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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之下,瞳孔猛然放大,颜沧眼睁睁的看着蛇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如同长枪一般直刺胸口。
生死之间的莫大恐怖让颜沧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施展了法术,整个人都瞬间化作了一团阴暗的黑雾。
金色“长枪”在须臾之间洞穿了黑雾,为其带起了若水面波纹般的涟漪。
蛇尾横劈,再次将黑雾波动,但显然并不能给颜沧带来什么伤势。
可就在颜沧自觉危机已过,心神惊颤之时,一道散发着迷蒙雾气的深绿色水波从天空洒落,完整的落在了黑雾之中,一滴不落。
瞬间,浓厚的黑雾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酒葫芦泼洒的毒酒销蚀一空。
而直到此时,紫红色的火焰才将武炎二人周围的冰雾消融。
而望着眼前的惨像,武炎横枪于胸,挡在了鱼优的身前,面色凝重的望向了众人之上,一直默默无闻的葫芦。
“既然想抢,又何必又当又立,都给爷去死!”将葫芦唤回,饮下一口赤金色的血酒后,近乎恢复了盛的久御醉醺醺的低声吼道。
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珍惜血酒生效时间的久御身燃起了汹涌的妖火,冲向了面色凝重,隐隐带着些许恐惧的鱼优。
“好胆!”
武炎见状怒目而睁,黑色的乱发顿时被紫红火光包裹,好似一团炽烈的火焰。
“焰山九重·恶蛟龙!”同时,武炎嘴角弯起,露出凶狠一笑,而后随手放开长枪,手中的紫红“蛟龙”就真仿若炎蛟一般在他的身边环绕,游动。
紫中泛红的火焰将空气灼烧的扭曲,蛟龙嘶吼着向迎面而来的久御对冲了上去。
金与紫红的对撞发出了震耳的声响。
那蛟龙在逼停了久御,双方僵持不下,见状,久御张开蛇口将大片的紫炎吞入腹中。
蛟龙自然不会束手待毙,趁着火焰堪堪波动紊乱,摇身一晃便溃散成了数道火光。
只见紫红的流炎各自盘旋,竟分化成了九道略小些的炎蛟避开了蛇首,排斥着寒气,向着久御的蛇躯盘绕而去。
意图躲开深渊般的蛇口,将金色巨蛇生生灼烧而死。
而站在面色微微发白的武炎身后,鱼优自然也不会呆呆的看着。
“鱼歌·落雨无声!”
面露肃穆,鱼优双手捧起的宝蓝色玉珠骤然闪耀,一朵朵铅灰色的乌云在战场上空极速成型。
滴滴牛毛细雨自空中坠落,洞穿了可怖的寒气,却未曾凝结成冰,穿透过了炎蛟的身躯,却让火焰更加的炽烈。
落在废墟的大地之上,更是穿出无数深邃的细坑。
滴在久御的身上,又仿若巨锤砸落一般发出连绵不绝的闷响,甚至还传来了嗤嗤的腐蚀声。
可哪怕紫红流炎狂烈灼烧,灰浊细雨肆意腐蚀,灼痛与刺痛不停地刺激着久御的神经。
金色巨蛇的冲刺却未有丝毫迟滞。
望着久御舍生忘死,无惧苦痛的坚定,武炎和鱼优面色微变,身影各自化作焰光与流水向着一旁躲避。
见到敌人分开,久御没有丝毫犹疑的追向鱼优的身影。
鱼优见状面色逐渐阴沉,平滑的眉头紧紧蹙起,双手合捧的宝蓝玉珠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鱼歌·鲲之颂歌!”
阴影遮盖了天空,灰黑色的水流汇聚于苍穹,化作了千米长的鲲。
紧接着,那巨大的存在张开了仿若深渊般的巨口,一道似鲸似鲨,似哀似笑的悠鸣渐渐响起。
听到了这沁入心扉的声响,本来高昂的战意变得疲惫不堪,血酒的生效时间快速归零,顿时濒临死亡的久御慢了下来,原本愈发接近的身影也在快速的远离。
感受着身上的蛇鳞不断碎裂,细雨如尖锐长针般刺入身躯,在吞食能力的阻扰下,灼烈的火焰仍是将血肉烤熟、烧焦,散发着扑鼻香气。
久御知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既然如此,至少也要再来一人与自己一同陪葬。
“哈,给爷一起死!”
