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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天霁陡然回过头来,风凝霜登时觉得背上一阵恶寒,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半步。
傅天霁这眼神简直难以形容!
那双琉璃色的眼眸中迸发出蒸腾的杀气,像是来自地狱的阎罗,恨不得要将人生吞活啖。
她之前从未见他流露过这样的眼神,更多的时候,他的眼神是淡漠的,仿佛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虚无的空气。
风凝霜头皮发麻,勉强解释道:“我、我在考核之中,那烈焰鸟不好驾驭,所以我才那个,我不是故意”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一花,傅天霁闪现般站到她跟前,身子几乎与她相贴。
高大的身形压迫下,风凝霜被极盛的寒气覆盖,从头到脚浸入彻骨的恶寒中,连心都控制不住颤栗发抖!
她暗觉不妙,拔腿就跑!
狂奔之中,她低头望自己的手,上面已经结上了薄薄的一层霜,若是跑慢半步,现在肯定就冻成一条冰棍了!
难道就因为她打扰了他的清修,所以他要向她痛下杀手?
还没跑出多远,腰间突然一痛,她低头,只见一双手臂紧紧箍上了自己的腰。她惊慌地想去掰,那双手却如铁箍一般,越箍越紧,她被勒得透不过气,发出剧烈的咳嗽,张嘴想求饶,右肩上却一沉,傅天霁竟将脑袋搁在了她的右肩上,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根,声音沙哑低沉:“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要走?”
风凝霜艰难地张嘴,想回答,可腰间那手臂箍得她太紧,一口气提不上来,只能在肚子里面大骂:你想杀我,我还不跑吗?
既然挣扎无用,她只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发觉傅天霁身上那逼人的寒气散去了,但他的身子依然冰冷,冷得像一块冰,在寒冬腊月洗个露天冷水澡,都怕比这暖。
“你放放开我。”打颤的牙关里,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禁锢腰间的力道突然松了,她如兔子一般,迅速跳开。
没想到一步还没跳出,双肩又被重重一按,一股大力突然将她身子扭转过来,不容她反抗、不容她驳斥。
她竟被他强硬拧转过身子,无可避免地接触上他的视线一时间怔住了。
那双眼睛里,再没有蒸腾而出的杀气,是那样的盈满眷恋、柔暖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哀求。
一阵暖风拂过,朵朵紫玲花瓣飘散在他与她之间。
风凝霜怔忪在当地,瞳孔中清晰地映出他的眼眸,她的视线像被无底的漩涡吸引,一时之间,只觉时间都静止了,天地间惟余他与她,她竟忘了逃跑,也呆呆地回望着他,耳边好似有一个声音对她低诉:仿佛她就该这样望着他的。
手背上忽然一凉,他竟捧起了她的手,轻柔万分地在上面一吻,手上突然一个用力,将她的身子拉过来,拢入了自己怀中。
风凝霜被他的身子一冰,神觉陡然回复了几分。
眼前这傅天霁如此反常,难道是疯了不成?听说有些人在修炼之中,一个不小心会走火入魔,莫不成自己扰乱了他的清修,让他走火入魔了?
她清醒过来,用力推他的身子,奈何根本推不动半分,她只能低声说:“傅上仙你醒醒”
他像置若罔闻,又像回答着她的话,声音喃喃:“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风凝霜心下惊惶,左右挣扎,偏偏他的怀抱越来越紧,像是天地都要老去了,他都不会放开手。她挣得身虚脱,双腿一软,再也站立不住,倒了下去,他一搂她的腰,顺着她倒下去的力道,轻轻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被迫直接面对他的脸庞,他的脸很近很近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孔之中。他安静地凝望着她,像要将她整个人烙进眼底,右手将她挣扎中的双手手腕一握,她再也挣不动,眼睁睁见他伸出左手,修长的手指触上她的脸庞,指尖轻柔地在上面摩挲着,爱怜万分。
她又被惊得忘了一切。
几绺银白色的长发落在她的耳畔,撩得她的耳根酥痒酥痒的,她身子控制不住地发热,忽然想起他们初见那一夜。
那一夜,他们喝过了交杯酒,她不小心倒在床上,他也是这般将自己拢在其中
那张脸庞离自己更近了,风凝霜想挣脱,四肢却酥软得可怕,眼见他的双唇离自己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可以!不能够这样!
