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外女主内,沈易北打从懂事之后就很少来内院了,就算是不怎么好读书,可向来是在外院长大,要么是呆在老祖宗身边,和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不大熟悉,
更何况他从小到大从未做过为难丫鬟婆子的事情,却唯有了解沈易北之人才知道,他越是生气越是不动声色,如今只是冷笑一声道:“那你倒是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依你之见是不是要将谢橘年赶出长宁侯府才是最好的?”
“不,我看这样还不够,我看应该将你也封个主子,这长宁侯府上下都听你的指挥才好,要不然哪里对得起你的才干?”
这丫鬟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忙磕起头来,“侯爷息怒,侯爷息怒!”
初棠有几分了解沈易北的性子的,毕竟她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这人要是动起怒来那也是可怕的很,如今只道:“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侯爷和谢姨娘,还请侯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可若是我非要计较了?”沈易北从来不知道这府中内院竟是这个样子,更何况这谢橘年是他的女儿,如今他都未曾说过谢橘年的半句不是,这侍妾身边的一个丫鬟还敢出言不逊了?
他们并不知道这长宁侯护短的很,如今他眉眼一冷,更是道:“居然你也知道这丫鬟错了,那我也不多说了,将她拖下去杖毙吧!”
这卖身丫鬟犯了错的就算是要打要杀,打死了人,也没谁敢说半个字的不是的。
初棠却是懵了,她在长宁侯府本就没有站稳脚,若是贴身丫鬟因说了谢橘年两句就给打死,那她以后也不用活了……不说别的,就老夫人那边,她就交代不过去,更何况这个丫鬟你是和她是同乡,七弯八绕还有些亲戚关系,她怎么能任由着那丫鬟被人打死了?
她犹豫好一会儿,才匍匐上前,道:“侯爷,这丫头就算是有错可也罪不至死,不知道侯爷能不能放她一命……奴婢这儿有一个秘密……”
这就是要用这个秘密来换这个丫鬟一条命了!
沈易北哦了一声,才道:“那你倒是说说看!”
初棠只以为他是答应了,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遣了下去,才道:“老夫人与二老爷有染,多年前奴婢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侯爷来说有没有用的……”
说着,她更是抬头看了一眼沈易北,眼见沈易北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还以为他是震惊了,这才忙的:“不确定的话奴婢不敢多言,当年奴婢还小,是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有一次给老夫人送茶水的时候见着老夫人坐在二老爷腿上,当时老夫人就说要将奴婢打死,可二老爷只将老夫人拦下下来,说二老爷是搀扶了老夫人一把才会如此。”
咽了口口水,她才敢继续说下去,“奴婢虽小,可从小被卖进长宁侯府,也不是一点事儿都不懂,哪里不明白?可那个时候奴婢胆子小,老侯爷又在世,这件事也不敢对人说,也……也就是到了如今,这老夫人和二老爷也偶有来往……”
其实有的话她还没说,如今的她可是二老爷的人了,这当官的就是会算计,当年二老爷救了她一命,如今也到了她偿还的时候,二老爷可说了,要她好好盯着长宁侯的一举一动……
她可不傻,当二老爷的人,还不如好好拉拢侯爷,早日给侯爷生下个一儿半女,被升为姨娘,比什么都强!
沈易北的拳头攥的很紧很紧,面上却是愈发不露声色,转身就要走。
初棠摸不透他在想什么,犹豫片刻就追乐上去,“侯爷,方才您可是答应过奴婢的……”
沈易北冷笑一声,原本他打算缓一阵等自己在京城站稳脚跟再来处理老夫人和二老爷之间的事,可如今怕也是等不得了。
初棠却还不知道自己大祸将近,上前又去拽沈易北的袖子,“侯爷,您,您方才可是答应过奴婢的……”
沈易北转身一笑,看样子是气急了,“我只让你说说看,可没有说要放过要放丫鬟的一条性命的。”
说着,他更是扬声道:“追风,初棠对府上主子不敬,胡言乱语,拉下去杖毙吧!”
