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肇英地产第一次在没有李想的情况下召开董事会,众人虽然都在座,却都显得有些拘谨和不知所措。
李想昨天灰头土脸离开曼谷的情景大家都记忆犹新。
这就是李想一意孤行,不遵守华仁集团规矩的结果。
同时也给众人一击惊醒,华仁集团虽说从不干预肇英地产甚至任何一家被投公司的具体事务,但是没人可以违背华山的意志,华山也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挑战华仁集团的下场就是昨天的李想,那接下来又会是谁呢?
大家若有所思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朝乔有南看去。
乔有南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孟涛,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仍然是一副仪表堂堂、不苟言笑的样子。
孟涛见乔有南注意他,不禁回头冲他微微笑了笑。
乔有南不禁又想起昨晚在寿司店和孟涛的谈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华山会做什么,我们猜不透,我也不想去猜。就像你们顶峰投资入主肈英地产肯定也有自己的目的,我们实创不想知道,我也不会去问。我只在乎结果,只要顶峰的承诺不变,我们的合作就不会变。”
孟涛要的并不是肇英地产,而是肇英地产投资下的钢铁企业。大马孟家崛起这么多年,却始终被华家压着,他们不会甘心。
这次借顶峰的手,进可攻,退可守,即便不成功,试探一下华家的虚实也是好的。
想到这,乔有南也礼貌地冲孟涛点了点头,笑了笑。
东南亚的这些财阀,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和孟涛合作,也是在刀尖上起舞。
乔有南不会不知道,也不能不防。
只是现在的情势下,只能和孟家联手,要不然在董事会上顶峰投资就更没有筹码。
乔有南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针,指向14:00。
一秒不差的,华山带着何辽、华和、江泳思推门走了进来。
华山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倒是何辽,穿着一袭燕尾礼服,头上戴着个小圆礼貌,笑呵呵的,尤为慈祥。
张天正如坐针毡,一见华家的人,屁股上就和长了弹簧一样,跳起来就迎了上去。
“老爷子,哟,何爵士,您也来了。”张天笑的就像一朵绽放的菊花。
华山不怒自威,只是冲着张天点了点头。
何辽倒是亲切,一边喝张天握手,一边笑着点头,说道:“好,好,各位好。”
华和一脸严肃,冷冷的看着张天,搞得张天尴尬的收回了手。
倒是江泳思笑盈盈礼貌地握了握张天的手,回首还冲着乔有南微微笑了笑。
林欢正要冲江泳思挥手,就被华凌一把打了下来。
“干什么呀?痛死我了!”林欢在一旁嘟囔道。
“挥什么手,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华凌白了林欢一眼说道。
“华凌,我看你是活腻了吧!不要以为和我怎么怎么了,就吃顶我!”
二人正龃龉着,乔有南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林欢和华凌立刻噤声,不敢动作了。
张天见众人落座,这才清了清嗓门道:“各位,今天肈英地产召开新一期的股东大会,是为了选举我们新一届的董事会,还有新的董事长的人选。”
张天说完,顿了顿,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就继续往下说。
“肇英地产董事一共11个席位,现在根据股份,顶峰投资和方氏信托基金作为一致行动人共占有肇英地产30的股份,是肇英最大的股东,按理在董事会中享有4个席位。”
张天说到这看了华山一眼,见华山没有任何表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华仁集团占股203,其中的8来自于李想、李若薇父女的转赠,在董事会享3个席位,何爵士和何氏集团占股10,享2个席位,孟总的实创地产占股7,享1个席位。肇英地产管理层原本持股101,鉴于李想及其家族的8已经全部转赠给华仁集团,因此管理层持股21,作为公司经营决策和执行者,占董事会1个席位。加起来一共11个席位,以后任何决议只要超过半数,就代表董事会同意此项决议。这份董事名单在开会之前已经发给各位确认,如有意见,现在可以当场提出讨论,若没有意见,现在开始就刚才的董事席位名单进行举手表决。”
很快,表决全票通过。
张天见自己负责主持的第一次董事会圆满落幕,不禁释然地笑了起来。
面对众人的如释重负,乔有南却心事重重。
董事席位顶峰投资加实创地产共5票,和华仁集团及何家的5票,打成了平手。
努力了这么久,就如跷跷板,众人加码了这么多的沙包和重量,最后却又达到了微妙的平衡。现在张天和管理层坐在了跷跷板的中央,局面仿佛又回到了最初。
费劲心力把李想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却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披上了马甲,对顶峰投资来说并未有任何的改变。
而对华山来说,一来摸清楚了顶峰的套路和实力,二来反而加深了华山对肇英地产的控制力。
华山,不愧是老狐狸。
想到此,乔有南不禁有些钦佩地看了一眼华山的背影,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方其看着华凌发过来的肇英现场报道,微微一笑。
肇英地产会是这样的局面,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方其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朝着后厨走去。
“十姐,鱼杀了吗?我来帮你!”
