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岚虽没有当过娘亲,可也是从小被卖到辽王府的,就算辽王府再怎么好,依旧是会想念家人的。
如今她在京城自然也是想念家里的亲人,只觉得感同身受,“你放心,他们肯定会没事儿的!要是真的想念你家里的人,觉得难受,就和奴婢小时候一样,多吃些好吃的,这吃饱了,暖和了,也就不会太过于思念家里的人了。”
谢橘年看着面前的春岚,只觉得这丫头就是面上看着有些凶悍,可实际上却是没有坏心肠的,“你也不想想你小时候在辽王府用这法子有效,可我如今都多大年纪了?怎么会吃些好吃的就忘记一切了?好了,你也不用多劝我了,我一个人坐会儿就好了!”
春岚见着她心意已决,又劝了她几句,自己则远远在一旁坐着,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儿。
谢橘年坐在这儿是越想越难过,每到深夜来临的时候,这人的情绪总是会放大无限倍,如今她只想着沈易北有没有四处在找她,想着平哥儿和安安有没有想念她?
虽说平哥儿和安安的身边也有乳娘,她也是在亲自照顾两个孩子的,两个孩子如今也半岁了,会认人了,一看到她就手舞足蹈的,看起来高兴极了,也不知道没有她的陪伴,平哥儿和安安会不会闹腾,越想,她心里越是着急,到了最后更是泪眼婆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在长宁侯府的书房之内,沈易北更是气得将满屋子的东西都砸了,气急败坏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我养了你们这么长时间,你们的功夫学了这么长时间,到了如今这都几天了,却说半点踪迹都没有?这是京城,可不是辽东,我让你们在京城找个人你们都找不到,当初找安安是这样,如今找橘年又是这样!”
追风带着一群人立在书房里,却是连吱都不敢吱一下,的确是他们无能,早先没人护住夫人,如今更是没有找到夫人的踪迹。
沈易北却是越来越气,越来越急,那夜他从书房回去之后就没有看到谢橘年,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谢橘年是去看平哥儿和安安了,只是他刚去净房梳洗完了,就听见追风匆匆忙忙来报,说是谢橘年被人掳走了。
这京城之中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当时他想也不想就知道那人肯定是辽王,原本他以为这辽王对京城一带并不熟悉,他找上两日就能将谢橘年找到了,可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天却是连橘年半点踪迹都没有。
而他打从那一天之后却是连澡也没洗,胡子也没刮过,如今看起来极其潦倒悲伤,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更是极为骇人,也难怪丹阳县主看到他好几次都被吓哭了。
沈易北只道:“去找!再去找!你们都去找,不将人找回来,你们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追风扫了下面的人一眼,还是大着胆子上前道:“侯爷不是小的们不去找,而是这京城上下咱们能找的地方都被找遍了,压根都没有找到夫人的影子,至于三皇子的府邸,我们也都找过了,压根就不知道夫人到底被藏在哪了。”
说着,他该是顿了顿,大着胆子道:“而且他们都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都没有好好吃饭了,我看不如就让他们下去歇一歇!”
沈易北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追风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顾玉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了,“北哥,就让他们下去歇一歇,磨刀不误砍柴工,得让他们休息好了才能去找橘年,我兴国公府那边还有些人,我让他们先去找!”
其实他也知道我谢橘年怕是找不到了,原先白天的时候想要找人都找不到,更别说这夜深人静了,去哪里找人了?这么多天,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
只是这话他却不好对他北哥说,他心里虽着急,可到底还是有些分寸的,不像他北哥连分寸都没有了,这脑子已经乱掉了。
说着,他更是道:“而且北哥你想着辽王抓橘年做什么?还不是为了逼你就范?这辽王还没有递消息过来,你就不能乱了阵脚,辽王巴不得就见到你这样,到时候他提出什么条件你都会答应的,到时候岂不是完了?”
沈易北没有说话,半晌才低声道:“到时候不管辽王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不管什么条件,哪怕是要了我的性命,我都会答应的!”
顾玉只觉得他北哥脑子真的是坏掉了,只道:“北哥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你想想我们连辽王的意图是什么,而且不是还有保宁长公主和丹阳县主在么?你啊,就先别着急了,先去歇一歇,想想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情,要不然等着橘年回去了,你病倒了,今天还得照顾橘年,你说是不是?”
