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逐渐从那梦中意识中退出来,回复了陆言本我的意识时,终于想起了来一直被我所忽视的东西。
小红。
聚血蛊,我之所以不断地重复做梦,都是因为这玩意,而在我身陷囹圄的时候,这小东西在哪儿待着呢?
伸出手来,这小玩意儿飘飘荡荡地来到了我的面前,十八根触须与我的手交缠在了一起,我闭上眼睛,一幅幅的画面便涌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我能够瞧见它一直藏身于那飞龙的身体里,跟着大部队来到了一个叫做巨龙巢穴的地方,然后一直等待着机会。
奈何此处的防范,要远比冰川下的宫殿强上许多,每一处地方,都有符阵布置。
这些东西,原本是用来控制那些飞龙的,此刻却变成了小红与我汇合的阻碍,这几日它一直东躲西藏,就是害怕被抓住,暴露了自己。
它知道,自己是我唯一的底牌,它若是被发现了,我就永远翻不了身了。
一直到此刻,它终于找到了一个空隙,溜了进来。
从小红提供给我的画面来看,我突然间感觉到了一种绝望的情绪。
地底广阔无比,而这巨龙巢穴是摩门教控制那么多地方中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只有凭借着这些能够在地底世界飞行的翼手龙,他们才能够有更快的速度和更强的控制力,所以这个地方的守卫,比我想象的更加森严。
而且我还了解到,每一头被驯服的飞龙都珍贵无比,比这些飞龙更加珍贵的,则是熟练的驭手。
我这一次给摩门教带来的损失巨大,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他们都没有放过我的可能。
也就是说,那个阿秀将军对我的所有承诺,都不过是谎言。
她把我带到布鲁族的猴山,倘若是五哥、二春等人不出现的话,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斩掉我的头颅,以儆效尤。
杀鸡给猴看,这就是我此刻存在的最大意义。
我沉默了,将聚血蛊收入体内,默默地静养精神,等待着生命的最后时刻。
如此又过了两日,牢门大开,之前的那大汉走了过来,翻了翻我的眼皮,粗声粗气地吼道:“别在这里装死,站起来,跟我走。”
我几乎是被他揪一般地弄起来,紧接着他把我的双手往后一扳,然后用皮绳给捆得结结实实。
将我推出牢门,一路在洞中行走,大概走了一刻钟,来到了外面的一个凹形盆地,在哪儿,足足有十头翼展四五米的巨大飞龙在此守候,每一头飞龙的身上,都有一个全身黑色皮甲的驭手,而在前面那头巨大的红色飞龙之上,我所认识的阿秀将军,卓然而立。
瞧见了我,她眯着眼睛看了许久,取出了一副遮掩住大半张脸的面具,给自己戴上,然后猛然挥了一下手。
我被那大汉推上了一头空闲的飞龙身上,他也跟着骑了上去,接着一抖缰绳。
起飞!
阿秀将军扬声大吼,整个飞龙队伍陡然间传来一阵上升的气流,紧接着我身下的那飞龙开始朝前疾奔,然后腾然而起。
我被反绑着,瞧见左右的飞龙,心中不断地琢磨着一件事情。
这个时候,我若是让小红陡然出击,夺取这飞龙的控制权,是否能够逃得出去?
