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一脸谗样的摸摸鼻子,傻笑又讨好,“嘻嘻。”
“九爷爷,我想吃鸡。”
在石河村,铁蛋家的生活水平算偏上了,过年能独立杀一只鸡。但因为人口多,一人也只被分到一块鸡肉,这还因为他是男娃子才能有的待遇。
至于他的姐姐、妹妹?
能用鸡汤拌饭就已经很高兴了。
穷啊。
太穷了。
安九爷瞥了铁蛋一眼,冷哼一声,“呵。”谁不想吃鸡?他还想吃手撕鸡、烤鸡、盐焗鸡等等呢。
但也只能是想,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现在,一个家庭只能养两只鸡,有些人家像铁蛋家就会在过年的时候杀一只,然后一直吃到元宵节。
还有一些人家像傻蛋家,人口多生活水平偏低的就会偷偷把鸡卖掉换粗粮。相对于一口鸡肉,他们更需要粗粮来填饱肚子。
“我要努力学习当工人,然后天天吃鸡。”铁蛋抬头挺胸,凌云壮志。
安九爷嗤笑一声,“呵。”
还小啊。
想当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吃一顿饱饭。被卖,跟着陌生人离开家,他不怨不恨,就期盼着能吃饱穿暖。
再后来,见识多了,想要的就多了。
当曾经的梦想变成了日常,应该高兴吧?日子是一天天过,梦想也是一个一个被实现,然后生活变得越来越好。
安顺看着房间里的酒,长叹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安顺打开桑葚酒的坛子,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
清冽的酒味里缠绵着清淡的桑葚香,虽然很淡很淡,但却悠然绵长。安荔浓一时词穷,找不到精准的形容词。
素雅,又醇厚。
安顺闻一闻,摇摇头,“不是最好的。”
“桑葚酒啊,就要”安顺看看安荔浓和铁蛋,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摆摆手,“你们回家去吧。”
看着安荔浓和铁蛋跳着蹦远的背影,安顺抬头看向天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认真听他介绍酒了,一时嘴痒
“哎。”
“人老了。”
老了,就常常回想往事。曾经的人,曾经的事,一幕幕浮现眼前。
一辈子,转眼就过去,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应该就是跟着师傅学酿酒、卖酒。安顺摸摸酒坛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把师傅的好手艺传承下去。
曾经,安顺以为最难的是找一个天赋好心又正的徒弟,但现实告诉他,没有材料才是最痛苦最难的。
“噗。”安顺嗤笑一声,他已经七十了,还想这么多干什么?
健康到老,才是他最应该祈求的。
安荔浓带着一群小屁孩从安九爷家出来,在村里游荡,玩耍,看着各家的亲戚来亲戚往,看着大家你来我往的推拒着红包和礼包。
礼尚往来。
热热闹闹。
整个石河村好像都鲜活起来。烟火气下,一张张生动的笑脸,带着希望和幸福。
安荔浓很喜欢这种接地气的热闹,在几十年后很难见到这种亲近又自然的热闹。
突然,安荔浓听到有人在大声喊她的名字。
声音尖锐刺耳。
不用猜,安立春和安老太。
安荔浓撇撇嘴,然后往安家老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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