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安荔浓当然不会同意。
她连杨家的表姐都没有安排,只安排了二表哥在门市部当仓管,又怎么会安排一个不太熟悉,没有交情没有来往的人在门市部?
不可能的。
“门市部是石河村集体的财产,不是我能做主的。要不,你问问我爸?”
安国邦一听,就知道宝贝女儿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傻蛋、铁蛋这样的小伙伴需要工作,安荔浓不需要问他直接就决定了。因为不熟,因为没有交情,所以安荔浓把皮球踢给老父亲,让老父亲拒绝。
安国邦毫不犹豫的拒绝,毫不犹豫,毫不留情。
陈艳脸色暗了暗,不甘心,但也不会胡搅蛮缠。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不一定能成功,但听着安国邦毫不留情的拒绝,还是微微的有些难过和不甘,然后就是气氛、恼怒。
陈艳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就是没办法心平气和。陈艳认为自己是小安荔浓最好的朋友,但在小安荔浓看来,她们不过是常常一起干活而已。
两人一起干活,陈艳常常吐槽父母,埋怨父母,但小安荔浓的父母没有在身边,更不能吐槽养她长大的外公外婆或者舅舅舅母等人。
只听着。
成为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很少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认识安呈后,就更不会随意发表自己的意见。用安呈的话说就是‘小孩子,总有很多不满。长大就明白了,大人总比小孩子更不容易。’
只有自己去经历那些艰难困苦,才能更好的明白别人的难处。
感同身受,永远没有亲身经历来得刻骨铭心。
所以在听别人抱怨的时候,轻易不要人云亦云,更不要说一些自以为正义的话,因为这样会显得你很傻。
即使安呈没有刻意教导,小安荔浓和安呈相处的时间长了,身上多多少少会有几分安呈的影子。
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人总是情不自禁的的向好,慕强。
虽然不明显,但小安荔浓在潜移默化中往安呈的方向靠拢,再和陈艳还有其他小姐妹相处时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其实,就像现在安荔浓和陈艳的相处一样,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聊不到一起去。即使不是对牛弹琴,也是各有心思。
安荔浓有些烦躁,她就不是愿意浪费时间在交友上的人。合得来的,就多来往,合不来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后世的人都这样,更在乎自己的感受。
别说朋友,就是情人伴侣也一样,合则一起,不合则分开,随意,随便。
委曲求全?
不好意思。
没有时间浪费。
人生苦短,没有理由委屈自己。所以,后世人之间的感情更淡漠,也更随便。
安荔浓不想应付,但陈艳不离开,坐在一旁和安荔浓说话,和杨雪晴还有舅母等人聊天。勉强找话题,说说笑笑。
相对于安荔浓,陈艳和杨雪晴更有话题,聊聊婆婆,聊聊丈夫,然后在聊聊孩子。陈艳一边想和安荔浓套交情,一边又妒忌,一边又忍不住想要保留一点点自尊心。
应该是心情复杂,脸色多少也带出一些。
安荔浓迷迷糊糊,好像在村口听婶婶伯娘们聊八卦、是非,听着,不走心。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就好像迎面吹来的一阵风。
转眼就没有了。
突然,二表哥进来,说她小时候的几个小伙伴来找她玩。
什么小时候的玩伴?
不过是一起糊火柴盒而已。
大家听说安荔浓考上了大学,都想过来看看。毕竟,安荔浓回石河村之前并没有上过学,在大家眼里,还是个小文盲呢。
突然就考上大学,能不惊讶?能不震惊?
即使安荔浓回石河村就上学,现在也还不到考大学的时间,除非她跳级了。曾经看着有些小蠢的小姑娘,转眼就成了大学生。
是安荔浓太聪明,还是石河村的风水好?
或许两者都有。
当然,大家更感兴趣的是以前扫街道的老头到底是什么人?传言很多,但不知道真假。或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是否真的像传言说的那样,很有本事?很有钱?还有大房子?
