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北没有说话,只专心致志给谢橘年剥才买来的福橘。
福橘福橘,吃了保佑谢橘年和肚子里的孩儿有福气了。
他向来不相信这些,可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也相信这些来了……不过如今的沈芷柔怕是吃再多福橘只怕也没用了。
谢橘年如今也是要当娘的人了,想着为人父却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摇头道:“你说这二老爷怎么下得去手的?我有的时候一想到孩子可能不会平平安安长大,心里就疼的厉害!”
“这孩子来我肚子里才几天呢,我就有了感情,更别说二老爷养沈芷柔养了十几年了,就算是养只猫狗也有了感情,他怎么能下得了那样的狠手?”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自己的孩子会是个什么样子,软软的小小的女儿?或者是个皮实的男孩子,像沈易北更多一些?平常酷酷的,可到了她面前就像是个小话唠似的。
她甚至一想到有人伤害自己的孩子,就恨不得要拿刀去与那些人拼命!
“你放心,咱们的孩子是不会有事儿的!”沈易北笑了笑,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可二老爷毕竟不是寻常人,他和宋阁老是一种人!为了权势能够放弃一切,别看宋阁老如今疼宋云瑶,可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第一个舍弃的就是宋云瑶了!”
“我倒是不明白他们这种嗯嗯是怎么想的,宁愿去抓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愿去握紧身边的人,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好吗?去抓住那些东西做什么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等着弥留之际,难不成还能将这些东西也带到棺材里去了?”
说来说去,还是沈芷柔太擅自做主了一些。
谢橘年也跟着叹了口气,她就算是不喜欢沈芷柔,可如今想来,这小姑娘也是挺可怜的,不管是留在家里头还是嫁到四皇子府,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沈易北将剥好的蜜橘递了过去,“你啊,就别想这些事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在想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会不会碰到这种事儿………放心吧!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家人在我心里头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就算是给我再多东西,我都不会换的。”
“真的?”谢橘年不太相信,不是有句话说得好,男人的话要是能相信,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沈易北扭头扫了她一眼,目光坚定且深情,“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谢橘年心里一软,打从她知道自己要当母亲了,整个人就柔和很多了,“那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吧!”
沈易北是哭笑不得,“什么叫暂且相信我一次?”
“有些话说起来比做起来难的多了,得看看你怎么做才行,你以为相信一个人就这么简单,要真的上下嘴皮子一动,我就相信了你,岂不是成傻子了?好话的话谁都会说,我可不是傻子!”谢橘年如今是吃嘛嘛香,一口就将剩下的半个福橘塞到嘴里,含糊不清道:“你得用一辈子来证明你的话才行……”
沈易北却是听懂了,捏着她的手道:“好,我答应你,那我就用一辈子来证明!”
他向来不太会说那些甜言蜜语,只觉得男人如山,这做得自然比说的重要多了!
想着除夕夜那时候发生的事儿,他心里更是期待起谢橘年的表情来了……皇上与他说了,将会在除夕夜那一天宣布将谢橘年抬为长宁侯夫人。
所以除夕那一天就算是谢橘年不愿意进宫,可还是被沈易北带了进去。
都说孕妇娇贵,向来好脾气的谢橘年在马车上竟有些不高兴了。
沈易北自然看出来了,像是哄小孩子似的道:“你啊,怎么越长大越像是小孩子似的?马上都要是当娘的人了,动不动还耍小性子?咱们啊,不过是进宫吃顿饭,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之前谢橘年不愿意进宫是因为宫里头太过于复杂了,动不动就是下跪磕头的,她一个现代人哪里受得了这委屈?
可今天他却担心宫里头人多手杂,万一冲撞了自己怎么是好?
殊不知沈易北早已将一切都打点好了,谢橘年有孕的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别人,不过珍珠那边却是告诉了了一声。
珍珠自然是高兴。
当初东阳伯回来后不久就已经朝着宫里头送了几个会功夫的宫女,为的就是保住珍珠的安全,珍珠如今好歹也是贵妃了,将那些宫女调了几个来自己身边,还有些则分散在宫里头的各个角落。
她和沈易北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给谢橘年上菜的宫女、给谢橘年斟酒的宫女、站在谢橘年身后的宫女,都是珍珠的人,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是以,沈易北这才放心,“更何况你不是也有几日没见到珍贵妃娘娘和丹阳县主了吗?他们怕是想你想的紧了,珍贵妃娘娘倒还好,平日里就算是想你,也只是放在心里……”
“丹阳县主只怕整日在保宁长公主跟前念叨着你,你要是不去,保宁长公主这个年都过的不安生了。”
谢橘年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不过还是挑眉道:“万一待会儿皇上要我们喝酒怎么办?这皇上都发话了,这酒我是喝还是不喝?”