话刚说完,只听“咚”的一声响,方其晕倒在了地上。
十姐听得外面一声响,连忙从后厨跑出来。
“其其!”
十姐见到方其晕倒在地,慌了,手忙脚乱的拨通了急救的电话。
远处,莫信看着这一幕,有点惊讶地问道:“她怎么了?”
杨繁露出苦涩的表情,哽咽道:“方其得了脑瘤,压迫住神经,会经常性地晕倒。已经到了晚期,救不了。”
莫信皱了皱眉,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杨繁,反问道:“是吗?”
杨繁怔怔的看着十姐店铺里的动静,只见十姐抱着方其在那大哭,不禁红了眼,丝毫没有听到莫信的问话。
“走吧。”
莫信转身上了车,却见杨繁突然往前走去。
莫信连忙开门下车,一把拉住杨繁,质问道:“你干什么?”
“我毕竟跟了她8年——”杨繁说着,哽咽了,“你们曾也经相恋过,当初还是你利用了她的感情!莫信,难道连这点情分都没有了吗?”
杨繁的话像刺,细小却尖锐,直接刺入了莫信的心脏。
莫信抓着杨繁的手渐渐松了。
“谢谢。”
杨繁道了谢,径直朝十姐店铺快步走去。
杨繁快步走着,没有回头,脸上悲戚的神色渐渐褪去,却露出一丝诡笑。
待的杨繁走进店铺,方其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沙发椅上,喝着十姐端来的水。
“你刚才吓死我了。”
方其笑道:“我刚才就是脚底下一滑,没站住。什么事都没有,十姐你别担心。”
“你刚才那“咚”的一声,火山撞地球似得,还不够吓人的。”
方其虽然脸色惨白,却努力强撑着笑道:“我要是不装的逼真一点,怎么骗你晚上给你做佛跳墙啊!”
十姐心疼道:“你想吃就说,还用得着这苦肉计!想吃,我这就去买!”
“谢谢十姐。”
“方小姐。”
十姐看到杨繁,不禁一顿责怪。
“杨繁,你说你去哪了?最近老不见你,其儿的身体都这样了,你平常是怎么照顾她的?我说——”
“十姐,好啦,再不去菜场没菜了!”
方其见十姐唠叨起来没完,连忙笑着打断。
看着十姐走远,方其才淡淡的问道:“莫信走了?”
杨繁点了点头,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不禁问道:“莫信会信吗?他比狐狸还精呢。”
方其拍了拍杨繁的肩膀,微微一笑道:“那就要看你了!”
杨繁沉重的点了点头。
“当然,我不能单纯地寄希望于莫信的身上,离开组织最关键的是要解开我的脚铐。”方其冷冷的说道。
“你是说——”
看着杨繁惊异又害怕的眼神,方其上前紧紧握住杨繁的手,低低地说道:“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杨繁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
杨繁抬起头,坚毅道:“我现在就去纽约。”
“杨繁,谢谢你!”方其握着杨繁的手,眼眶湿润了。
十姐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杨繁的踪影,她看着方其站在店铺外,是不是地抬头看向天空。
十姐好奇,也不禁向天空望去,除了蓝天白云,并没有什么新奇。
十姐奇道:“看什么呢?都看了一下午了,脖子不酸啊。”
方其回头看着十姐,微微笑道:“没什么,看看有没有飞机飞过。”
十姐笑道:“这里可看不到,离机场那么远的。对了,杨繁呢,怎么不见人影啊?”
方其意味深长地说道:“杨繁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十姐不爽道:“有什么事情比你的身体更重要!对了,过两天就是你爸的忌日,你可要记得。”
“记得,我当然记得,有些日子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方其看着天空,微微一笑。
就如有些人,有些事,做了就要还,血债就要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