大家看着安荔浓,然后聊起安呈。
其实,大家对安呈的印象很模糊,很陌生,应该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干活不行脾气不好的穷老头。
自从安荔浓回石河村后,就有不少人来调查安荔浓和穷老头,一遍又一遍。甚至不少人被问是否听过他们说话,说什么?
莫名其妙的问题。
后来,听杨家的人说,穷老头是文化人,不仅教了小荔枝大本事,还给小荔枝留了大房子。这几年,安荔浓不在京市,都是杨雪晴和杨家人在打扫。
听说,简单的打扫就需要一天时间,可想房子有多大。
妒忌。
大家不羡慕安荔浓有大本事,只妒忌她有大房子。
但大家也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听起来像传说,没有真实感。就那个穷得只能喝水的老头,竟然是有大本事的有钱人?
想想就不可信。
想想就玄幻。
但是,这几年,调查的人一批接一批。虽然调查的人说要保密,但亲戚连着亲戚,暗地里一碰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然后就是感慨安荔浓傻人有傻福。
曾经的小傻子,自己累得要死,还傻乎乎的帮别人干活。不管杨家的人说什么,小安荔浓坚持,日复一日。
安呈脑子好但干活不行,很多活计都是小安荔浓帮忙完成的。
曾经多少人说小安荔浓又傻又蠢?
不仅帮安呈干活,还把不多的吃的留一半给安呈。
大家不止一次的见到,一个不大的红薯,小安荔浓竟然把大半留给安呈,因为安呈是大人,肚子更大,更饿。
傻不傻?
如果是以前,十个人有十个肯定‘傻’。
但现在,大家更多是觉得小安荔浓聪明,帮忙干一点点活,给一点点吃的,就能得到一栋大房子,谁不愿意?
相信很多人都愿意。
可惜,大家没有小安荔浓的运气。
曾经和小安荔浓一起糊火柴盒的几个小姐妹过来了,有人已经结婚生子,有人正在厂里上班,还有人还在乡下过来杨家找安荔浓客套交情的,多是已经结婚生子。
越来越多的邻居过来,看看安国邦,看看安荔浓,然后问问安荔浓真的考上大学了?她真的有一栋大房子?
甚至有人说她年龄到了,要结婚生子了,然后开始夸赞家里或者亲戚家的小辈,好像他们家的小辈和安荔浓是天生一对,不在一起都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
其目的,明晃晃。
人为了利益,良心都可以不要,捂住心口说话算什么?
安荔浓赖得应付,连敷衍都不愿意,全部交给杨雪晴和杨家的舅母们。
女儿有大本事,杨雪晴怎么可能让她随随便便嫁人?在杨雪晴看来,她的女儿就不是这些连房子都没有的人能肖想的。
没有房子,没有工作,没有文化,竟然还敢肖想她的女儿,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呸。
杨雪晴冷着一张脸,连敷衍都不愿意,“我女儿是大学生,你儿子初中没毕业吧?”
这样的人也敢说和她女儿天生一对,真的不是来找事?
哼。
“你儿子没有工作吧?”
“你家再多住一个人都转不了身吧?”
杨雪晴已经出嫁,日常不需要再和这些邻居打交道,所以怼得毫不留情,至于杨家舅母们?则笑得假仁假义,明显也不喜欢这些邻居打安荔浓的注意。
安荔浓有本事,手里还有钱,有房,想要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需要在这样的小街道找?杨雪晴不傻。
相反,杨雪晴很聪明,也很理智。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杨雪晴一直认为通过嫁人获得更好的生活不可耻,能嫁一个好人家也是一种本事不是么?
