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鹂的脸色却是青一阵白一阵,打从她生下来之后,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只是念在这个人是东阳伯的妹妹,所以这才强忍着没有发作。
可众人看向顾鹂的眼神却是变了变,原先都说这兴国公府大姑娘模样性子皆是不错,今天怎么就当着众人的面脸色就拉下来了?
众人心里门清,嘴上却并没有说什么,不多时,便到了顾玉和丹阳县主拜堂成亲的时辰了,众人也没心思去管顾鹂在想些什么,都过去看热闹了。
众人挤挤攘攘的,写君安倒是落在了最后头,她虽等这一日等了许久,可如今看着这满院子的红绸,觉得这一抹红色映到了心里,这份热闹凑不凑也不重要了。
更何况,她方才将众人议论沈易北的那些话听进去了,心里头又心事,她也不愿多在兴国公府呆着,在兴国公府这边吃了饭,则和沈易北一起回去了。
这两人心里都念记挂着平哥儿和安安,果然他们俩儿还没踏进芙蓉园的大门,就听见平哥儿和安安齐声大哭,两人都已经九个月了,到了会认人的时候,见着素来照顾他们的娘亲和爹爹怎么都等不回来,扯着嗓子哭,哭的嗓子读哑了。
谢橘年慌忙走了进去,一旁的奶娘见了自然是忙跪下,齐声认错,“……奴婢们什么法子都用过了,老祖宗也来看过好几次,只是少爷和姑娘怎么都劝不住……”
谢橘年说不上是心里高兴还是不高兴,孩子们舍不得她,她这个当娘亲的心里是高兴的,可又心疼儿子女儿哭了这么长时间,“不怪你们!”
说着,她更是急匆匆抱起了平哥儿和安安,也许这世上真的有血缘亲情这么一说,谢橘年刚凑过去,逗了会儿子和女儿,这两个孩子便不哭了。
特别是平哥儿,看着谢橘年温柔的面庞,只咯咯直笑。
沈易北坐在一旁,享受着难得的闲暇,今儿他高兴,是是真的高兴,所以连带着嘴角都微微上扬了。
他这边是难得的清静,可三皇子那边却是如临大敌,怨不得他紧张,前些日子七皇子寻了一幅字画,这字画来是前朝大师张钦的遗迹,皇上寻了这么些年都没寻到,却被老七那小子钻了空子。
皇上一高兴,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褒奖了七皇子一番,诸位大臣都像是墙头草似的,见着皇上夸了七皇子,也都朝着七皇子那边倒戈,有不少人甚至都说要皇上将七皇子立为太子了。
可就在方才,他更是听说了一件大事,说是这兴国公夫人有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东阳伯!
若是搁在之前,三皇子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只是如今并非寻常之时,他不由得去想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兴国公府尚在,按照兴国公这年纪再多活上一二十年不算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也不是人人都像是老兴国公那样,一心想着含饴弄孙,会舍了这兴国公的位置,所以说,只要兴国公在一日,这兴国公府便由他说了算,至于老兴国公,顶天了还有十来年的活头!
到时候老兴国公死了,顾玉算个什么东西?
可要是兴国公府的大姑娘嫁给了东阳伯,那就是和沈易北绑在一起,也就是和七皇子绑在了一起,如此一来,这周家、兴国公府,还有长宁侯府都站在了七皇子那边,他就不能不愁了。
三皇子妃家世不显,这是当年皇上替他们哥几个选的皇妃,也就是怕皇子妃的母族家世显赫,让皇子们生出了不臣之心了!
如今这三皇妃对三皇子来说更是半点助力都没有,他能靠的只是自己,所以兴国公府无论如何都不能站在七皇子那边。
想及此,三皇子脑海中蹦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皇上替他找的妻子门第不显,他为何不替自己找一个高门显赫的侧妃呢?