她倒是要看看沈易北的安排是怎么一个妥当法儿!
沈易北亲了亲她的额头,“待会儿你不就知道了……”毕竟在除夕夜,还没哪家那户不喝酒的。
这样说来,谢橘年倒是有了几分期待。
她在沈易北躺了一会儿,马车晃晃悠悠的,她睡了一觉也就到了宫门口。
也不知道沈易北是哪来的本事,寻常来说这马车到了宫门口,他们就要下马车走进去了。
可今儿倒好,她直接上了暖轿,这暖轿里头还有热腾腾的牛乳和小蜜橘,她甚至还听见有人问起来,一旁的内侍笑着对人道:“……这里头坐的是珍贵妃娘娘的妹妹,珍贵妃娘娘也就这么一个妹子,向来心疼得紧,哪里舍得她走路?”
这话并没有惹得旁人怀疑,这周家八姑娘和白侧妃每次进宫的时候,慧贵妃也是一样派了软轿在宫门口迎接。
可到了正殿就没有这么舒服了。
到了正殿,谢橘年要给皇上、季皇后还有慧贵妃请安,这一圈请安下来他都已经有点腰酸背疼了。
她刚落座下来,沈易北便偷偷腾出一只手替她捏起腰来。
沈易北手上的动作很轻柔,捏的谢橘年也很舒服。
皇上坐在最上首自然是看不到的,但是坐在皇上身侧的保宁长公主却是一眼就扫到了到这情形,忍不住道:“长宁侯和谢姨娘还真是伉俪情深啊……”
“可不是嘛!本宫可是听说了,方才进宫的时候,长宁侯是和谢姨娘同坐一辆马车,长宁侯夫人一个人乘坐一辆马车的……虽说谢姨娘身份不一般,可到底是个侍妾,长宁侯宠妾灭妻就不好了!”慧贵妃也这么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她前段时间使了苦肉计,惹得皇上来看了她几次,这两人的关系倒是和缓了不少。
说到这儿,皇上却是想起来了,“东阳伯府一门忠臣,如今珍珠又在朕身边伺候,谢橘年到底是东阳伯府的二姑娘,是珍珠的嫡亲妹妹,当个姨娘实在是不像话……朕看不如就这样吧,将谢橘年抬为平妻,你们看如何?”
慧贵妃一下子傻了。
她前脚才踩了谢橘年几脚,后脚皇上就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打她的脸么?
慧贵妃朝着宋阁老使了个眼色,宋阁老像是没瞧见似的。
慧贵妃急的不行,又瞟了宋云瑶一眼,宋云瑶依旧没说话……这一个个的,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
保宁长公主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慧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眼睛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
慧贵妃气的要吐血了,“……”
皇上扫了她一眼,“朕知道,这平妻是商户人家才有的规矩,上不得台面,可凡事皆有例外,这长宁侯府之中子嗣单薄,谢橘年身份又不一般,这个平妻当得,长宁侯夫人,你觉得了?”
被点名的宋云瑶笑吟吟站起身来,方才她紧咬下唇,这下唇都被她咬白了,“皇上说的是!”
这就是答应了!
谢橘年却有些缓不过神来了,这就成了?
她原本以为这事儿是要费些周折的,没想到这么简单……她不在乎平妻的身份,可却在乎自己的孩子生下来还要喊自己一声姨娘,喊宋云瑶母亲,介意每次出入重要场合,陪在沈易北身边的都是宋云瑶,介意百年之后,葬在沈易北身后的还是宋云瑶!
沈易北捏了捏她的手,道:“高兴吗?”
谢橘年点点头,眼眶有些发酸,“所以你今日才非要我来宫里头了?”
“对,我想要你亲耳听到这个好消息,而不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沈易北声音压的很低,正欲再说话的时候,耳畔却传来了皇上的声音,“……今日也算是又喜事了,你们也别顾着什么君臣之礼,今日能够在这儿的都不是什么外人!”
说着,皇上更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下头坐的的人自然也忙站起身来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