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玥处理掉男子尸体很快回来。孙延不懂鬼术,无法温养石头,只能等他自己恢复一些之后才问出心中疑惑。
“石头,你怎么知道那是索命令牌?”
石头还是虚弱,但已经能说话了,便答道:“奴才也没见过。百年以前,奴才偶然结识了一名地府的小吏,曾听他无意当中说起过索命令牌,因此晚间见那乐乐抓出女子魂魄替死,奴才便猜想她带着令牌。”
“哦?”孙延好奇,“你如何能认识冥吏?”
石头得意笑道:“主人有所不知,此人是名巡查吏,专管着我等稽留阳间日久的亡魂。那次奴才去古墓寻欢被他擒住,本来是要押往阴司问罪的,可这人竟是极为好色,听说奴才能避过机关便私放了奴才,有空便叫奴才去各个大墓之中替他约会女子。”
“这……”孙延傻眼,“你们倒真是狼狈为奸。”
石头一副怀念的样子,感叹道:“主人说的是啊。天下艳丽女子所在他尽都知晓,我二人那时……好不快活。”
“哼。”锦玥冷笑。
石头打个哆嗦,“当然,现在跟随主人更是快活。”
“那后来呢?你们还有往来吗?”孙延又问。
石头摇头,“后来他升了职,没什么重要事情就很少再来阳间。他倒也曾邀请过几次,让奴才去阴间居住,可奴才待得久了,暂时还不想下去。这说起来……我们也有五六年没见了。”
孙延想了下道:“你可有办法联系上他?”
“不行,通常都是他来阳间之后传信给奴才的。”
“这样……”孙延点点头,“石头,下次若他找你你就过去,问问他这枚索命令牌的事情。”
“奴才记下了。”
锦玥这时说道:“主人怀疑这东西的来路?”
孙延叹道:“按说无论是否有人私授索命令牌,都该不着我管,可既然被我遇上了,又怎能眼看着阴魂行凶?光今晚就无辜死去两人,那乐乐一日不除……”
锦玥劝慰道:“主人不必过于自责。依我看,那男子欲对锦心姑娘不轨,也算不上完全无辜。”她说着突然脸红,嗔怪道:“主人下次再做那种事情,能否先把我的存身地给封闭起来,简直羞死人了。”
“就是嘛。”石头也帮腔:“一点都不注意影响,您那儿跟锦心姑娘搂搂抱抱的,让我们干看着,这不折磨人吗?。”
“我……不是也没防备嘛。”孙延面带尴尬。说着他又想起了锦心,心中竟有些火热起来……
天很快放亮,孙延只躺了一小会儿就去上课。中午他打电话给李靳楠,在食堂门口等着送还玉符。
“怎么在你这里?你见过锦心了?”李靳楠奇怪。
“嗯,昨晚我和她在一起的。”李靳楠夜里打电话来的时候孙延怕她担心也没细说,这时才准备告诉她情况。
“你……和她在一起?”李靳楠有些转不过弯儿。
“是啊,折腾了一晚上,我基本就没怎么睡。”孙延实话实说。
“哦,”李靳楠强压羞怒,差点就把玉符摔去他脸上,却忍不住淡淡问道:“你们住酒店?”
孙延一愣,“住什么酒店?还是上次那个女鬼,锦心没告诉过你?”
听孙延说完李靳楠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瞬间满脸羞红,也是怪他不说清楚。李靳楠之前也只是猜测,此刻方知锦心那次还真是被孙延给救下的。
孙延三言两语说得轻巧,李靳楠却不放心,埋怨道:“你也是的,知道锦心有危险还把玉符拿来干嘛,就先让她戴着好了。”
孙延笑道:“不要紧的,我还有一块,下午就拿去给锦心,你别担心了。”
“锦心……”李靳楠点点头,重复着孙延的话,听出了他叫锦心名字时语气里的那种自然亲切。一瞬间李靳楠忽然有种自己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心中一阵失意。
孙延哪能猜到李靳楠的心思,下午下课就又去理工大给锦心送了玉符。
他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昨天接到李靳楠电话,柳鬼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就自己退走,这是什么原因?