在乡下,杨雪晴能嫁给安国邦这个退五回来的村长的儿子,回城后,又嫁给老实憨厚有工作有房子的宋青城,就知道她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聪明人。
杨雪晴对漂亮聪明还有本事的女儿寄以厚望,希望女儿能借助阶梯青云直上。很多人对借助婚姻飞上枝头的人不耻,其实,条条大道通幸福,走哪条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聪明人不在乎手段过程,只关心结果。
很多女人都想嫁一个好人家,但更多人觉得‘能不能’是运气。其实不然,‘能不能’也是需要脑子的。
没有脑子的人,即使运气好嫁了个好人家,最后也是不能长久的。
在杨雪晴眼里,婚姻和学历一样,都是往上走的阶梯。所以,杨雪晴希望安荔浓的眼神能往上看。
现在这些邻居一个个舌灿莲花的说安荔浓和他们儿子多合适多配。呸。杨雪晴气得想要怼人、骂人。
别人舌灿莲花,杨雪晴就口吐尖刀。
有人暗自嘀咕,说杨雪晴翻脸不人认人,也有人说杨雪晴把女儿待价而沽当然,也有羡慕妒忌的阴暗小人说安荔浓以后肯定也像杨雪晴一样,抛夫弃女。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杨雪晴当没有听到。
别人的嘴巴,说什么是别人的权利和自由。
“哎。真烦。”安荔浓撇撇嘴,闹哄哄的,懒得应付,连敷衍都觉得麻烦。
一直热闹到傍晚,众人才陆续离开。
离开前,还一再对安荔浓说,希望她常回来看看,看看舅舅舅母,也看看邻居的叔叔婶婶们。
安荔浓松了一口气,“真能说。”
这一聊就是大半天。
真累。
开学前,安荔浓和安国邦走亲访友,一家接一家,收获了不少礼物,其中大部分都是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认为她喜欢书,觉得送书最合适,最能让她高兴。
赵平送她书,大箱大箱的书,顾敬业、张川、陈军统统送她书。安荔浓能怎么办?高高兴兴的收下来。
挑选一些留下,其他的全部寄回石河村。
虽然石河村建了图书馆,但里面的书真不多,还不如某个爱书的人的书房,还需要多多努力,继续丰富石河村图书馆的藏书。
听说安荔浓关心村图书馆,顾敬业和陈军又送了一批书过来,捐赠给石河村的。
安荔浓收下书,然后给陈军送了一封信,里面是关于‘引进来和走出去’的一些浅薄观点和需要注意的事项。
当然,这些也是别人的总结,安荔浓只是搬运工。
在技术发展相对薄弱的今天,引进来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但如何在‘引进来’时保护暂时没有适应激烈竞争环境的本土工厂也值得深思和注意了。如果引导和帮助他们发展,也任重而道远。
多少工厂想要通过‘引进’而走出去,最后却成为了别人的盆中餐?被保护了很久,这些工厂完全没有竞争力,甚至没有竞争意识,怎么和国外那些在重重阴谋阳谋厮杀下存活的企业竞争?
没有人引导,最后这些工厂生存艰难,难的也不过是工人而已。虽然做不了什么,也阻挡不住历史前进的洪流,但安荔浓还是愿意当一个三观正的‘搬运工’。
希望各位专家大佬的总结能给上面一个思路,一个提醒。
还有‘引进来’,进来的是什么?
也需要注意和严格把关,不能盲目,更不能随便。
作为环境志愿者,安荔浓看过相关的报道,接下来的十年,郭嘉几乎可以说是‘来者不拒’,什么破烂都收。
以至于,一些对环境影响巨大的企业也纷纷进来落户,然后再过十年后反过来埋怨他们没有任何环境保护措施,是环境变化的施害者。
高高在上的指责他们,说全球环境变差,全都是因为他们的缘故。
呵呵。
不要脸。
当然,这也和他们对经济的急功近利有关,被人占了空子也是意料之中的。
关于这段时间的经济发展,安荔浓理解的不多,不详尽,很多都是略知一二,所以写的也不多。
陈军收到安荔浓的信,认真看了一遍又一遍,让人无奈的是,安荔浓再次署名‘搬运工’。
呵。
好一个搬运工。
陈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把信交上去。
把信送出去后,安荔浓就不关心了,因为她要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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