内心一股声音在大喊,唤醒她残存的理智,她终于聚起身力量,将一只手从他右手中抽出来,一把捂上了他靠近中的双唇。
终于阻止了他。风凝霜还没等缓过一口气,手心突然一阵潮热
他居然索性吻起了自己的掌心!
吻得是这样专心致志,双眸轻轻地阖上,浓密的羽睫扫过她的掌心,双唇在她的掌心来回吻着,舌尖甚至轻柔地探出,爱怜万分地、一寸寸地轻舐。
风凝霜呼吸骤然急促,四肢如同被什么东西抽走了力气,直至实在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吟。
傅天霁的身子猛然一震,一手环过她的身子,绕到她的纤腰后,将她抱得更紧,两人的呼吸顿时缠绕在一起,潮热炙人。
风凝霜只觉得胸腔中的氧气都在急速消耗,一丝多余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他的脑袋紧挨着自己的侧脸,两人的身子密丝合缝,像永远也不会分开。
他就这样抱着她,不知过了多久
朵朵淡紫色的花瓣随风落下,从他的身上落到她的身上,她的神智才又慢慢回复过来,感到傅天霁的身子好像比方才暖上了一些,不再那般冰冷了。
是了,今日是邪月之日,也许傅天霁正是在打坐驱寒,然后自己误打误撞,闯入了他的峦岛,打扰了他的清修。他恼怒之中,打算教训自己一顿,却无意中发现没有灵力的她,身子居然非常非常暖和,索性就把她当成暖炉一般,取暖了!
至于吻掌心什么的呃她在民间时也听过不少话本,说有些男人在面对女人的时候,会有情不自禁的表现。原来修仙的男人也和凡间男人一样,有情不自禁的时候?
唉,算了算了,看在这坨冰块对自己有恩的份上,就不与他计较了。
她干脆双手也环抱过去,将他的身子捂在自己怀里,奇迹般的,他的身子真的越来越暖,呼吸也越来越沉。
时间慢悠悠地晃过去,紫铃花瓣落了一地。
她突然一个激灵,暗叫:不好!这第三道考核还在进行中啊,她只有两炷香的时间!
她试着推了推身上的傅天霁,以为还会像之前那样纹丝不动,没想到这一推之下,他居然很顺服地倒在了一旁,呼吸沉沉,眼目轻阖。
他居然睡着了。
风凝霜有点意外,转了个身,托着下巴,歪着脑袋,好奇地观察这坨睡着的冰块。
睡着的傅天霁,又是另外一幅模样。
俊美的脸庞安然沉静,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阴影,像天真的孩童;两道墨眉横飞入鬓,又显得英气无比。她一时瞧得痴了。
半晌,她才突然想起,自己来时听见他在痛苦的呻吟,便赶紧去摸他的脉搏,感受了一会,又俯下身,静听他胸腔里心脏的跳动。
过了好一会,她才直起身子来,蹙起眉头,心里纳闷。
若判断没错的话,在这坨冰块的脉弦状,与她读的风寒知识颇为相合,只略微有些不同。但要细说不同在哪儿,却又一时难以厘清。
可他修的仙术就是以御水御冰为擅长的啊!怎会怕冷呢?难道还是因这邪月之日的缘故?
风凝霜想不通,可实在没有时间了,略一思索,将怀里他此前赠予她的冰块拿出来,放入他的怀中。
他说过这冰块里有他醇厚的灵力,现在将这灵力还给他,或许能助他一臂之力?
再一探他的脉搏,果然比之前好上了一些,便稍放下了心。
她又慢慢拉动他的身子,将他挪到湖边那块温热的岩石旁,才长出一口大气,捶捶酸软的腰,擦了擦额头的汗。
望了他最后一眼,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往烈焰鸟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