要说三皇子运气好,打成出生之后,母妃没多久就去世了,的确是运气不好,可要说他运气不好,他运气又好的很,没过几日,这兴国公夫人因为心疼女儿,便带着女儿去了大佛寺上香,说的是上香,其实也是见着女儿心情不好,想要带着女儿出去走走。
这女儿在顾玉成亲的时候就被谢橘年排揎了一顿,可等着丹阳县主进门之后,更是没给女儿好脸色看,这谢橘年还好说,两人也就偶尔见一见,那丹阳县主可是女儿的嫂子,就算是冲着女儿甩脸子,就连国公爷都不好说什么。
只是顾鹂本就无心上香,一进大佛寺就闹腾着要四处走走,兴国公夫人自然是处处依着女儿的,只是想着自己来都来了,若是不去佛祖面前祷告一二,不免显得有些不诚心。
所以,她只让丫鬟跟着姑娘四处走动,想这这寺庙乃是清静之地,也不会出什么事来。
后山之中,三皇子适时露面,三皇子如今在朝中声势颇高,长相俊朗,之前也曾和顾鹂远远见上过几面。
顾鹂也是个看重颜色的,若论相貌,自然是更胜东阳伯一筹的,再加上三皇子是皇子,顾鹂见了那自然是要上前攀谈了几句。
等着再次折回去的时候,顾鹂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三皇子就算是再好,可到底也是有正妻的人,她顾鹂乃是堂堂兴国公府嫡长女,哪里有去跟人当妾的道理?
这侧妃说的好听,旁人见了称她一声娘娘,说白了却还不是侍妾?
更何况顾鹂平日听到她爹娘的谈话,也知道三皇子和七皇子太子之位一日没有定下,这便是安稳不得,她哪里会想着让自己去以身犯险了?
可顾鹂怎么都没想过这谣言却是传开了,说是她在大佛寺后山勾引三皇子,这话传得是有鼻子有眼的,顾鹂听说这话气得狠狠大哭了一场!
她嫁给东阳伯这八字还没一撇了,若是这风言风语传出去,东阳伯哪里还回娶她?
这话本就是三皇子派人传出去的,三皇子听到这话心里窃喜,甚至于这话还传到了皇上耳中了,皇上一听到这话气得浑身不舒坦,这些日子因为长宁侯和九王爷的事儿,皇上像是老了十岁似的,如今看着这个自己向来妥帖沉稳的儿子,只觉得头疼,“……你说说你这做的叫什么事儿?怎么早不去大佛寺晚不去大佛寺怎么就那日去了?你向来是个懂事的,见到有女子在场,自然该避开来,如今怎么还上前与她说话了?你们觉得问心无愧,这话落到别人耳朵里,那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当时是就你们二人在场,还是别人也在?”
三皇子摇摇头,“当时除了儿臣和兴国公府大姑娘,也就是兴国公府的丫鬟在场了,父皇莫要生气,兴国公府大姑娘知道礼数,也就是上前与我请安,我想着她是兴国公府大姑娘,也不是什么外人,所以这才多言了几句,没想到却被人传成这样!”
说着,她更是跪了下来,“都是儿臣办事不妥贴,还请父皇责罚!”
皇上也知道这事儿怪不到他身上,冲着他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是责罚你也是半点用都没有!事到如今,就看兴国公府那边怎么想了,兴国公膝下就这么个嫡女,他们一家子眼光又高,到如今没有给女儿挑到一个合适的夫婿,这名声若是耽搁下来,只怕……”
说到这,皇上又是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并不希望老三娶这样一个高门贵女当正妻的。
兴国公府上下也愁,顾鹂听说这件事越传越勇,气得将屋子里的茶盅都扫落在地!
兴国公夫人是急的不得了,原本她是打算让兴国公那边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与东阳伯提点两句,要东阳伯那边上门来提亲的,毕竟从古到今还没有哪家的姑娘腆着脸上门提亲的,又不是嫁不出去?
只是事如今她也顾不上什么了,第二天就登了长宁侯府的大门。
其实,兴国公夫人原本是打算拉着丹阳县主一块儿来的,毕竟丹阳县主和谢橘年交好,在京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有丹阳县主在谢橘年跟前美言几句,她哪里还怕谢橘年不答应?
只是顾玉一早就猜到了兴国公夫人的意思,只提点了丹阳县主几句,就算是顾玉不提点,她也不会让她的橘年姐姐有这样一个嫂子的,所以,当兴国公夫人说出了这话,丹阳县主想也不想一口就拒绝了!
兴国公夫人在丹阳县主跟前自然立不起婆婆的谱,只能咬碎了银牙,一个人去了长宁侯府。
到了长宁侯府,她先是夸平哥儿生得好看,又是夸安安懂事可人,夸两个孩子是有福气的,到最后又是狠狠夸了谢橘年一同,恨不得连谢橘年的指甲盖儿都要夸一夸了。
有人夸自己,谢橘年就当平白听了曲戏,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等着兴国公夫人看向自己的时候,笑一笑算是应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