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并不敢去看叔父,将丝帕与剑穗送过,便是领着连翘离开了万重山与温氏的院落。
而连翘手中,还有一枚要送给万梓安的平安符,她撇了撇嘴,与轻舟道;“小姐,咱们难道还要把这平安符给姑爷送去?”
轻舟知晓,即便自己将这符送去,也不过平添一场羞辱,她没有说什么,只与连翘来到万梓安的住处,也不曾往院子里进,只将那平安符送到了服侍万梓安的嬷嬷手中,至于万梓安会不会收下,轻舟也不愿去想。
几乎只是眨眼间,便到了万重山离京的日子。
轻舟起的极早,梳洗后便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就见宁氏已经到了,正在那里拉着儿子的衣袖,不住的抹着眼泪。
万梓安面露不耐之色,眼见轻舟进来,也不过是略略抬了抬眼。
轻舟行礼后,便是与连翘立在了一旁,未过多久,就见万重山与温氏一道赶了过来,轻舟抬眸看去,只见万重山一袭戎装,黑发高挽,一双眼眸深邃内敛,满是盛年男子的威仪。
万重山向着母亲行下礼去,万母看着眼前的儿子,即使到了这一步,也还是盼着万重山能改变心意,可以将孙儿留在京师,她开了口,道;“重山,这一路千里迢迢,梓安身子又不好,不妨”
“儿子心意已决,母亲不必多说。”不等老夫人说完,万重山便是开口,吐出了一句话来。
见儿子如此,万母晓得他的脾气,只得叹了口气,嘱咐道;“你可千万要照看好梓安。”
“母亲和大嫂尽管放心。”万重山声音沉稳,倒是让人听着心安,宁氏泪眼婆娑,有心想与万重山说个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万重山转过身子,向着侄儿看去,只道出了两个字,“走吧。”
即便万梓安心里成千上万个不情愿,可也不敢违逆叔父,此时听万重山发话,万梓安只得跟在万重山身后,与他一道向着府外走去。
女眷们前去相送,宁氏与温氏一左一右,搀着老夫人的胳膊,轻舟领着连翘则是跟在后头,到了府门口,就见万重山的亲兵已是在那里恭候着,只等主帅上马,去城外与大军汇合。
万梓安的行李早已收拾了齐全,万母和宁氏都是心疼他,恨不得将京师里的好东西全给他带上,原先光是各类补品便是塞了整整一马车,万重山知晓后却是发了火,命人将那些补品全都撤了下去,婆媳两不敢再自作主张,却还是收拾了几包诸如虫草参茸之类的珍贵药材,让万梓安带上。
万重山上了马,万梓安则是进了马车,他身娇体弱,虽会骑马,可若要与将士们一道骑行上千里,也是痴人说梦,万重山念起路途遥远,也是默许了侄儿坐马车赶路,只让万母和宁氏稍感安慰。
“此行一路艰苦,还请二爷多多保重。”温氏上前两步,与丈夫道别,两人自成亲后一直是聚少离多,万重山常年戍边,温敏懿早已习惯,只恨自己膝下不能有个一儿半女,好陪自己抵过这漫漫长日。
万重山微微颔首,眸子则是向着母亲看去,抱拳道:“儿子不孝,还请母亲速速回府歇息。”
万母眼圈微红,在这世上,她唯有万重山与万梓安两个骨肉至亲,如今儿子和孙儿一道前往边疆,怎不让她担心,她缓缓点了点头,哑声道;“家里的事,你不用记挂,只管安心在前线打仗。”
万重山闻言,便是应了一声“是”,语毕,他微微抬首,目光落在一道纤细娇柔的身影上。
那是轻舟。
她安安静静的站在宁氏身旁,微垂着双目,并没有去看马上的叔父。
万重山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了的视线,向着身后的亲兵一声令下,一行人齐声清啸,策马疾行,顷刻间便去的远了。
直到万重山走后,轻舟才敢抬眸,就见骏马一路扬起了尘土,而万重山的身影,已是压根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