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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楚希清坐在书塾中,阳光透窗照入,空气中细尘漂浮。周围学生读书声朗朗,他却盯着书发呆。
如今楚希清听着耳边诸如“天地玄黄”之类难免多想。思绪不断飘远,早把课堂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样不听课早已成了常例,然而楚希清该会的却一点没有落下。
楚希清知道这应当归功于正源法书上所说的神识。
神识,存于识海。万灵生具识海。
虽然书上没说,但楚希清认为识海应该就是意识,不过他从未清晰感受过。
神识变强带来的好处十分明显,记忆力变强,即便挑灯一夜第二天依旧精神很好,似乎还变得更加聪明了,曾经那些晦涩难懂的字句也能看懂许多了。
更重要的是,以气御物的关键之一就是神识,直接关系到御物的精准度及控制时间。
楚希清一直梦想着能够御剑飞行,一剑寒霜十四州,那该是何等的潇洒英姿!
心念一动,当即调动一缕气立起桌上毛笔,慢悠悠写下“楚希清”三字。期间不忘装作用手在写。
三字十分潦草,难以入目。即便如此,楚希清依旧很高兴,写的丑没关系,我多练练总能写好看,到那时再无需我动手,一念之间,洋洋洒洒,名家大作。
学塾中穿白衣的季令泽本来在好好的看书,突然面露异色,向楚希清的方向看去。只看了一会,就转过头去自顾自看书去了。
此刻的楚希清自然不知道,他正在纠结一个问题——修习炼气之法为了什么。
刚刚放下笔后,楚希清忽然想到难道我修行是为了日后不用动手写字吗?不对不对。是为了能御剑飞行吗?好像还不够。
他突然发现自己纯粹因为好奇新鲜事物而去修行,就像曾经学习造瓷器一样,一时兴起,这次无非坚持的时间久一点,而没有任何的目的,他茫然了。
学塾中夫子洪亮的讲课声,想认真听课却满脸倦意的学生,沉思不语的季令泽,一脸茫然的楚希清,和盯着窗外发呆的应昭。
…………
在童试前,学塾里来了一个女学生,眉间一抹竖红,名为曹姝,让楚希清很惊讶,正是那日在河边撞见他修习练气之法的少女。曹姝比之前更高也更有气色了,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楚希清明显感到曹姝除外貌变化外,还有什么地方也不一样了,但具体说不上是哪。
曹姝对楚希清抱有好感,二人很快成为好友,时而一同出游,引得应昭兴奋地猜测二人关系。有一回曹姝笑着给楚希清表演了她当时误以为的“杂技”,楚希清心中暗惊,因为他感受到了气的波动,然后小妮子眨着眼睛问道:“你是练气士吧?”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楚希清倒吸一口凉气……
转眼童试结束,公布那天有人欢喜有人忧,楚希清在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一点也不意外,应昭也不出意外的没中,唯一让楚希清感到惊讶的是同窗季令泽竟然中了寒江县童试第一。而曹姝并没有参加考试,她说只是来学学字,读读书,她的师傅说读书到底是能让人变聪明。
楚家屋子里充满了喜悦,楚希清对满脸笑意的楚母摆摆手表示淡定,这只是小场面,接下来还要外出去求学,说到这里楚母不禁担忧起来,问道:“清儿,你一个人在外能行吗?”一旁陈锦也说道:“是啊,小少爷,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楚希清连连摇头,自信地说道:“当年大哥能独自一人去往京城,我为什么不行?况且没出江郡,不算远。”
听到这里楚母皱起的眉头也舒缓不少,她是既高兴又担忧,只能说道:“好吧,但你走之前要让我给你好好置办一番。”楚希清笑道:“这是自然。”
没过两天,应昭找到楚、季二人,向二人告别。应昭说道:“我想了想,我真不是块读书的料,还是跟着我爹学经商去。以后见得少了,可别忘了我。”
楚、季二人听完略作沉默,相视一眼,突然搂住应昭,开玩笑道:“怎么可能忘了你,多赚点钱,以后找你借。”
“保重。”
“保重。”
晚来天欲雪,楚希清走在路上,一时有些感慨,从景城一路到寒江县至今,有离别有相遇,似乎人生就是由一幕幕的聚散离合组成,无非是能再相遇与再也不能见。今日一别不知再见又是何时?
今年雪下得很大,整座寒江县犹如披上银装,景色极美,如果说瑞雪兆丰年,那来年一定极丰收。
楚家院中,漫天大雪,楚希清以气御剑,飞剑斩飞雪,乱斩一通,收剑侧立,颇有高手风范。他正在为日后御剑做练习,楚母打算给他打一把铁剑用来防身,这正合他意,木剑早就玩腻了。
开春之后,雪还没完化。寒江县外,楚希清抖了抖身后背着的书箱,回头挥手告别非要送到这里的楚母和陈锦,踏上求学路。
春寒料峭,楚希清身上还穿着棉衣,走过十几里,难免有些燥热,于是坐下休息。他此前走的是官道,现在换到一条小路上。这种小路虽不用饶道,但无人治理,偶尔会碰到强盗山贼。
楚希清拿出水壶喝了口,环顾四周,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期待,不如来一个,让我练练手?
