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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渐近。
背着昏睡着的海星,默默行走在森林里的司马北略微停顿了一下,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十多分钟前,他给海星养在地下室外的那些小麻雀都绑上纸条以后,正准备独自离去,却忽地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可循声望去,并没有发现谁的身影。
思虑再三,司马北还是决定带着海星一起离开,把一个孩子留在这种环境里,实在太过危险。
于是,他便背着海星,吭哧吭哧地踏上了回村的路,打算等海星醒来之后好好聊一聊,争取暂且双方都达成一种表面和谐、互不揭穿的默契,只是走着走着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每次回头一望,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若是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以为自己见鬼了,但司马北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向来认为人心比鬼怪可怕,因而并没有生出什么胆怯,反是兴趣愈发浓郁起来。
一边默默前行,司马北一边在心中算计着,待到走到林雾稀薄处,司马北忽地一个闪身,躲到一棵大树背后。
脚步声果然在几秒之后再度响起,慢慢靠近司马北藏身的那棵大树。
就在脚步声距离大树只剩下半步之遥时,司马北遽然从树上跳了下来,可是令他惊讶的是,周围空无一人。
司马北蹲在树下,愁闷地抽了一根香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背起海星,继续缓缓前行。
那脚步声隔了许久都没响起,司马北还以为已经完消失了,可在他远远望见森林出口的时候,脚步声又一次从身后传来。
这一回,他索性不再搭理,而是继续向前走着,本以为那脚步声会和之前一样,与他保持着恒定的距离,但出乎意料的是,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在追赶他一般。
司马北面色一寒,不急不慢地抬步行进,并没有刻意加快脚步或者放慢步伐,而是根据脚步声的位置,计算着双方之间的距离。
在心中倒数十秒之后,司马北忽地急转身子,飞起右脚,狠狠地踢向距离自己只剩下一米左右的脚步声来源处!
啪!
一只瘦弱却很刚劲的左手精准地抓住了司马北的右脚。
龙右惊了一下,瞟了一眼司马北的右脚,没好气道,“咋回事,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抬脚猛踹,太暴躁了吧!”
司马北收回自己的右脚,斜眼打量龙右一番,挑了挑眉毛道,“刚才是你一直跟在我身后?”
“那得看你说的一直是什么时候,”龙右指了指先前司马北藏身过的那棵大树,眨了眨眼睛道,“我刚才从那边路过,本想去你说的那片山谷等你,发现你撅着屁股蹲在树上,就干脆找了借口支开赵刚,直接过来找你了!”
“赵刚?他也过来了?”
“咦,你也认识他?”
“一面之缘,算不得认识……也对,他当时跟9527和乞丐陈阳走在一起,你们相熟也不稀奇……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龙右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那个黑色铁盒,又在屁股后面摸了摸,扯出几份厚厚的资料和一个红蜡密封的档案袋,傲然道,“我是谁?咱在这行业的名声可不是靠吹出来的……我既然敢过来找你,那就不会是空手来的,验一验,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些东西。”
“效率够高的啊!”司马北忍不住赞叹一声,接过龙右递过来的东西,先是打开铁盒,瞥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开始翻看那些资料和档案,“盒子里的东西是对的,但这些文件是多余了,我只需要这份档案就行……”
“不是,你认真瞄一眼,”龙右抿了抿嘴唇道,“我给你带来这些人的资料,是因为我觉得可能这里面藏着什么大阴谋……很可能最近这村子里的命案都和那些资料上记录的东西有关。”
司马北闻言瘪了瘪嘴,又重新扫了一遍那些资料,突地双眼一眯,冷冷道,“原来是这样……”
“触目惊心对吧?我刚开始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是这种感受,毕竟这几日和他们相处得还算愉快,实在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9527就不说了,他本来就是那浑蛋的学徒,上梁不正下梁歪,偷蒙拐骗,欺男霸女很正常……但李静那些人确实让我大吃一惊,还有这好人村的人也都是些心理变态……算了,我不多说什么,你自己慢慢看吧。”