沈易北点点头,丝毫没有下去休息的意思,他不去歇着,顾玉也只能在旁边陪着他,他的北哥帮了他那么多次,如今他也要好好陪着他北哥了。
至于周六,原本也是打算过来的,只是莫愁如今胎位不稳,周六在这边的时间并不算多,他们俩正在坐着,顾玉只下去张军小厨房端了一些吃食过来。
只是,沈易北这还没开始动筷子了,这外头传来了杜秋娘的声音,“侯爷,侯爷,您过去看看吧!平哥儿和安安又在哭闹,不停的闹腾,奶娘是怎么都哄不好!”
两个孩子都已经会认人了,每天到了晚上都会有谢橘年抱着他们玩一会儿,这半年来从没有间断过,如今突然不见了娘亲,他们俩虽不能说话,却也只能用哭声来宣扬自己的不高兴了。
但凡其中有一个孩子哭,另一个也跟着张嘴哭了起来,两个孩子一哭,那没小半个时辰是停不下来的,声音是震耳欲聋,哭到喉咙嘶哑也不怕,奶娘怕她们哭坏了嗓子,该用的法子也都用了,可却是一点都不奏效。
如今唯一能牵动沈易北神经的除了谢橘年的消息,就是两个孩子安危了。
沈易北一听到这话,就大步流星的赶到了内间,果然见者安安和平哥儿两个人在比赛哭,两个人哭的脸都红了,特别是安安更惨,嗓子都哭哑了,旁边站着手足无措的奶娘,根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易北上前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就要跟着他们一起哭,眼眶也跟着红了,“好了,两个乖孩子别哭了,我一定会把你们娘亲找回来的,哪怕天涯海角,哪怕是我耗尽全部的东西,也会将橘年找回来的!”
这话不知道是在对两个孩子说,还是再对他自己说了。
一旁的奶娘只道:“侯爷,照着这样的哭法,姑娘的身子一定会哭坏的,奴婢看不如要刘太医那边给姑娘熬些汤药,吃下去说不定能好一些!”
沈易北皱眉道:“是药三分毒,如何能让她吃药?她还这么小,要是真吃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你是要负这个责任吗?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那乳娘不敢说话了,杜秋娘上前轻声道:“侯爷,方才老祖宗那边差人过来了一趟,只说如今夫人不在府中,要不将两个孩子抱到老祖宗那边去,因您平日里忙着找夫人,这两个孩子有老祖宗那边照顾着,您也能够放心些……”
沈易北摇摇头头,“老祖宗年纪大了,这些年操的心不算少,好不容易到了晚年能够过几天舒坦日子,如何能为了这种事打扰她老人家的休息?”
“更何况平哥儿和安安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哭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停得下来的,还是就让他们住在芙蓉园吧,我想橘年的时候有他们俩陪着,心里也能舒服点!”
听到这话,杜秋娘眼眶发涩,想着这样也好,正好丹阳县主也在芙蓉园中住着,若是闲暇的时候还能照顾一下平哥儿和安安了。
如今的沈易北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将,平哥儿和安安交给谁都不放心,两个孩子也不知是被抱在父亲的怀里,还是真的哭累了,到了最后却是渐渐停了下来。
见着他们睡熟了,沈易北才将他们俩儿交给奶娘好生照顾着,“放心,你们要是能照顾好平哥儿和安安,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几个奶娘惶恐应了一声,也就下去了。
沈易北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头,又是一夜无眠。
到了第二天,他眼睑下面的青紫越发明显了,这丫鬟婆子没一个敢凑上前和他请安,如今也就杜秋娘胆子大些,敢上前与沈易北说话,“侯爷,您这样子还是别去宫里了吧,好生休息着!”
沈易北摇摇头,抬脚朝着外头走去,刚出了院子门,一支箭就飞了过来,直接插在门上!
这身旁的丫鬟和婆子叫成一团,追风更是挡在了沈易北跟前,“快,来人!来人!快保护侯爷!”
沈易北却是冲他挥了挥手,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直接走了过去,将箭拔了出来!
果然如他所料,这箭上插着一张字条——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字条就是辽王派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