歇息了会,又走过几里路,终于遇到行人,有的坐着马车,有的则两三人拎着大包小包,总的人不多。
楚希清跟着人群走了一段,人群中突兀地出现一袭红衣,所有人似乎都无觉。那红衣女子默默听着周围人的对话,忽然长出一口气,貌似有些无奈,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楚希清身上,那女子明显一愣,随后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眼中精芒爆射,神情激动,从袖中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旋即眉头一皱,手又缩了回去。
红衣女子慢慢靠近楚希清,笑容止不住地在她脸上出现。
楚希清发现有个红衣女子在向他靠近,心中十分诧异,更惊异于那女子的美丽,精致的脸庞略施淡妆,更显妩媚,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扬添了几分活泼俏皮。
并且,巨大的力量让人难以忘怀。
不过,楚希清心中可不在想这些,他对那女子盯着自己时露出的奇怪笑容很害怕。
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出了口气,稍稍安心,心想:“这么多人,她应该不敢做什么。”
就这样相安无事走了一路,终于来到一个岔路口,楚希清走向右边的路,红衣女子跟了上去,而一群人中也只有他们两个走右边,其他人整齐划一的走向左边。
察觉到异常后,楚希清顿时有些紧张,“嘶~”他倒吸凉气,“她想干嘛啊?”
时不时用余光去看那个女子,发现她只是跟着,好像没有其他想法,这更使得楚希清不知所措。
突然一声粗犷的“站住,打劫”打破了安静,把楚希清吓了一跳,他向前望去,只见三个穿着粗麻布衣手持大刀的男人拦在路中间,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杀气腾腾:还有一个身材瘦小,贼眉鼠眼,最后一人凶神恶煞,喝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楚希清眉头一挑,红衣女子眉头一皱,二人都没有动作。
那身材瘦小的男人一直盯着红衣女子,目光绿油油,嘿嘿笑了两声,向刀疤脸的男子笑道:“大哥,你看那个女的,可真漂亮,嘿嘿。”说完还抹了抹嘴。
经他这么一说,三人目光都集中在红衣女子身上,目光都不怀好意,刀疤脸男子坏笑道:“小娘子,来我们这当压寨夫人,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红衣女子面色冷若冰霜,与这三月春寒倒是很配,嘴上倒笑了笑,“呵呵。”声如银铃,却让人不寒而栗。
楚希清很纠结要不要救红衣女子,总觉得她要对自己不利。三个凡人,有刀又如何,我飞剑之下,啥都不是。
楚希清嗓音清洌,淡漠问道:“我要是不交呢?”
“不交?!不交就去死!”刚开始出声的山贼猛地提刀砍来。楚希清早已将部分气顺着经脉灌入双脚,此时他双脚发力身形爆退,同时抽出佩剑向那男子甩去,暗中以气相连控制。
那山贼以为是个少年早已吓傻了,哪能料到这般变故,匆忙躲避,堪堪躲过,心惊过后想要继续去砍,然而那剑却悬停在离他脖子两寸处,寒光逼人。
另外两个山贼瞪大双眼,表情像见鬼了一样。红衣女子有些疑惑地看向楚希清。
楚希清负手而立,淡然道:“还要继续吗?”
三个山贼立刻丢掉手中武器,惊恐的跪在地上,颤声道:“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仙师,望仙师恕罪。”
见此场景,楚希清心中有些别扭,但脸上毫无表情,说道:“可以,你们走吧,日后莫要再做恶事,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再害人,断不会轻饶。”
“是,是,以后不敢了。”三个山贼连滚带爬的跑了。
红衣女子赞叹道:“哇,少侠好厉害!”
楚希清硬着头皮问道:“我姓楚,名希清,敢问这位姐姐芳名?”
红衣女子答道:“小女子名叫陈雪月。楚少侠唤我名字就好。”
楚希清点点头,说道:“我看陈姐姐你好像与我同路,不知陈姐姐是要去哪?”
陈雪月顿时神色悲伤,泫然欲泣,哀声道:“实不相瞒,此前家中出了变故,父母双亡,此行是去前面南正县投靠亲戚的。”
楚希清虽然仍觉得奇怪,但心中戒备稍稍放松,说道:“节哀,我正好要经过南正县,就和陈姐姐同行吧,以防再遇到山贼。”
陈雪月闻言,笑容溢于言表,直点头。
并肩走了一段,陈雪月突然问到:“楚少侠,刚刚为什么要放过那三个山贼呢?他们以后肯定还会害人的。”
楚希清摇摇头,犹豫的说道:“我没想过杀他们。”
陈雪月笑吟吟的不说话。
来到南正县后,已是午后,楚希清感到有些饿了,于是说道:“陈姐姐,我要去菜馆吃饭,你去找亲戚吧。”
陈雪月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这顿饭我请楚少侠吃吧,还救命之恩,还请少侠不要拒绝。”
楚希清只好点头。
吃完饭后二人分别,楚希清要去南正县旁的凭风书院。
陈雪月目送楚希清远去,沉吟不语,然后在南正县里东转转,西转转,买了许多小吃,漫无目的的逛。
黄昏下,陈雪月手持一根糖葫芦,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闪而逝。
楚希清走了一天的路,纵然有气加持也觉得脚有些疼,眼看凭风书院就在眼前,他加快了脚步,然而一声女声突然响起:“楚少侠,今日你那手飞剑可真厉害,能教我吗?”
楚希清心中大震,转头看到陈雪月一袭红衣手持糖葫芦,正在笑着看自己。
楚希清心道不好,艰难道:“陈……陈姐姐,这恐怕不好教你。”
陈雪月轻叹道:“唉,你不教我,我来教你吧!楚希清,可愿拜我为师?”语气竟很兴奋。
楚希清暗中嘀咕道:“莫名其妙的。”勉强挤出笑容说:“不了,陈姐姐,我还要去求学呢。”
陈雪月坏坏的笑道:“哈哈,这可由不得你。我的好徒儿!”
楚希清转身就要跑,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便没有意识了。
夕阳西下,现场只剩下糖葫芦串。
感觉前面节奏有点慢了,往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