司马北迅速敛去脸上的吊儿郎当,满脸肃容地细细查看手上的资料,目光从一行行小字上扫过。
杨不成,男,生于1980年,D市杨家坪屠夫,2003年12月17日醉酒后发现圈里的小猪仔少了一头,认为是邻居葛某偷走,遂闯进了邻居家中,砍死邻居葛某,奸杀葛某妻子,只留下一个吓得精神失常的幼子幸免于难……杨不成烧掉葛某的屋子,伪造现场,等到其他村民赶来时,自己冲进火海中救出葛某幼子,成了村里的救火英雄。
爱德华屁尔,原名艾华,男,生于1982年,D市华盛医院外科主治医生,2005年7月3日在一场外科手术时,因为记恨患者之前辱骂自己,故意制造出医疗意外,致使那名患者死在手术台上,患者家属报警起诉,却因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王坤,男,生于1975年,D市文化宫混子,2005年11月15日,诱骗了一名女学生到文化宫内,将其迷晕之后,强奸了对方,但因为事后给了女学生父母一大笔钱,遂未被起诉。
李静,女,生于1988年,吉吉岛好人村监狱长女儿,2009年1月,在帮助父亲看管犯人过程中,因为厌恶部分犯人调戏自己,便在犯人的饭菜里下了药,毒死犯人二十一名,毒哑犯人七十六名。
海蛮儿,女,生于1989年,吉吉岛好人村村民,自2010年至2015年离岛期间,结婚三次,死了三个丈夫,每次丈夫都是因为意外身亡,累计获得理赔金520万,D市警局已开展过专案调查,尽管疑点很多,但因为证据不足,无法对其进行抓捕。
赵文彪,男,生于1986年,无业游民,靠父亲的救济金生活,2012年3月开车前往A市途中,无意撞倒了一名孕妇,导致其流产大出血而亡。
陈斌,男,生于1990年,公司职员,因为嫉妒女同事业绩比自己优秀,于是便故意造谣对方靠身体上位,逼得女同事不得不离开公司,最后罹患抑郁症,跳楼自杀……
“还真是每个人都有罪啊!”
司马北感叹一声,合上那些资料,又取出档案瞟了几眼,砸吧一下嘴巴道,“有点糟糕……好像咱们都被算计了!”
龙右满脸疑惑道,“啥意思?被谁算计了?”
司马北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道,“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就算心里不爽,也得等我们离开这座小岛才能找人家算账呢!可惜了我那一盒泡面,就吃了两口,给了他老婆……这事儿张小满知不知道呢?”
“你先别管你朋友知不知道了,”龙右抿了抿嘴唇道,“赶紧想办法让咱们顺利离开这里吧,我跟你说……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你知道我在那堡垒里看见什么了吗?一屋子的女孩子,甚至还有个穿绿裙子的女童,都被关押着,这种事用脚趾头想一想,就知道她们会有什么下场……还有啊,我离开的时候,亲眼看见一大堆好人村的人悬树自尽,那场面实在太吓人……”
司马北听到绿裙子女童,双眼登时一亮,激动地抓着龙右的手道,“什么!你在那里看见了绿裙子的女童?你确认是绿裙子,不是别的颜色?”
“我又不是红绿色盲,当然确定那是绿色裙子了……”龙右抽回自己被捏得胀痛的手,翻了个白眼道,“怎么了……那小女孩是你家亲戚?”
司马北轻叹一声,想起张小满那忧郁的眼神,面色沉重道,“算是吧……龙右!你能不能再去一次,帮我把那些女孩子都救出来!”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又不是天神下凡,怎么可能救得了所有人,顶多帮你把那绿裙子小女孩捞出来……但现在恐怕也不行了。”
“为什么?”
“她们被带走了,换了个地方,我得先查一查她们被安置到哪里去了,才能想办法营救。”
“那就拜托你了……只要你能把她救出来,我愿意帮你向法官求情,少判你几年牢饭,如果你救的人更多一些,我甚至可以让警局的马胖子一起帮你求情,争取个缓刑啥的,这样你就可以和你那小女友安心过小日子了。”
“放心吧,你们就算不帮我求情,我也会出手的,绝不会袖手旁观,或者出工不出力……我这人最是见不得谁欺负女孩子,还是那么小的女孩子,必须得救出来,咱未来的花朵不容那些人随意践踏!”
司马北欣慰地点了点头,正要将档案装回袋子,忽地发现档案似乎被人撕下了一页,歪着脑袋看向龙右道,“你撕的?”
龙右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闪地摇摇头道,“不是我……那袋子用红蜡封着呢,你刚刚亲自开启的,我可没碰过……”
司马北看着有些紧张的龙右,低头又瞟了一下档案袋上的红蜡,拈起些许闻了闻,嗅到一股新制红蜡的味道,却也没有拆穿龙右的谎言,将档案袋和资料放进怀里,淡淡道,“可能是封存档案之前就被人撕走了……行吧,你先回去,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明天中午在山谷那边碰头!你自己多加小心,这地方确实怪怪的!”
便在龙右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林子里忽然响起一阵惊破云霄的铜锣声!
当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