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你来得正是时候,你看我这脸,今早醒来的时候那乌青还小了一圈,可从早上到现在,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你说是不是扎针失效了?你快继续给我扎呀。”
林大嫂见了白浅凝,就跟见了活菩萨似的,恨不能给她跪下。
事实上,要不是林大哥拦着,她一大早就跑去找白浅凝了。
这小半天,她饭也不做了,孩子也不管了,就拿着一个铜镜不停地照,恨不能照出朵花来。
白浅凝望着她这样着急的样子,便也只是笑了笑说:“嫂子别急嘛,你这一直盯着,怎么看得出来它的变化,先把镜子放下,我有事要麻烦你。”
“啥事呀,你只管说。”
林大嫂和在屋子里忙活着给孩子们做饭的林大哥异口同声的问。
“林大哥你在啊?”
白浅凝这才看到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林大山,和两个瞪着圆溜溜大眼睛看着她的双胞胎。
“在呢,你大嫂这一整天光顾着看脸了,哎,这不,我和孩子做手擀面吃呢。”
林大哥的语气里分明是无奈,看向林大嫂的眼底却充斥着宠溺和笑意,好像是在说,只要她高兴,怎么样都好。
白浅凝不小心又被狠狠的塞了一口狗粮,走进了摸摸两个小娃娃的小脸打趣道:“等嫂子脸彻底治好了,只怕林大哥也要整日盯着看了。”
这话说出来,林大哥和林大嫂都是脸上一红,迎着白浅凝便进了屋。
三个人坐下来,白浅凝才又开了腔:“是这样的,过些日子等时间空下来了,我想开个医馆,乡亲们要是有个小病小灾的,也方便些。我寻思着嫂子这病不是得去县里抓药嘛,我这两天抽不开身,想麻烦嫂子和林大哥顺便替我置办些药材回来。”
开医馆自然是后话了,白浅凝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想找个由头,毕竟一次性买这么大量的刀伤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她现下虽然还不知道战千澈的真实身份,却十分肯定他们很危险,断不能再因为买药的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了。
林大嫂一听她要开医馆,立刻就满口答应下来:“看你说的,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你只管把单子开好了,我们替你去置办就是了。”
林大哥也立即附和道:“对,我去给你拿纸笔,你写好了我们这就去秦家,让秦伯送我们去县里。”
说着,林大哥便取来了纸笔递给白浅凝。
说起来,这大字不识的木匠家里通常是不会有纸笔的,只因为先前镇子上时常有人来找他定木件儿,要记尺寸、数量,他便特意去买了些纸笔回来,大多时候都是找隔壁的程秀才代笔记录,左不过隔三差五用剩下的边角料给程秀才做个板凳木盆啥的,程秀才倒也还挺乐意帮忙的。
白浅凝接过纸笔,各类药材和给林大嫂调理身子的药列了一大堆出来,这其中包含了不少治疗外伤的药。
白浅凝将列好的药单交给林大哥,又给他们拿了二十两银子,约定好晚些时候来给林大嫂扎针再顺带取药,她才兀自走出了林家。
回到家,白浅凝便又立即进了空间。
战千澈仍旧还在昏迷,不过好在他身上有些细小的伤口已经悄悄的开始愈合了,白浅凝知道他这条命算是能保住了,只是这腿
白浅凝望着面前双眸紧闭的战千澈,沉沉的叹了口气,替他扯了扯被角,才站起身走出木屋。
叶檀矗立在门外的一棵柏树下,满眼皆是肃杀之气。
白浅凝朝她走过去,望着她鬓边随风摆动的发丝,淡淡的开了口:“你们的对手很强大么?”
“强大?呵”叶檀冷笑一声,仰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她实在不愿用强大这样的词汇来形容那人,却又不得不承认。
“是很强大,强大到杀兄弑母,强大到借此做了这一国”
叶檀的话刚说到一半,却被突然出现的慕岩出声制止了,慕岩睡了这一会儿像是有了些精神,说话声音也浑厚了几分。
“叶檀,主子还没清醒吗?”
他边问边朝叶檀使了个眼色,叶檀便只能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然后点了点头。
白浅凝知道慕岩不愿意让她知道太多,便也干脆不问了,只道:“你们若是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但我看得出来你们待王七十分忠心,你们也该知道他这次能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已是万幸,若是真为他好,我想请你们跟我一起将他留下。继续住在这里也好,或是隐居外边的山林村落,总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白浅凝说得诚恳,听了这话,叶檀像是有些动摇了,可慕岩却意外的摇了摇头,十分笃定的说:“他不可能会留下的。”
“为什么?”
白浅凝看慕岩这么肯定,便知道战千澈与那仇家必定有着十分深重的恩怨,否则,她不相信向王七这样做惯了闲云野鹤的人,会突然不管不顾的离开,还带了这样重的伤回来。
慕岩知道白浅凝是聪明人,便干脆直接挑明了,道:“白姑娘,对于主子来说,有些事确实比性命重要。此去我们是受了伏击,这就说明对方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依我看,你知道得越少对你来说就越安全。只是还有一事我想向你证实一下。”
慕岩说话间眉宇间分明多了几分风霜,几天未刮的胡茬将这张也显得更加老成了。
白浅凝听着这话,便也只能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确实是他孩子的娘亲,不过”
“不过什么?”
站在一旁半天没有啃声的叶檀突然开了腔。
“不过我与他并非夫妻,大概一月以前,是他救下了我与一个小女娃,那小女娃将我错认成娘亲,又喜欢唤王七爹爹,昨夜我那样说不过是一时情急,顾着早点见到他而已。”
白浅凝也不打算隐瞒。
“当真?”
叶檀的问话里分明带着几分欣喜。她一直钦慕战千澈,却碍于主仆身份并不敢表露心思,眼下知道白浅凝不是战千澈归隐时娶的妻子,她心底突然又升腾起些许希望了。
白浅凝自然看得出她的心思,点点头故意说道:“不过,我对他确实有情,你若是也心仪王七,我们公平竞争如何?”
“凭什么?谁要与你公平竞争?我自十二岁起便一直跟着主子,而你不过才与他相识一个月。”
叶檀丝毫没有发现这是白浅凝给她下的套,嘴巴跟倒豆子一样迅速的开始向白浅凝宣示自己的主权。
白浅凝却是挑挑眉,和慕岩互相递了一个眼神,才又问道:“这么说你认为你更适合做王七的女人?”
“什什么女人”叶檀好似明白了什么,开始有些底气不足,忙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他是主子,我不过是奴婢罢了”
难得见她如此娇羞又怅然的样子,大抵也确定了她对战千澈的心意,白浅凝脸上虽然带着调侃的笑意,心底却莫名翻了坛醋,酸得心里不是滋味。
白浅凝早知战千澈并非寻常之人,却在心底一直将他当做山野莽汉来看,从未想过在这样阶级分明的时代,他们在身份上是否对等。
想着这些,白浅凝又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你家主子。”
“那必得是这世间最美貌贤淑,最有才情的女子。”
叶檀答着话,仿佛陷入了一阵漫长的回忆,从她的眼神里,白浅凝几乎可以断定,她说的这样的女子,是真实存在的,并且还与战千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知道为何,她心底虽觉得酸楚,却仍旧想刨根问底。
白浅凝敛去心底的苦意,又扯出一抹笑意,说道:“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女子?”
“谁说没有,她就是当今皇后的亲姐姐!”
叶檀口直心快,还不等慕岩阻拦,就已经将底透了个干净,只是这话确实给白浅凝带来了不小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