追风向来将沈易北的话当成圣旨一般,沈易北说了这话,他问也不问缘由,扬声喊人就要人将这两个人拖了下去。
为了怕初棠胡言乱语,追风更是塞了一块破布在初棠嘴里,到了最后这初棠一主一仆竟被生生打死了。
等着老夫人闻讯赶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只见两具尸体丢在院子里,那初棠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是死不瞑目一样。
老夫人是内宅妇人,见此忍不住别开脸色……方才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有人在造谣,毕竟儿子是自己生的,她对儿子的性子是了解的,怎么会将人打死?
可看到这一幕,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这初棠就算是再不堪,如今也是沈易北的侍妾,伺候了她多年,这前脚沈易北说来看初棠,后者就是将初棠打死,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侯爷现在在哪里?”
立刻有丫鬟上前战战兢兢道:“”侯爷……去了芙蓉园!”
老夫人气得连说了了几个“好”字,才低声道:“我是说今日那谢橘年在侯爷跟前答应的那般痛快,还有后招等着咱们了!这个谢橘年和她娘一样是个狐媚子,只知道迷惑男人!”
一旁的丫鬟低声不敢说话,却不明白着故去的老东阳伯夫人怎么又和这件事扯上了关系?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老夫人怒气冲冲,她们只扶着老夫人匆匆去了芙蓉园。
别说是老夫人了,这个时候的谢橘年也觉得纳闷的很,沈易北过来了二话不说就叫小厨房上菜上酒,等着她赶过去的时候这沈易北也喝了半坛子酒了,就算是他是千杯不倒的,这样灌下去只怕也会伤身的。
谢橘年不由得劝了几句,可沈易北只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就算是穷其一辈子努力又能如何?就算是能振兴长宁侯府又如何?很多事情一样改变不了,父亲活不过来了,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会不会爱上我……”
谢橘年听的是云里雾里,可不管她怎么问,这沈易北只是一个劲儿喝酒。
不多时,外头就传来了丫鬟的通传声,“侯爷,姨娘,老夫人过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想都不用想,谢橘年就知道老夫人来了没好事儿,毕竟这老夫人一年到头没来过芙蓉园一回,就算是心里不痛快了,也只是将她叫到老夫人院子里去训斥一顿……
整了整衣裳,谢橘年站了起来。
老夫人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谢橘年刚迎上去,正欲请安请安,这老夫人就已经一巴掌抡了下来,“贱人!”
这一巴掌将谢橘年彻彻底底打懵了。
沈易北也跟着站了起来,老夫人却不觉得自己有哪儿错了,“哼,当真是说一套做一套,连你那狐媚子娘都比不上,你那胡媚娘好歹还敢作敢当,你了?明面上说要侯爷去初棠那儿,转身就要侯爷将人打死了,你说你的心思怎么这么毒?我恨不得将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是不是黑色的……”
说着,老夫人还觉得不解气,更是伸出手来又要去打谢橘年一巴掌,“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只是这一巴掌还没落下,就已经被人狠狠捏住了。
老夫人抬头一看,这人不是儿子还能是谁,“你为了她,竟然敢忤逆我……”
这个朝代可是以“孝”治天下的,要是沈易北不孝,这老夫人要是闹大了,沈易北这一等御前侍卫的官职都要丢的。
沈易北忍了这么些日子,也不想再忍了,冷笑一声,“您说谢橘年不知道羞耻?我看,真的不知道羞耻的人是您才是……您做的那些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老夫人心下一沉,可转而一想,自己每次事情都做的隐秘,哪里会叫人知道?
不过谢橘年却是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冲着玳瑁使了个眼色,玳瑁就将屋子里的人都带了下去。
老夫人还强撑着道:“你说些什么?我,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可是又听信这女人的谗言……侯爷啊,你可别忘了,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哪里能为了一个女人竟顶撞我?”
“若不是顾念着我是您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如今您早就没了性命!”沈易北脸色十分冷峻,冷声道:“若我是您,我会乖乖回去,权当做今日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您还是继续当您的长宁侯老夫人……若是等着有朝一日,我会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封您为诰命夫人的,也当做全了这么些年我们的母子之情,至于别的,是再没有了。”
说着,他缓缓放下手,只道:“还有,从今以后,这宁寿堂和芙蓉园您再也去不得了……要是被我知道了,您就一辈子好好呆在您院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