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桑道,“《山海锥指》怎么可能会错?那可是掌管山海界所有江河湖海的陆吾凛长老,与掌管山海界所有山川的英招堏长老合著的,他们俩可是最博学多才的长老,怎么会错?”
芮艿笑道,“长得像蛇便称‘水蛇’了,那高岭与飞龙又是什么?”
“这……我之前说过了,书中并未细说……”
“得得得,你俩不要争论这个了,”柯振石插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要回那黑水么?”
狐澜紧缩眉头道,“我们在岸边看到的小岛也不见了,现在看来,那个岛应该是个幻术制造出来的诱饵,引导着我们往那个方向去,所以才会遇到水蛇草的围攻。”
“小岛吸引我们遇到水草,如果我们斗不过水草便淹死在水里,如果我们侥幸逃脱了,便把我们冲到这条浑水中来?”芮艿道,“所以说,我们是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咯?”
听闻此话,众人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释,一时间沉默不语。
“我们不能再拖了,”狐澜打破沉默道,“我看那黑水远处水波涌动,似有暗流,应该是水蛇草的大部队赶来了。现在要不然走回头路迎着那水蛇草向黑水行,要不然趟这浑水……”
“向黑水行?我可不要!”柯振石大叫道,“刚才那水草差点勒死我,回头路我是不可能走的,呃……好马不吃回头草,好狐狸不走回头路!”
狐桑道,“是啊,我们好不容易才闯了过来,当然要往前进。”
正说时,黑水水面忽然开了锅,数十条水蛇草一跃而出,如利箭般直冲几人飞扑来。
“快走!”狐澜一道风刃飞出,将那几条水蛇草齐齐斩断,众人慌不择路的向浑水逃去。
这一逃便一口气游了一里多。再望向身后,那水蛇草大军并没有追来,而是止步于黑水与浑水的汇流处,如千里堤坝一般铸成屏障,既不前行也不后退。众人无奈,只得继续向前。
又在浑水中游了十多里,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紧接着,前方忽有滔天大浪从水中生出,如巍峨高山拔地而起。这黄色浊浪有两三百丈高,左右望不见尽头,不升也不落,好似条亘古绵延的山岭,拦于众人之前。
“‘水中有水蛇,高岭,飞龙……’”狐桑仰头望着眼前的水岭,惊奇的喃喃道,“所以说,这就是所谓的‘高岭’?书中没有说错,长老没有说错,真的有高岭!”
芮艿哑然,忽听不远处柯振石吱吱哇哇的叫了起来,“哎?我怎么站起来了?我能在水上站起来了!”
寻声看去,只见原本趴在水面上漂浮的柯振石,此时身体已经直立,站在一个小浪头上。他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一步,两步,竟然就这样行走起来,“我能在水上走了!”柯振石兴奋得大叫道,“我怎么这么厉害?”
原本老老实实趴着的芮艿伸出双手,试探着撑在水面上,一用力竟然将身体撑了起来,她试了试,竟然也在水面上站了起来。她试探着向前走去,一开始还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越是靠近那浊黄的水岭,脚下越是结实,走出去百十来米后,竟好像走在磐石上一般。
“我刚才还在想我们怎么才能穿过这个浪头,”柯振石道,“现在看来可以像翻山那样翻过它了。”
狄清川迟疑道,“可既然这么容易,那当初设置这屏障的人,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浪这么高,万一爬它很累,是想把我们给累死呢?”柯振石大大咧咧地说道,“管他呢,反正我们也只能往前走!”
一众人登上那水岭,踏水而行。这水岭颇为陡峭,不过这一路倒是不见什么异兽袭击,走了许久,低头望去,此时已离了水面百十来丈远。
“那个……我觉得我们至少……走了大半程的路了吧?”跟在队伍尾巴的狄清川手脚并用,气喘吁吁的说道,“怎么……怎么还不见浪尖?”
其实芮艿和柯振石早已筋疲力尽,只是谁也不肯服输,不肯开口,纵然心中有疑有怨,也只当是自己累了。如今听狄清川这样一说,便坚持不住了,坐了下来向上望去,却发现这水岭亦如在岭下仰望时的那样高。
“怎么回事?”柯振石道,“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路?我们怎么跟原地踏步似的。”
“我们不是原地踏步,”芮艿思索道,“按理来说,我们至少应该已经爬上半个浪头了,只是这浪好像随着我们一起走动似的……”
狐澜道,“你们先在这儿待着,狐杋你往上走,我去看看!”说罢,一个转身腾起半身在空中,后退了一二里,站定,再向水岭上看。此时,那水岭已翻长了一倍有余,有二百来丈高。
那狐杋如银剑一般飞奔而上,然而,她每往上行一寸,那水岭的浪尖便往上高一寸,她往上奔一丈,那浪尖便往上高一丈,她往上奔一里,那浪尖便往上高一里,纵使那狐杋跃出二三里,那浪尖便也跟着长了二三里,如此往复,她居然始终未能接近那浪尖,好似在原地踏步。
狐澜心中明白了怎么回事,就叫上狐杋,跃回水岭,将所见之事尽数讲给了众人听。
狐杋道,“翻山越岭,翻山越岭。这道浪既然叫‘高岭’,我们必然要翻越过去,想必这也是当初长老们设置在灵乌秘境之外的屏障。”
“我还真是乌鸦嘴。”柯振石丧气道,“我说那浪是想累死我们,没想到它竟然是真的想累死我们。”
狄清川瞟着狐澜,迟疑道,“若是……我们飞过去呢?”
狐澜道,“若只有我自己或许还可以一试。”
众生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妙招,都犯了难。
芮艿向远处望去,只见黑水茫茫,那水草大军好像知道他们注定会回到黑水,在两水交汇处守候等待,示威般地扭动着身体,见众人被困于水岭之上,扭动得更厉害了,似乎是在嘲笑他们一样。
“真是令人恶心的东西,你们想让我回去,我偏不。”想起之前被这水草扯到水里的经历,芮艿心里又有些愤懑。她收回目光,水岭之下,几条硕大的怪鱼似乎是被这水流惊动了,在浪花中跃来跃去,激起阵阵浊浪。芮艿盯着那怪鱼瞅了会儿,心中一动,起身对众人道,“既然无法翻越这高岭,那就没必要执着。我们何不将这水岭浪山劈开,从这山的中间穿过去?”
狐桑惊讶道,“劈山而行,破浪而过?”
芮艿慢悠悠道,“嗯,就看你爸爸能不能破这个‘高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