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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咸淡的时候,烫的嘶了一声,可还是舍不得吐出,呼哧呼哧的咽下肚,香的眯起杏眸。
刀削面柔中有硬,软中有韧,浇上卤汁拌均,那味道绝了。
肉香味儿在这常年不沾荤腥的地方根本藏不住,即便郁葱用的小心,还是其它几个院的知青发现了。
闻着味道就往外边查看。
郁葱赶紧用破布把窗户缝堵上,这才各自散去。
晏衔也力所能及的在一旁帮忙。
郁葱分好两个铝饭盒,递给他。
晏衔谢过。
刀削面入口外滑内筋,软而不粘,越嚼越香,道“小葱不愧是郁家这辈里最优秀的存在。”
“没有,没有,郁家祖上可是做御厨的,祖传的手艺,我学的连皮毛都不算。”
不是郁葱谦逊,而是她的手艺都是魂回现代后自学的。
当年大舅是郁家唯一的男丁,大舅母小产伤了身子,好多年都没有子嗣,她妈妈只能招婿。
只是在她爸入赘的当年,大舅母就有孕了,哪怕十月怀胎生下女儿,那也是郁家正经的独苗。
她爸立马就不吃香了,就更别提她了,那真心是处处留一手。
是以,她郁大舅才是郁姥爷厨艺的唯一传人,人家现在是国营饭店的大掌厨。
凭心说,倘若她真有那手艺,日后就是想躺平摆烂都不可能,毕竟身上的担子重,无论如何内卷,都要将祖传手艺发扬光大。
索性郁大舅耙耳朵,不可能教她的……
郁葱做饭利索,吃饭也速度,麻利的把碗罐都洗刷干净,什么不该留的都没留下。
晏衔还没吃完,小姑娘已经将锅都刷干净了。
这是他首次觉得自己吃饭慢的一次,以前也没觉得自己动作慢。
刚把最后一口吃完,拿着碗的手就又空了,见她要洗,忙又夺了回去,道“以后小葱只负责做饭,我来刷碗。”
“好的呀!”郁葱脆生生的应下。
她正不喜欢刷碗那粘腻的感觉,而且刷碗伤手,时间久了皮肤可就很难养好了。
天幕由浅转深,夜色寂静,月华如练。
郁葱吃饱喝足,就回到西院。
她屋里同住的女知青都不在,她也不关心。
最里面是一整张大通铺,靠外摆着破柜子,下面凌乱放着几双破旧的脏鞋,散发着脚臭味。
谁说女人本性就勤劳爱干净?
屋里四个有一半是汗脚,住在一起汗臭味里还混着乱七八糟的酸腐味。
还好她都洗干净了,要不就更接受不了……
天一黑就冷的快了,她没捡到柴,也烧不了火炕,盖着旧棉被,冷风毫不见外的往人身体里钻。
她紧紧缩成一团,瞅着屋顶大大小小的缝,透着细碎的光。
料峭的凉凤吹过,好像有女人扯着破锣嗓子哀嚎。
嘴角有些苦涩。
凭心说,这里还没有东院的厨房好,待那李白洁几个人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要想个办法找个舒适的小窝。
人活不过百八十个寒暑,做啥那么努力?
躺平,摆烂,混吃等死不舒服吗?!
单独盖房子是不可能的,且不说没钱,单说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太扎眼,容易惹人惦记。
对了,东院的那六大位都被公安抓走了,一旦案子审下来,他们就算没有大罪,也难免要下放到更艰苦的地方。
如此,东院里晏衔住的对门,就空出来了。
正方便她登堂入室,不仅能寻求些庇护,还能有个安乐窝。
也别说什么男女避嫌,有的大队条件不够,有太多男女住对门的了。
午夜降临,她掩嘴打了个秀气的呵欠,闭眼准备先忍过今夜,呼吸也慢慢绵长起来。
忽然,浅眠中听到越发靠近的脚步声,还能听到小心翼翼的清浅呼吸。
处处溢出中危险的味道。
郁葱猛的掀开眼皮。
只见,李白洁手中拿着老式的折叠刮胡刀,朝着她脸上刺来。
她抬腿踢了过去,口中大喊,道“杀人了,李白洁杀人了,谋财害命了!”
