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看向谢橘年的目光里也带了几分惊愕,可旋即却变为了欣慰,“可你身边没个照应的人,我也实在是放心不下,虽说宋氏是个好相处的,但……”
说着,她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什么要好的姊妹?我将她也拨到正院去。”
这就尴尬了!
就原先谢橘年那小姑娘的性子,哪有什么要好的小姐妹啊?
可她想了想,只道:“合欢,奴婢与合欢最要好了。”
要是她去了正院,她们的房里就只剩下合欢和香秀了,那合欢还不被香秀欺负死?
老祖宗点头道:“那好,我将合欢也拨到正院去当二等丫鬟!”
接着她又说了几句要谢橘年去了正院之后好好当差的话,这才要谢橘年下去了。
谢橘年细细琢磨起来。
一般的丫鬟想要进宁寿堂当差,起码得熬个三五年的,在她的印象里,谢橘年小姑娘一来长宁侯府就进了宁寿堂,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她进府的时候才五六岁,那个时候老祖宗对她很好,经常差人买窝丝糖给她吃,没人的时候还喂过她燕窝粥了……
等等,那她五六岁之前了?
谢橘年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更是掰着指头算起来了,她五岁之前好像是在庄子上生活,那个时候别人好像叫她……姑娘?
那个时候别人叫珍珠大姑娘?
有一天,老祖宗好像派人来接她们,直说不放心她们姊妹俩儿藏在庄子上,怕被人找到了,要把她们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谢橘年脑袋都要想破了,可想来想去也只想起了这些事。
难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落难的名门千金?那她爹娘了……
她想的正出神,旁边就传来了合欢的声音,“呀,你在这儿了,我可找了你半天了。”
谢橘年扭头一看,就看到了她那含笑的眼睛,“你知道吗?咱们俩儿要一起去正院伺候了!”
谢橘年拍拍屁股,站起来道:“是啊,我们俩要一起去正院了,以后这屋子里就只有香秀一个人了,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她倒是要看看她去了正院之后,香秀还有没有银子买绿豆糕了!
可谁知道她们俩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就碰到了香秀,香秀狠狠瞪了她一眼,这眼珠子差点就要掉下来了。
她是心疼自己到手的银子没了,更恼火凭什么橘年那个小贱人就能到侯爷身边伺候?
谢橘年也没理她,直接回屋收拾东西了。
她们俩收拾了一天的东西,第二天一大早去给老祖宗请安之后,这就去了正院。
宋云瑶早就派了丫鬟在门口等她们俩儿了,这丫鬟乃是宋云瑶从宋家带过来的陪嫁大丫鬟知画,架子很大,将谢橘年带到了耳房话也不说转身就走了。
合欢还是道了一声,“多谢姐姐。”
谢橘年却是忍不住打量起这间房来,合欢将自己的包裹放下之后,只道:“呀,这么大一间房就我们俩睡,实在太好了!”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这房间虽然大,但是你有没有发现朝向不怎么好?这屋子是朝着西边的,早上没有太阳,等到了傍晚的时候尽是夕晒,估计等夏天了,我们俩会热的睡不着!”谢橘年打量起这屋内的摆置来,说道:“不过屋子里的东西都还算新,也不算委屈。”
合欢道:“是呀,怕是夫人看在我们俩儿是老祖宗拨过来的份上,所以才对我们这么好了。”
真是天真!
谢橘年摇摇头道:“难道你没有看到刚才那个带我们过来丫鬟的脸色?之前我在夫人跟前见过她,她应该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可从头到尾她对我们可有什么好脸色?这就说明夫人也不喜欢咱们过来正院的!”
毕竟宅斗里都是这么写的。
合欢只道:“可……可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去年雪灾夫人还将自己的嫁妆银子拿出来施办粥棚了……”
谢橘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反正我们小心些总是没有错的。”
更何况这本她连三分之一都没看到,女主是真的和善还是假的和善,这还是个未知数了。
两人略收拾了会,就去偏厅给宋云瑶请安了。
宋云瑶眼睛红红的,像是狠狠哭过的样子,谢橘年只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和合欢一起给她请了安。
“起来吧!”宋云瑶不仅眼睛红了,就连嗓子都有些哑了,轻声道:“你们原先是祖母身边的丫鬟,想必也是知道分寸的,以后若是你们忠心耿耿,我自会将你们当成亲妹妹一般,可若是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来,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是。”谢橘年怎么就觉得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自己说的了?