随着久御的一声嘶吼,深绿色的酒雾自巨大的葫芦嘴中极速溢出,将他与逃窜的鱼优尽数包裹。
蛇躯之上的紫红色火焰借助酒液燃烧的愈发灼烈,剧烈的痛苦让久御顺势张开了蛇口。
一道冰白色,极为浓厚的寒雾仿若冰柱般直扑向了同样凄惨哀嚎,甚至已经不成人形的敌人。
伴随着玉珠不堪重负的噼啪碎裂声,空中尚未俯冲扑下的鲲也随之溃散,再没有任何守护的鱼优被瞬间冻结侵蚀成了通透冰雕。
而后在更加恐怖的绿色酒雾中销蚀一空。
急停在酒雾之外的武炎感受到本命法宝瞬间狂暴后的损毁后,又心血来潮的预感到了道侣的亡故。
原本古铜色面孔爬上了哀伤、极怒的狰狞,牙关咬紧,肌肉抽动,怒火占据了武炎的脑海。
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回荡在这废墟之上。
这声愤怒之音是真真正正的吼裂了大地,失控的法力保护着他的喉咙,催动着音波的扩张,助长着凶威的破坏。
一道道“伤疤”爬上了云燕城的地表,这数十近百米深的裂痕好似一张蛛网般笼罩了这座古都。
无数平凡的性命亦是随之终结。
但,无需血厄追随,亦无需劫雷天降,报应,或者说血的代价已经付出。
只见一道漆黑的长影突然闪过,自武炎的身躯中穿过,黑鳞的久御将口中的金丹无情的吞下。
虽然按理来说,金丹是位于下丹田的窍穴之中,直接的掏取不可能触及到丹田内的存在。
但随着久御灵机一动的尝试,他开口动用吞噬能力的情况下,武炎的金丹便被夺走了。
金丹的消失对于修士来说,无异于掏走普通人的心脏。
原本法力与血肉只见的平衡顿时溃散,武炎只能张口大声喘息,捂着腹部的洞口自天空坠落。
啪叽一声,得益于金丹修士身躯的强壮,武炎并未刷成肉泥,但此刻他的境地也没有多少改变。
面色突然潮红的他距离死亡已经仅剩下那一口气的距离了。
手臂粗细,身再度化作雪白的久御扇动着云翼,落在了武炎的身边。
“啧啧啧,这不是堂堂金丹修士吗,怎样,跪下吧,爷可以对你的冒犯既往不咎啊!”
武炎怒目圆睁,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区区炼体境的小妖是如何逃过死境的。
看上去不仅毫发无损,还能这么轻松的对着自己嘲讽!
“你,不得……不得。”
“不得什么,大点声,爷听不见!”
武炎张口,无能的诅咒连下半句都没能说完,便在久御的嘲讽中死不瞑目的魂归了。
至此,在五金丹的围攻下,久御成功的反杀了四个,至于那及时逃走的败将……
“是在那边么……”
“再等等,报复也得找准目标。”
感受着那道星瞳·第二命的极速远离,久御轻声说道。
从无关紧要的小事中回神,久御望着四周狼藉、空荡的一片,原本的兴奋渐渐消散,一抹说不上来的忧愁让他的心中感到有些闷闷的。
难以释怀……
“是我的错吗?”久御听着远处逐渐响起的哭嚎声扪心自问。
“……”
“是我,至少有一半的错在我。”
“被迫还手,无奈反抗……鬼扯,若不是我毫不在意普通人的生死,又怎么会毫无遮掩的回来,大大咧咧的住在这里等着敌人的报复!”
“虽然我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干系、情分,但,这罪孽,有我一份。”
得出结论的久御不想蒙蔽自己,不愿逃避现实,于是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将那沉沉的重担重重的压在了心头。
虽然此世的妖蛇之身让久御心中对死亡与鲜血并无负担,这座都城中的人与他也并不相识。
可这为数庞大的无辜生灵的消亡却着实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葫芦,去吧。”
感觉心头压抑的久御,对酒葫芦下达了指令。
下一刻,变大颇为巨大的葫芦带着破空声飞到了灾区的上空,为数庞大的翠绿酒液喷涌而出。
掺了不少灵水的翠绿液体在空中化作阴云,变成无边的细雨滴落在大地、废墟之上。
刚开始,残存的难民还以为仙师的斗法尚未结束,各自惊恐的躲回了废墟之下。
但很快,磅礴的生机涌入体内,伤口愈合,疼痛消散。
大片欢呼的高喝,崇敬的感激接连响起,仿佛灾难、苦痛都如幻影一般虚无。
可那深埋心中的无力,愤怨又如何敢于言明。
毕竟,那可是仙师啊!
毕竟,那可是,抬手间便足以毁灭都城的仙师啊!
……
远远传来的欢呼、赞扬与崇敬传入了久御的耳中。
但哪怕听不到众生的心声,久御也直感那道道声音无比刺耳,讽刺。
仿佛有无数人围着自己,嘲讽着他的“无私”,嘲讽着他的“善良”,嘲讽着他的假仁假义。
虽然,这种种幻想并不会让久御迷失,让他走火入魔。
但这针扎的感觉并不会消散,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失,又或许会随着认知的改变而漠视。
可无一例外,苍天不会忘记,它终究会以劫难的形式反馈给久御。
“久御,需要我帮你洗掉这些灾劫吗?”
就在久御漠然承受时,净轻灵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