这女人不是要夺她小命儿,就是要毁她的容。
今日之仇,不留明日。
她一把薅住对方的头发,伸出小腿连踢带踹。
“贱人……啊!”李白洁捡起刮胡刀,就再次冲来,口中还要骂人,却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捏住了喉咙,整幅嗓子都挤在一起,发不出声音来。
晏衔破窗而入,白衬衣猎猎纷飞。
动作迅猛,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掐住对方的喉咙。
李白洁翻着白眼儿,眉眼间泛着明晃晃窒息的青紫色。
郁葱反应过来,直使眼色,待他放开,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
晏衔垂眸敛起眼底的情绪,手指一松,将人如垃圾般丢弃。
李白洁的脸正正朝着刮胡刀的地方。
刀锋锐利,划在李白洁的下颚。
登时,血就呼呼的冒出来,把李白洁的衣领都染红一大片。
郁葱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巧合。
小哥哥是为了帮她才出手了,她绝不能让他因此出事。
她灵机一动,道“好多血啊,救命啊!李白洁杀人不成,要自杀啊!”
晏衔一个空翻,翻出窗棂,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他闪身到墙根的阴影里,不动声色的混在了人群中。
郁葱原本瞪大的眸子眯了眯,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嚎丧般道“李白洁,你不要自杀呀!”
她仿若受了惊吓,踉跄卧倒,手肘支着地面,艰难的匍匐前行,光着一双小脚丫蹭地。
“来人啊,救命啊!李白洁杀人不成,要畏罪自杀……自杀啊!”
闻声赶来的众人都懵了,第一感觉就是李白洁不安生,要报复郁葱打她的那几巴掌。
毛建国作为点长还发言,道“两个女人都不是嘛好东西,没一个够揍儿的!”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但当亲眼见到郁葱娇娇弱弱的趴在地上,心里的天秤就不由自主朝这头倾斜。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李白洁冲了出门来。
她半张脸都是猩红的血,一手捂着下颚,一手攥着寒光闪闪的刮胡刀,道“贱人,我要弄死你!让男人玩死你,扒皮抽筋!”
“啊……救命,李白洁我保证不会将你和熊耀武的事告诉别人的,你不要杀我,我好怕啊!”
郁葱本来还想继续爬两步,再飙会儿戏,但晏衔的长腿一抬,就将李白洁手中的凶器踢飞。
杨国祥和队上的社员们,也都闻讯赶来。
郁葱适时爬起来,高声道“李白洁疯了,疯了,快把人控制起来,别让她伤了人,也别伤了自己啊!”
众人哪敢上前?
本来还要靠近看仔细些,这回干脆缩的更远。
“杨大队长,李白洁怕她和熊耀武搞对象的事,让我泄露出去,就准备趁着午夜杀人,可我真的没有告诉别人啊!”
杨国祥:“……”
好家伙的,傻妞告诉的不是别人,而是整个社员的所有人。
众人对郁葱的印象难免还停留在傻妞阶段,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郁葱双手捂脸,揉红了眼,无泪自哭,哽咽道“李白洁先是闹着自杀,后又要杀人,这可怎么办……我好怕啊,呜呜!”
李白洁滚了一身的土,指着郁葱睚眦欲裂,骂道“小贱人你撒谎!明明是你和晏衔要杀我,我才不是自杀!”
“大姐,您可快拉倒吧!”郁葱掀开眼皮,好像真的被吓坏了。
她瞅着对方下颚还在冒血的狭长伤口,表现的既畏惧,又委屈。
“难不成刮胡刀是我按在你身上的?
还是你没在深更半夜举着刮胡刀,朝着我捅??
又或许是我连踢带拽的逼着你,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朝我喊打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