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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医一激动,手就忍不住哆嗦。
夏侯亓冷冷瞥了他一眼。
“朕养着太医院不是为了让你们吃白饭的,手抖成这样,再有下次就砍了,滚吧!”
“谢圣上不杀之恩。”
被骂了一句反而像是得了恩宠,江太医行了礼,拎着医箱颤颤巍巍退下了。
差一点老命不保!
“爹爹好凶啊,看把太医爷爷吓得。”小琉璃嘟囔着嘴,一点也不害怕冷着脸的爹爹。
她拉过夏侯亓缠满纱布的手,凑近了仔细瞧,闻到一阵苦涩的草药味。
最是怕苦的小琉璃默默把爹爹的手送回原位:“爹爹的手已经不流血了,小琉璃可以回去看母妃了吗?”
听她又提起母妃,夏侯亓眸光一暗,直接道出了真相。
“璃嫔走了,你没有母妃了。”
“以后你就住在偏殿,有宫人伺候你。”
他自认说得足够委婉,可对小琉璃来说却是残酷至极。
小家伙呆了呆,迟钝地反应过来后,嘴一撇眼泪就下来了。
她哭得很安静,亮晶晶的泪珠从眼中滴落,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小琉璃紧抿住双唇,因为忍得太过用力,下巴不停颤动着。
像只被遗弃的小兽,红肿的眼泪满是悲伤和委屈。
夏侯亓愣住了。
作为大焱的君主,他征战沙场,叱咤朝堂,可如今竟对一个小家伙的眼泪感到慌乱。
“别哭了。”
夏侯亓冰冷的命令,话里是凶狠的压迫。
小琉璃像是没听到,眼泪掉得更凶了。
委屈的模样不知道有多可怜!
“朕……”
夏侯亓无话可说了,凶不了也说不动,只能哄。
“你母妃不是不要你了,而是她这几年过得很辛苦,所以想好好睡一觉,你不想让母妃休息吗?”
“我、我没……没有,不……想。”
小琉璃哭到抽噎,上气不接下气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夏侯亓伸手帮她顺气,又嫌姿势别扭,索性大手一捞,直接把人揽在了怀里。
抱过一次后,这次就熟练多了。
小琉璃缩成一团,头埋在他怀中,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那么的无助脆弱。
这么小的身体里,竟然流淌着和他一样的血液……
感受着怀中来自小家伙的温暖和依赖,夏侯亓心底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陌生,但并不排斥。
向来波澜不惊的他,望着怀中的小人,眸底泛起了涟漪。
鬼使神差的,夏侯亓开口补了句:“没了母妃,你还有朕这个爹爹在,朕以后会照顾好你的。
似是被这句话安抚,小琉璃渐渐止住了眼泪。
等夏侯亓发现她睡着时,窗外天已大亮。
此刻他心身俱疲。
连批整夜奏折都没这么累过。
夏侯亓垂下眼,仔细端详才发现这小家伙生得很好看。
眉眼随了璃嫔的温婉,其他随了夏侯家的精致挺立,小脸白白嫩嫩,看着软乎乎的。
“倒是会长。”
夏侯亓面不改色地调侃一句,伸手在她肉嘟嘟的脸颊上戳了一下。
觉得手感不错,又轻轻捏了一下。
嗯……这算是对她那一巴掌的惩罚。
“陛下,上朝时间快到了,殿外的那些人该如何处置?”
到了五更时,何祥站在外头问。
“放着别管,”夏侯亓声音压得极低。
怀里的小家伙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时不时还会抽泣一声。
不过声音很小,就像小猫崽在哼唧。
心底似有一种不明不白的情感蔓延……
夏侯亓用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眼底情绪奔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抱着小琉璃走到榻前,准备更衣早朝,却发现怎么也放不下去。
低头去看,两只小手正攥着他的衣襟不肯松。
夏侯亓:……
这小孩怎么这么黏人?
“何祥,进来抱着公主。”没办法,他只能喊何祥进来。
一听是要抱着小公主,何祥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你笑什么?”夏侯亓冷眼瞥他。
“奴才开心啊,”何祥义正词严道:“能抱小公主是奴才的荣幸,奴才自然开心了。”
他笑得两个眼都成了一条缝,怕是娶媳妇时都不能这么开心。
夏侯亓果断收手:“公主娇贵,朕还是自己抱着吧。你去把那群奴才带到前堂,朕亲自审。”
“是……”
没抱到公主的何祥不情不愿地应下。
再有怨言,他也是不敢表露半分,老老实实去做事。
而夏侯亓伤了手,还要抱着小琉璃,根本没法更衣,索性穿着中衣去了前堂。
往高位上一坐,即使不穿正服,也难掩夏侯氏生来的帝王威严,只一个横扫的眼神也令人胆颤。
此刻跪在底下的奴仆们惊慌失措,个个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是迎春殿的璃嫔去了,皇帝居然亲自问责!
哪有人生前冷宫,死后得宠的呀?
他们这三年苛扣吃食,偷盗璃嫔的财物,押下她们过冬必备的被褥薪材……
如此种种,不计其数!
单拎出来都是砍头诛九族的大罪!
跪下皇帝眼皮子底下,三年来嚣张跋扈的奴才们终于感到了害怕。
“说吧,今日璃嫔的吃食是谁送的?”
冷戾的声音自高位响起,比昨夜的风雪还寒。
众奴胆战心惊,却没人开口说话。
他们平日都不管迎春殿那母女的死活,又怎知是谁送了饭?
众人沉默时,一道突兀的声音从角落传出:“回禀陛下,奴记得今日负责送饭的是宫女小六!”
“林狗你放屁,我今天待在屋子里打了整日的牌哪都没去!不可能是我!”被泼了脏水的小六也顾不上规矩,起身对着那人破口大骂。
“玩忽职守,你还觉着自己有理了是吧!”
何祥冷喝一声,吓得那宫女瞬间白了脸,蔫蔫跪了下去。
可他却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刚才谁先喊的?自己站起来。”
“回大人,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