孙延随便吃些晚饭就匆匆回家。他也不开灯,就坐在黑暗的屋子里冥思苦想。
“李靳楠……”这个关键点究竟是什么?孙延似乎已经摸到了一扇门的把手,却始终差点劲拉开。突然地,他竟萌生出了一个非常非常大胆的念头……“我如果借李靳楠请来柳鬼会是怎样?”
孙延摇了摇头。他早在开学前给李靳楠送去东西的时候,心里就斩断了那丝情感。本来孙延都打算再也不见她了,可迎新舞会上的心境变化,又让孙延明白了那只是自己在骗自己,他并非斩断,而是在压抑情感,他根本就忘不掉李靳楠。
那次舞会是个契机,不但李靳楠和周洁成了好朋友,也让她和孙延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两人不再刻意躲避对方,只是尽量避免暧昧,就好像他们一直都是朋友,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就是这么一走神,孙延突然有了些灵感。李靳楠的电话是没办法让柳鬼退去的,然而看到电话之后,她的性格、形象,这些自然就会浮现在孙延的脑海当中……难道重点是在这里?一想到李靳楠,自己竟连情欲都能克制?
这听上去虽然有些不着边际,但孙延明白,请神类的法术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天赋和悟性缺一不可,他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现在要验证这一点,就只有请李靳楠帮忙了,如果孙延所料不错,那他面对李靳楠的时候是根本请不来柳鬼的。可问题是……让她配合诱惑自己,李靳楠能答应?孙延光是想想如何解释就头皮发麻。
孙延心痒难耐,实在是迫切想要尝试这个想法。他思前想后,看看时间还早,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给李靳楠打去了电话。
李靳楠听说孙延有事要她帮忙,还不能在电话里说,也就没多问,两人约在了学校门口见面。
“孙延,真不知道你成天都在想什么,你就不能把心思放在读书上?”李靳楠听孙延大概说了意思,竟出奇地没有生气。
“不是靳楠,我没别的意思,真的这个事情只有你能帮上忙,你委屈一下好不好。”孙延嬉皮笑脸地央求。
李靳楠这回可变脸了,刚才她还有一丝怀疑,想着会不会是孙延借口在表白,此刻一看他那样子,立刻冷声道:“你当我是什么?你的实验品吗?”
孙延就知道会这样,因此他已经想好了,巧饰不如拙诚,再加上昨晚面对锦心时的开悟,让他决定实话实说,不再逃避。
“靳楠,”孙延紧盯着她的眼睛,真诚言道:“我有我的追求,却也绝不会利用别人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尤其是你……”
李靳楠怨气稍平,抬眼迎上孙延目光,却又马上避开,咬了下嘴唇道:“我……有什么不同?”
“我也说不好。只知道如果长时间不见我会想你,你遇到危险我会拼了命去救你……还有,看到你开心我也高兴,你生气、伤心,我就会难过。”孙延语气温柔,没有任何的修饰措辞,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李靳楠脸上微微泛红,眼神越来越柔和,心中更是甜蜜。这些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就是孙延的表白吗?
曾经面对夺命蛛和郑涛时,李靳楠无论怎样地惊恐害怕也都不曾乱了方寸,而此刻,她却真有些手足无措了。
其实李靳楠不止一次地设想过类似的场景,孙延向她表白,她该怎样劝说孙延等毕业后再说。可现在真临到跟前了,那些设计好的说辞竟全变成了另外一句话:“你,你说的都是心里话?孙延,你……是认真的吗?”
孙延郑重点头:“这就是我心里的想法。靳楠,今天我说出来也痛快多了,终于不用再骗自己。所以你问我把你当成什么,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李靳楠这次没有躲避,抬头与孙延目光对视,轻道:“只是朋友吗?”
孙延又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意,仰头望着十六正圆的月亮,叹口气却是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李靳楠微微一笑,“走吧,去你家里,我愿意帮你。”
“靳楠……”李靳楠答应了,而孙延的心里却没有欣喜。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怎样说,才能让李靳楠明白他的心思。
李靳楠摇摇头,“我真的明白。孙延,其实周洁侧面和我说过很多你的事情,我真羡慕她,竟能那样了解你。我答应帮你不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我知道你的话没有说完,我今天一定要听你亲口讲出来。”
孙延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他在正视自己的感情,李靳楠又何尝不是?李靳楠比他认为的还要执着、坚强,如果他今天不给出明确的态度,恐怕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李靳楠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