宋云瑶满意点点头,道:“合欢,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和橘年说。”
等着合欢下去之后,宋云瑶才苦笑一声道:“这下子你满意了?”
什么?
谢橘年硬着头皮道:“奴婢听不懂夫人在说什么!”
宋云瑶强忍着自己的眼泪,哽咽道:“你听不懂?你怎么会听不懂?侯爷亲口与祖母说要你来正院伺候的,这说明了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就算是侯爷说不会将你抬为姨娘,但你也是个通房丫鬟。”
“侯爷……侯爷在宋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他不喜欢你,可这才回府几日,先是老祖宗说要将你抬为姨娘,接着侯爷就要将你调到正院伺候,你敢说你没生使出什么小动作?”
“橘年,你我都是女子,上一次是你口口声声在我跟前认错,说对侯爷没有旁的心思,如今怎么就能出尔反尔……”
她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谢橘年忍不住嘀咕道,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做啊!她还真是一朵不折不扣的白莲花啊!
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夫人,奴婢并没有出尔反尔,而且奴婢对侯爷已经没有别的心思了……”
宋云瑶哪里会相信?恨不得现在趴在贵妃榻上狠狠哭一场。
她正捏着帕子哭的梨花带雨,这沈易北却是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一看到这场面有些傻了,不由分说道:“你又在做什么?”
谢橘年真的是要骂人了,妈的,明明是你要老娘来正院的,还有脸问老娘在做什么?给你媳妇请安,你媳妇都能哭起来,还能怪我?
只是她面上却是端着几分笑,怂怂道:“侯爷,奴婢也不知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想必是夫人……”
可宋云瑶却是扬声打断了她的话,“侯爷,不关橘年的事,是我,是我自己叫风沙迷了眼睛。”
谢橘年心里暗道,这屋子里哪里有风啊?就算是要撒谎,也得找个好点的谎言啊!
沈易北厉声道:“橘年,从今日开始你就好好呆在屋子里,想想自己到底是错在哪儿了,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是!”谢橘年正暗自窃喜以后不用日日看到宋云瑶了,也不用做事儿了,可等着她刚下了台阶才明白过来,自己好像着了这侯爷的道儿了,是不是他把自己调过来就是要将自己软禁起来?
偷懒三五天,她还高兴,可要是以后哪儿都不能去,岂不是生不如死了?
可沈易北才不会管她这些了,只要宋云瑶派个婆子日日给谢橘年送饭就成了。
宋云瑶听到这话脸上才有了几分笑意,恰好这个时候有个婆子前来举荐,宋云瑶便允了。
到了中午,谢橘年一看却是要气昏了过去,这,这婆子不是她那日来正院请安,怼她的那个婆子吗?
那婆子是皮笑肉不笑,只道:“橘年姑娘,您可还记得我?”
谢橘年道:“自然是记得,你不就是夫人从宋家带来的那个粗使婆子吗?”输人不输阵,这气势是不能输的!
那婆子一笑,脸上的褶子恨不得都能夹死蚊子了,只道:“橘年姑娘记得就好,这几日就由我来给姑娘送饭就是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她就已经将饭菜送来了,可谢橘年一看傻了眼,一碗泛黄的白米饭上面就盖了几根咸菜,旁边的一个小碟子里只盛了稀稀落落的几根酸豇豆,还有一碟子泛黄的青菜。
谢橘年再傻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道:“这就是小厨房给我送的饭菜?”
那婆子点点头,道:“没错。”
说着,她更是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橘年姑娘还以为自个儿来正院是当主子的不成?您不过是个丫鬟,还是个犯了错,被侯爷软禁的丫鬟,难不成还想要我们山珍海味伺候着?在宁寿堂里,老祖宗将巨量姑娘宠的像无法无天,到了正院,可是没这个规矩!”
“犯了错的丫鬟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想挑三拣四了?呵,还真将自己当个人物了,爱吃不吃,要是不愿意吃,我直接再将饭菜端出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
谢橘年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句话,这才端着碗吃起饭来,可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饭太噎人,菜也是嗖的,这是人吃的吗?
那婆子见着她不吃,径直将饭菜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