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川!”
谢往生握着他手,声音隐隐有丝哽。
“我觉得对不起你,无论出自何种原因,错就是错,不容任何争辩,倘若当时我再坚持一会,也不会发生那种事。”
方敌川把她搂于怀中,利落手腕线条一起一合。
他追求周周时,周周和霍梵音缠绵,他尚能接受。
这事放诸谢往生身上,道理相同。
只是,谢往生身份是他方敌川未婚妻。
多,也就多在一层虚伪名头。
于平常人,确实犯了‘大忌’,说‘罪不可恕’亦不枉过。
但他心里有股愧,他不爱谢往生,确确实实不爱。
能处一块,纯因一个原因,世上再也找不到比谢往生更像周周的女人。
想着,给谢往生递了个眼色,“生生,我爱你,是我没保护好你,我若未选择留下观察黄洋和白尧,你便不会有事。”
谢往生会意,不再言语。
方敌川当即露一副心疼表情,“忘了这件事,好嘛?”
谢往生淡淡点头。
戒指,终究套上去了。
夜色苍茫,一切归于寂静,入眠的谢往生紧皱眉头,深陷梦靥。
梦靥中,霍梵音额上全是汗,汗液顺着下颚滴在一个和她脸蛋一模一样的女人身上。
女人咽着口水,双手抵住霍梵音胸肌,“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霍梵音不甚在意瞥一眼,“或许四年前,或许某个未知时刻,我一直认为自己爱宋阮芝,最后,我输了,输给了爱情。”
女人轻笑。
霍梵音继续俯瞰,“我并不是多渴望你才同你说这番话,而是,这颗心,非你不可。”
女人眸光漠漠,“我要是真不爱你呢?”
霍梵音斜斜勾唇,“没有爱情,日子也能过,爱情这东西,追得到,是缘分,往往,有些人缘分就这么断了,我逼迫你,多半是不想断了这缘分。”
稍后,霍梵音鼻尖抵着女人鼻尖,“抱歉,我觉悟太晚,周周,放弃骁宠炎……另外,给我个机会。”
女人动一下,身体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霍梵音面庞越来越远,取而代之是无尽黑暗,周身荒芜一片。
“梵音……”
女人叫着。
“梵音……”
谢往生叫着。
两种声音重叠,谢往生猝然睁开清澈双眸,胸口起伏不定。
她从喉管深处龇出干涩一声,“梵音。”
整个人顿然坐起。
彼时,额上,胸前,后背,双臂,全是汗水。
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这样的梦,太真实,真实到她身临其境,真实到她潸然泪下。
她抱着脑袋,“一定有哪里不对劲,我为什么这么频繁梦到霍梵音?为什么?”
同一时刻,谢素书房灯火通明。
方敌川,谢素相对而坐。
方敌川神情严肃,“谢阿姨,生生是周周吗?”
谢素高深莫测,“是周周,不是周周,又如何?一个人气味是不会变的,爱的越深辨的越快,方敌川,你和生生结婚前一夜,我会告诉你,她到底是不是周周。”
方敌川点头,“能把婚礼再提前嘛?我想下个星期和她举行婚礼。”
望着这个年轻而又英俊的男人,他深邃的双眸,高挺的鼻梁,谢素阖着眸,舒一口气。
“只要你能办妥一切,我都可以,请帖已发出两批,还剩最后一批,你可以和生生请一些想请的朋友。”
“好。”
待方敌川离开,谢素肩膀彻底妥下来。
她单手撑着太阳穴,突然想起霍梵音。
忍不住痛心念叨,“希望下辈子你早点遇到生生。”
这辈子,她暂时不想把谢往生交到霍梵音手上。
旭日初升,谢往生起床,洗漱完,走向正厅。
桌子边,方敌川和谢素巍然而坐。
稍抬眸,谢往生和谢素充满探究的眼神撞个正着。
“生生,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
谢往生清清淡淡一句,“做噩梦了。”
谢素不解,“做噩梦?”
势必想问出个所以然。
谢往生笑了笑,“没事,桌子上是什么?”
她走过去,才看清是请帖。
结婚请帖。
随手捞过来一个,‘赵佳圻’的名字跃然纸上。
她继续翻——‘左禾舅’‘宋氲扬’‘宋阮芝’‘丁美妍’……
当看见底层‘霍梵音’三个字,整颗心抖的不像话。
甚至,脑海中出现了迸裂的声音。
仅一秒,她瞥开眼神。
谢素解释,“我和敌川商量着把婚礼提前到下个星期,也是好日子,这是最后一批请帖,刚写完,你就出来了,你看看,行不行?”
