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传回京师,皇上龙颜大悦,自大齐建国以来,百年来一直深受辽国欺压,边境战火连绵,从未有过如此大胜,李云召当即下旨,册封万重山为镇远侯,大齐立国百年,以战功彪炳,不世功勋而位列王侯者,唯有万重山一人耳。
封侯的圣旨与皇上亲赐的美酒一道,由使臣载到了边疆,万重山已是领着将士在军营相候,待使臣宣读圣旨时,万重山领着诸人一道跪下,当听得皇上将万重山封为镇远侯,江镇以与唐明生等人脸上俱是浮起喜色,万重山面色如故,双手自使臣手中将圣旨接过,他的声音浑厚而有力,只高声吐出了四个字;“吾皇万岁。”
“恭喜万将军,”使臣向着万重山拱起了手,刚说完,便是笑道;“下官竟是忘了,此时已该改口,唤将军为侯爷了。”
说完,使臣命人将美酒呈于万重山面前,“侯爷此番重创辽国,皇上特意赐下十坛美酒,以供侯爷享用,还请侯爷笑纳。”
“万重山多谢皇上奖赏,”万重山抱拳回礼,与使臣道;“重创辽国,并非万某一人的功劳,功劳归于全体将士。”
“那侯爷的意思是?”使臣眸中露出不解之色。
“这十坛酒,万某不可一人独享。”万重山的黑眸在那十坛美酒上扫过,与身后的人吩咐;“去将这些酒倒入山泉,让将士们一道畅饮。”
“是,侯爷。”万重山一声令下,顿时有士兵将美酒纷纷抬起,刚将酒水倒入泉中,顿时酒香四溢,将士们欢声雷动,喧闹声震彻山谷,围着“酒泉”痛饮。
万重山与使臣一道走出了军营,山谷中的将士们看见了万重山,俱是举起手中的碗,向着万重山敬去。
万重山从侍从手中接过一碗“泉酒”,他的目光如电,向着将士们一一望去,望着那一双双带着崇敬与信任的眼睛,望着一个个将身家性命交给他的战士,他的声音威严而洪亮,与将士们道了句;“这一碗,万重山敬诸位兄弟!”
见万重山以兄弟相称,战士们更是士气高涨,纷纷将酒碗举过头顶,不知是谁当先喊了句;“我等誓死追随大将军!”
“我等誓死追随大将军!”
战士们的声音轰然如雷,响彻天际。
不远处,立着一道高挑的倩影,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不同于中原女子的柔弱无骨,她的身姿纤秾合度,双腿修长,肌肤透着蜜样的光泽,她戴着面纱,露出的一双眼睛却是美丽而深邃,隐约透着湛蓝之意。
“公主,那位,便是大齐名将,万重山。”有婢女缓步走到纳兰身后,低声开口。
纳兰的目光落在那一道英武的身影上,轻声说了句;“就是他,杀了耶律言明,打的王兄毫无招架之力?”
“是,公主。”婢女的声音越发低微,“此人一人不除,我大辽便一日不可南下,大汗的心意,公主该是知晓,大齐的皇帝已是派来了使臣,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接公主前往京师。”
纳兰没有吭声。
“机不可失,公主为了我大辽,还请早做决断。”
纳兰听着婢女的话,仍是一语不发,她望着万重山的背影,终是缓缓下了决心。
夜间。
“启禀侯爷,辽国公主求见。”传令兵踏进了万重山的帐子,恭声开口。
“告诉公主,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不迟。”万重山头也未抬,只淡淡吩咐。
“是。”传令兵刚欲退下,岂料刚转过身,就见纳兰已是不得通传,径自走了进来。
传令兵吃了一惊,与万重山道了句;“侯爷”
万重山亦是看见了纳兰,他没有说什么,只示意传令兵退下。
帐中只剩下万重山与纳兰二人。
“公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万重山眸心黑沉,望着面前的女子。
纳兰不曾开口,只抬起手指,静静揭下了自己的面纱,将容颜尽数展露在万重山面前。
万重山见她高鼻深目,容貌甚美,确有大辽第一美人的风采。
“万重山,”纳兰笔直的迎上了万重山的黑眸,一字字静静开口;“我不要嫁你们的皇上,你娶了我,我们大辽和你们大齐,永不再战。”
万重山闻所未闻,只与纳兰道:“公主是大齐的皇妃,再过两日,万某会让使臣先送公主回京。”
纳兰微微掩眸,她二话不说,倏然解下了自己的披风,露出了少女只着纱衣,若隐若现的胴体。
万重山眉心微皱,虽心知胡地女子生性开放,可纳兰此举,也委实出乎他的意料。
“你是英雄,是你打败了我们的将士,我该属于你。”纳兰眼眸漆黑,竟无丝毫的扭捏与羞涩,倒是十分坦然的将自己的身子展露在万重山面前。
万重山不曾看纳兰一眼,只径自起身,向着帐外走去。
“万重山,”纳兰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柔润的身子已是贴了上去,不等她的手触到万重山的胸膛,手腕已是让男人一把扣住,男人一个淡淡的回眸,眸心透着摄人的凌厉,不轻不重的开口;“请公主自重。”
纳兰眸心微怔,低声道:“你何必与我装?”