这想法我琢磨了许久,然而最终还是放弃了。
之前我也曾经让小红控制过飞龙,但最终还是被那阿秀将军给支付了,扔进了牢笼里,受制于人。
被小红控制的飞龙身体僵直,并不能很快适应,所以在其余九头飞龙的加工下,是绝对逃不脱的。
机会只有一次,我不能浪费在没有任何希望的动作上。
我沉默着,静静地等待着机会。
飞龙在空中沉浮,错落而过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得到周围人时不时地目光扫量。
他们对我的戒备之心,并没有因为我的虚弱而减轻。
他们并不是健忘的人,自然知道我前些日子,控制飞龙,并且打死打伤他们同伴的事情。
一路上,我都没有任何机会,飞龙群最终还是安全抵达了目的地猴山。
这一队人马在天空之上,足足盘旋了三两分钟,方才落地。
等他们降落下来的时候,在猴山一处的平地上,早已有无数黑压压的人头在这里等待着,恭迎众人的降临。
落地之后,我瞧见了这所谓的猴山,也就是布鲁族的聚居地。
这山林很大,除了古怪嶙峋的石头之外,山石之间还存着许多古怪的大树,这些大树足有十几米高,枝干上结出一串又一串的果实来,那果实狭长,有点儿像是香蕉,又有点儿如同之前听说过的面包树果实。
猴山的布鲁族人相当的多,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平地上、山石上、树干上,到处都有这些如同大猩猩一般种族的身影。
我有点儿像是瞧见人猿星球的感觉。
落地之后,飞龙将军阿秀翻身下来,立刻有一帮长得十分威严而苍老的布鲁族人上前,与她沟通交流。
双方的对话,有点儿类似藏语,又有颇多的变故,我听得并不是很懂。
但是从双方的手势交流来看,我知道阿秀将军应该是正在实施她之前头颅给我的计划。
为首的那个老猩猩听完之后,拼命地摇头拒绝,而阿秀将军则只是冷笑。
她这一次过来,不是跟人商量事情的。
她只是宣布自己的决定。
在这一片土地上,不管下面的人如何闹腾,都必须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摩门教的统治,这是最根本的东西,而他们凭借的,则是自己手中的武力。
你若是抗拒,那就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一番僵持之后,那个满脸愁苦的老猩猩最终选择了妥协。
它几乎是满脸泪水地带着众人往山里行进,而阿秀将军则像一个骄傲的征服者,用目光巡视在场的每一个布鲁族的大猩猩。
在她眼里,这些长得奇形怪状的生命,根本就不是人,也不配拥有人的权力。
我们最终来到了一处图腾柱的跟前来。
我瞧见了那图腾柱,它并不算高大,大概也就一丈多高,是一根粗短的树干,上面的树皮被削光,然后有匠人在上面刻着一个惟妙惟肖的猩猩。
那猩猩的脸十分传神,眼神里充满了仁慈和和善,而身体的部分,则十分抽象。
除了猩猩像,图腾柱上还有许多细小的浮雕,仿佛在描述了一场战争,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因为角度的关系,我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我不知道这玩意是不是毛球它们所说的那个图腾柱,但是能够感觉到这玩意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
五米之内,炁场截然不同。
它自己,便是一个法阵的核心处。
在图腾柱的远处,摆着一排又一排的矮桌,上面有酒水和并不算丰盛的食物,那大汉叫人弄来了一根柱子,扎入土地里,然后将我给绑在了那柱子上。
弄完这些之后,他们跑到那备好酒水食物的案桌前休息。
阿秀将军跟那老猩猩聊了一会儿,待部下入席之后,她方才走到了我的跟前来,跟我说了唯一的一句话:“依旧给你八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他们没有出现的话,我就不会客气了。你若是惜命的话,就大声地哭吧,哭得越厉害,哀求得越凄苦,说不定就越有可能活下来……”
说罢,她拍了拍我的脸,然后转身离去。
我被绑在木柱之上,悬空而立,足尖点地,十分艰难地站着,却没有吭一声。
我想起了小学时,学过的一段话。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司马迁所说的,那个时候的他,应该是受了宫刑,不能人事了,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写下了让无数人为之赞叹和汗颜的奇书《史记》,将中华文明的火种传播了下来。
与他同时代的无数人都凋零了,但是这位先生的名字,却一直传了下来。
我会求饶么?
或许以前的我可能会这么干,但是现在我却不会了。
人活一口气,死就死了,哪里能够那般窝囊,何必卑躬屈膝,苟延残喘呢?
我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似乎有些不满意我的行为,有一个大汉走了过来,扬起了驭龙时所用的皮鞭。
啪!
这一鞭子在空中炸响,紧接着抽打在了我的背上,一阵剧烈的疼痛陡然侵袭了我的神经,让我浑身都忍不住紧绷了起来。
这只是开始。
随后那人开始不断地抽打我,而且还是轮流抽打,在那图腾柱的范围之外,这帮人足足抽打了我好几个小时。
我连一声都没有吭。
一开始的时候,布鲁族陪伴的人瞧见我,还是面无表情,然而到了后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尊重。
无论在哪里,人们都崇拜硬骨头。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阿秀将军都觉得无聊了,单手放在案桌上,托腮,困倦地闭上了眼睛,而没过多久,我突然瞧见布鲁族的人群之中,多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来。
五哥,是五哥!
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开始逐渐地蜕变了,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