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是来干嘛的?我要不要请辆马车先把您老人家送回去?”
战千澈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睁开眼,就见白浅凝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望着他,模样竟莫名有些可爱。
战千澈脸上拂过一抹淡笑,将袖带里藏着的一枚银簪递给她,只道:“你戴上必定好看。”
这银簪是他们方才在银票帮徐秀梅选首饰时,战千澈恰巧看到的,他瞒着白浅凝悄悄买下,便是想回去后给她个惊喜,不过眼下看着丫头气鼓鼓的模样,再不哄就该气跑了。
他是知道白浅凝的性子的,这丫头行事妥帖,面面俱到,发起脾气来却像个孩子,不过他就是喜欢她的孩子气。
白浅凝看着他手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簪子,却是努着嘴半晌也未伸手去接。只是那簪子她却是只看了一眼,便已经心生喜欢。
不得不说,战千澈毕竟曾贵为王爷,挑个东西的审美确实不错。只是她想着自己若是就这样便消气了,往后不是更没立场了。
因此,白浅凝只是瞥了一眼战千澈,而后像孩子似的,一扭头,便转身兀自往前走了。
小豆丁一直跟着贺双根和刘翠萍在前边的茶肆喝茶吃点心,白浅凝独自追上去,将战千澈和一大堆东西,还有两个抬软轿的苦力留在了后边。
战千澈远远地望着白浅凝的背影,却是淡淡一笑,将簪子收回袖袋里,命胖虎他们寻了个巷口停下,原地休息。
“主子!”
很突然的,一个细微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战千澈立刻警觉的抬起头,很快便发现了站在屋顶的慕岩,他将眸光转向了胖虎和大壮,见他们并未察觉慕岩的存在,战千澈便是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也去喝茶吧,不必守在这里。”
“哦,那我们将公子一块儿抬过去吧!”
胖虎提议道。
“不必,这里凉快些,也清静些,你们去吧。”
战千澈摆了摆手,便假意合上了眼。
胖虎和大壮本就已经热得受不了了,正想着追上去喝茶呢,听战千澈这样说,便是互相看了一眼,而后一路小跑着跟去了茶肆。
见人被支走了,慕岩才从屋顶上跳下来,拱手换了声:“主子。”
“为何贸然现身?可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战千澈兀然睁开双眼,眸子里许久未现的杀意又突然涌现了出来,他知道若不是事态紧急,慕岩不会选择在这样的闹事市露面。
慕岩见自家主子已经有所猜测,便立即上报道:“边关传来消息,白将军率领的军部粮草枯竭,朝廷却以国库空虚为由,要她们自行解决,白将军担心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朝廷在有意试探她。”
“哦?”
战千澈眸子沉沉,又立即追问道:“那她下一步打算如何?”
“白将军拿不定主意,此刻还在想法子探听朝廷是否真的国库吃紧。”
慕岩显然也十分着急。
战千澈听此,便是陷入了沉思,他将指节搭在软轿的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击着,隔了一会儿,便又抬起头来,说道:“她命人去探,难免露出马脚,你先让我们的人快马加鞭传我口信,让白芍沉住气,切莫轻举妄动,至于消息和粮草的事,我来解决。”
慕岩看着自家主子面色沉着,却未有慌乱之色,便知道主子心底已经有了主意,只问:“主子打算如何解决?”
“你传完口信便去一趟天香楼,请韩语冰帮忙探听朝中消息,她自会有法子。”
战千澈说着,暗暗叹了口气,他早知自己必定会有求于韩语冰,却不想一切来得这样快。
而慕岩听他提起韩语冰,却是面色惊诧不已,忙问:“主子与她联络上了?”
“嗯,她如今手里的势力不可小觑,但你一定要记得,请她出手,必定要先让她提好条件。”
“是!”
慕岩答了一句,便听到不远处已经传来了白浅凝和小豆丁的声音,知道其他人必定也跟来了,他便福身行了个礼,而后足尖轻点,又跃上了屋顶。
人才刚走,战千澈便看到小豆丁拐了个弯,欢快的朝自己跑来,手里还捧着两个圆圆的小饼子。
“爹爹,给,这是我特地给你留的。”
小豆丁一把扑到战千澈怀里,忙将小饼子往战千澈嘴巴里喂。
白浅凝一直以为战千澈是因为方才她不肯收银簪,生气了才独自歇在这的,便是白了他一眼,喃喃道:“这么大个人,气性还不小,快吃吧,吃完回家!”
战千澈听着这话,又看向倚在在自己怀里的小豆丁,便是无奈的笑笑,接过饼子,朝胖虎和大壮吩咐道:“启程吧,将我们送到城门边,两位兄弟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哦,成!”
胖虎和大壮答着话,便一前一后的抬着软轿朝城门边出发。
今日人多,买的物件也多。马车被挤得满满的。
徐秀梅借口车里太闷,便坚持要和贺双根坐在外面陪秦老伯,如此,车内才松快了不少。
马车一路驶回了赵家村,到村口时天都黑了。秦老伯先将白浅凝他们送回了家,和贺双根一块帮着他们把东西也都送进了屋,而后才又赶着剩下的物什送去了徐家。
回屋后,白浅凝带着赵奶奶和小豆丁将今日买的物什都归置好了,见他们都带了困意,便将两人先送进空间休息,而后才走到沙发边,给战千澈倒了杯水。
“说吧,在马车上我就发现你心事重重,别告诉我就因为我不肯收你的簪子。”
白浅凝凭直觉便知道事情并非她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只是眼下战千澈愿不愿意跟她说,她并不敢确定。
“我的腿还需多久才能治好?”
战千澈突兀的问出这样一句话,白浅凝心中便凉了半截。战千澈又开始着急治腿了,这说明此刻的形势必定又发生了变动。
她望着战千澈漆黑的眸子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阴沉而压抑,便也只能照实答了话:“以现在的速度,只要你保证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空间,我再熬了灵芝给你服食,最多两月,便可恢复如常。”
“太久了!要快些。”
战千澈好似已经等不急了,他的手放在左边膝盖处,又问:“可还有更快的法子?”
白浅凝听此,便是忍不住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今日在那巷子里见到了谁?还是韩语冰和你说了什么?”
不得不承认,她并不希望战争来得这么快,眼下她正沉浸在快要成婚的喜悦中,若是立即开战,此刻所有的幸福和安定都会被打破。她身为一个现代人,本就生在没有硝烟和战争的国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战争,也见不得流血和杀戮。
而战千澈是天生的战神,他的生命有一半属于战争,从来就不可能属于她一个人。
只是即便如此,白浅凝心底也明白,早已交付出去的真心已经收不回来了,情之一字,存在了便代表了舍生忘死,付之一炬。
因此,问这话时,她便已经抱了最坏的打算。白浅凝想,哪怕战千澈明日便要上战场,她也要陪着他一起。即便战千澈行动不便,或许她可以借助空间将战千澈带去边关。
但白浅凝不知道的是战千澈从未打算过要带她一起上战场,先前之所以答应,只是缓兵之计。她这样的女子,只该属于风花雨雪、湖光山色,怎可能由着她去那样一个充满死亡和杀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