谢往生直视前方,淡声,“行。”
谢素敏锐捕捉到她神色,“怎么了?生生,是不是不赞同提前?”
谢往生浅浅弯唇,“没有,婚礼什么时候举行,我没有意见。”
“是嘛?看来你也挺期待婚礼的。”谢素戏谑一句,转入正题,“这些请帖,我今天发出去……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争取做一个美美的新娘。”
谢往生点点头,“嫁给敌川是我的幸运,很幸运,很幸运。”
语毕,她莫名泪目。
谢素站起来,搂着她,“你哭什么?结婚是一件高兴的事。”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哭什么。
就像,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梦见霍梵音。
当请帖送至霍梵音手中,他刚到家。
打开,目光瞧到正楷方敌川&谢往生两字……他还是没能守住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刚跨入家门的颀长双腿毫不留恋往外。
脑子,懵了!
平时的理性,抛至九霄云外。
从返回车内那刻,他满脑只有一件事:他最爱的女人,将会成为别人的新娘。
此时,同样收到请帖的舅舅,提心吊胆。
他以风驰电掣之势拨通霍梵音手机号。
无人接听。
急了,再拨。
依旧。
他立马打电话给左禾舅,左禾舅也刚收到请帖。
神经绷的很紧。
“禾舅,我打不通梵音号码。”
“钊厌,连我看到这请帖心里都难受,何况梵音,你定位下他的手机。”
刚进家门的赵佳圻问,“禾舅,怎么了?”
“没什么,一场婚礼,一场要了霍梵音命的婚礼。”
请帖被左禾舅卡在手中央,翻来复去,“等几分钟,我换衣服,咱一块找老贼。”
“好。”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从各自所在之地发动车子。
目的地:万华会所——京城最繁华消遣地之一。
两人刚到万华,霍梵音的车停的挺霸道,一点也不像平时谨慎又低调的作风。
对视一眼,两人齐头并进。
会所老板早已派人候着迎接。
“左军长,聂军长,找霍军长是吧,这边请……”
礼宾把两人带至霍梵音所在包厢。
桌子上艾丁格白啤成匝成匝垒着,另有一排伏特加。
左禾舅瞥一眼斜着的几个空荡荡酒瓶。
问礼宾,“他来多久了?”
“二十分钟。”
心里一紧,左禾舅轻描淡写扬手,“你先出去。”
这时,舅舅走至霍梵音旁边,“老贼。”
霍梵音单手扶着瓶身,“我和她真是有缘无分,有缘无分……你算算,算算,多久了?”
他咧开嘴角,眸光,垂着,眼神,暗淡着。
“多久了?快九年了……时间真的太快了,一晃眼,和她认识九年了。”
说着,说着,霍梵音眸光闪烁,掺着星星点点泪光。
“九年是不是耗不起?我耗的起……既然耗的起,怎么会放不开?”
舅舅冷眼观去,手掌搓一把脸,别开脸。
何尝不酸涩?
他和左禾舅是陪这男人走过来的。
霍梵音拾过一小杯伏特加,一饮而尽,笑出声。
“我终究无法接受她成为别人的女人。”
他手肘杵着桌面,高大身躯背着,呵呵地笑,又冷又冽。
略一踯躅,左禾舅开口,“梵音,她是方敌川未婚妻又如何?你可以把她夺过来。”
霍梵音又挪一杯伏特加,侧着下颚,依旧一饮而尽。
“……我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我不能……禾舅!”
正因形势太复杂,他才不得不退步,不得不重新估量。
左禾舅心疼到心塞,“四年前,她走了,你浑浑噩噩,现在她回来,你依旧痛苦,关键我们都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倘若有一点敞亮,我……”
霍梵音倏而搭着左禾舅肩膀,“别说了,禾舅,我懂,都懂,真的,我不管她跟谁,她安安全全就行,谢素,方敌川,都没能力护她周全。”
又是一杯伏特加,酒味儿散的浑身都是。
舅舅抢过去一杯,仰头掷入口中,刺涩味传来,低吼着。
“告诉她啊,霍梵音,你做再多,她根本不知道,难道你的愿望是看着她幸福,你不参与?”
霍梵音手掌摊于桌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爱她始终如一,要是她能幸福,这算什么?”
舅舅怒了,双手直扒霍梵音裤兜,拽着掏出霍梵音手机,拨通谢往生号码。
几乎一秒,电话立马通了。
“喂!”
“生生?我是聂钊厌,我现在在万华,你睡了没有?”
“我没睡。”谢往生迟疑,“这是霍军长的号码……”
“对,梵音在万华,他正在喝酒,你能不能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