,算了算了,他两度将自己救下,已是天大的人情,也不能指望太多。
一阵寒风吹过,脚裸上突然一阵冰凉。
风凝霜第一反应就是那蛇,唬得一下掀开披风,下意识一蹬——发现右脚被牢牢握着。
是那坨冰块托着自己的脚裸,在仔细看着。
“你回来了?”风凝霜大喜过望。
傅天霁没说话,一手托着她的脚裸,另一手取出一盒开了盖的黑色膏状物,顿时芳香扑鼻,闻之便令人血气顺畅。
风凝霜从娘亲处传承得医术,一闻便知这是极好的膏药。香气极特别,少说也得几十种珍稀药材所制,千金难买。
心下感激,正要开口答谢,傅天霁已蘸起了药膏,涂抹在断骨处,药膏很快就渗了进去——登时,骨头里面跟抹了辣椒油一样,极辣极痛。
傅天霁:“这是续骨膏,会有点疼。”
这能叫有点?巨痛好么?!风凝霜咬着牙,尽量不叫唤,不想被这坨冰块看扁了。
这坨冰块下手还真是猛,动作没半点放缓,三两下就把药膏在断骨处涂了一圈,这才放下她的脚裸。
膏药与骨头产生剧烈的反应,风凝霜疼得身都在发抖,口头却勉强笑道:“真真是好药啊,傅上仙真是什么宝贝都有!”
她的忍痛程度让他有点意外,他睨了她一眼,道:“这是我方才去与掌门魏琰玉要的。”
原来他方才离开,只是为了替她去取这药膏的。
风凝霜心中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