她的手指柔若无骨,探上他的腰间,只觉触到一枚类似荷包般的东西,她心下疑云顿生,不知他随身携带的是何物,那手指轻轻一抽,竟将一枚剑穗从他的腰间勾了出来。
万重山眸心一变,大手捏住他的细腕,将剑穗从她手中取过,而后挥开了她的身子。
纳兰身子不稳,向后退了两步,她看着那一枚剑穗,只想不出像万重山这样的人,身上竟会带着这种东西,即便她于胡地长大,也心知能让万重山这样的男人如此珍而重之装在身上的,定于心爱之人有关。
“这是你心上人的东西?”纳兰问道。
万重山不曾理会,只掀开帐帘,大步走了出去。
纳兰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隔了许久,她捡起了地上的披风,无声的披在身上。
她取下了自己发间的长钗,那长钗的一端闪着黑光,是淬了毒的颜色,原想,当男人浸入情欲中时,她可趁机将长钗刺进他的肌肤,然而,他却不曾给她下手的机会。
“万重山”她默念着这三个字,眸中透出几许复杂的光芒。
八月,万重山统领大军回京,途经各地,一路莫不是被当地百姓夹道欢迎,万重山之名,威望空前。
镇远侯府得知消息,万母已是领着儿媳与一干下人早已在府门相候,翘首以盼多时,却一直未见儿子的身影,直到宫里的人传来消息,才知万重山刚到京师,便被李云召传唤进宫。
“微臣见过吾皇。”
元和殿中,万重山向着李云召行下礼去。
“爱卿快快请起,”李云召亲自扶起万重山的身子,但见万重山眉宇间风尘仆仆,念起他此番立下的赫赫战功,李云召心潮起伏,只感慨道;“爱卿为我大齐立下汗马功劳,实在是居功至伟。”
“皇上谬赞,微臣愧不敢当。”万重山声音沉稳,向着皇上抱拳开口。
“爱卿不必多礼,”李云召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臣子,道;“不知爱卿想要何封赏,但凡孤能办到,爱卿尽管开口。”
李云召话音刚落,就见万重山复又跪下行礼,他的眼瞳如墨,只一字字道;“微臣斗胆,确有一不情之请。”
“爱卿请说。”李云召微微诧异,已自己对万重山的了解,他只当万重山此番定会谦辞不受,是以,李云召心里亦是浮起几分好奇,不知万重山究竟会要何封赏。
“微臣膝下无子,唯有一侄儿,还请皇上能赐其封号,已慰家慈(自己母亲)之心。”
“原来如此,”李云召淡淡一笑,“爱卿即便不说,孤也会下旨,追封爱卿已逝父兄为守义侯与明信侯,至于爱卿的子侄,孤虽本意并无封赏,但爱卿今日既然开口,孤,会封其为——”说到此处,李云召微微顿了顿,思索片刻,才道出三个字;“信阳侯。”
翌日,册封的圣旨便是昭示天下,万重山此番被皇上破例封侯,封妻荫子,连带父兄子侄尽数封赏,一门四侯,可谓震铄古今,万母,宁氏,温氏,也俱是得到朝廷封号,而轻舟,亦是成为整个大齐,年纪最轻的诰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