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语冰难得一笑,笑过之后却又严肃起来,指尖摩擦着茶杯边缘,像是不放心的提醒一句:“王爷往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让人来找我,只是也别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我不管王爷心里装着谁,皇后的位置都只能是我的,这话我和姓白那丫头也说过。”
“放心,她不会跟你争。”
战千澈唇角浮起一抹笑意,说得自信而笃定。莫说后位,皇位给她又何妨?她身上何尝没有战家的血脉。
韩语冰走后,战千澈才回到主屋,他细细的记下那张面具主人的信息,并烧毁了密函,坐在铜镜前端详着这张脸,很奇怪,他总觉得这面具的主人五官上与自己不尽相同,形神上却颇为一致,若说是他的亲弟弟也不为过。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母妃并没有其它子嗣。
白浅凝从床榻上醒来,坐起身就见战千澈正背对着她坐在妆台前,她笑了笑问他:“你何时也开始注意自己的容颜了?”
战千澈听她醒了转过头来,白浅凝看着这张全心的容颜,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又转变成不解,她试探着又唤了一声:“千澈”
待见到战千澈准备揭下面具时白浅凝才出言将他拦住道:“别!这是新面具?”
白浅凝问着话,便掀开被褥朝战千澈快步走过去。
战千澈便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起来转过身点点头道:“嗯,今晨韩语冰送来的,有个新身份往后不论是在外走动还是留在你身边都方便些。”
“也是,只是你从前不是已经有一副了吗?”
“那面具前主人还有不少尚在人世的亲友,若是战千启查起来很容易露出端倪,这一副底子要干净得多。”
战千澈说着便揭下脸上的面具拿在手里,又道:“况且这一副面具与我有些神似,这样你往后看着这张脸也不会觉得陌生了。”
“嗯,这面具确实有些像你,方才我还吓了一跳,看来韩语冰还挺有心的。”
白浅凝这样说着心里却还是有些膈应,这毕竟是从死人脸上揭下来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带着点血腥味。
当然这在战千澈这样在战场常年厮杀的人眼中没什么,但对白浅凝这样生在和平年代的人来说,让她佩戴或是触碰这样的面具实在有些为难,若不是形势所逼,她也不会当战千澈戴着这东西。
午后用过饭,战千澈换了身白衫越墙而出,戴着面具借由程季的身份在街市上寻访铺面,程季从前就是因为经商才来的车池县,眼下寻找铺面也是合理的。
他今日要制造一场‘巧遇’让自己合理的出现并待在白浅凝身边。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戴着面具的战千澈驻足于一间挂了牌子要转售的酒楼前,酒楼伙计打量着他的衣着迎上来,客气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你们这酒楼打算出售?”
战千澈作着一副商人的精明样,打量着酒楼里里外外的陈设朝伙计问话,脱口而出的是地地道道的济北口音。这还多亏了在他身边跟了多年的周武,周武和程季一样都是济北人,他耳濡目染便会了。
伙计一听他口音就知道是个好忽悠的外乡人,赶紧笑脸将他迎进去,一面走一面解释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酒楼平日生意可不错,要不是东家打算举家搬迁,还舍不得出手,您坐这稍等,我去请我们东家出来。”
“嗯!”
战千澈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唇角曳起一抹淡笑,转头看着这冷清的店面,一只手指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木桌。
要说这店格局地段都不错,最重要的是离香满楼仅一街之隔。只怕恰恰也因此生意才会如此冷清,至于方才那伙计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这样的‘外乡人’最好忽悠,再差的店面也能给卖出好价钱。
店小二听着吩咐来给战千澈倒了茶,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店老板才从楼上下来,看样子这店老板刚陪人喝完酒,一张肥腻的大脸上已经浮起绯红。
店老板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战千澈,根据身旁伙计的指引才迎面走过来,带着生意人的客套拱手道:“听伙计说公子打算盘下这店?”
听着问话,战千澈便也站起身回了个礼说道:“我确实有意在车池县开个酒楼,只是身为外乡人初来乍到,实在不了解行情,所以先来打听打听。”
店老板一听果真是来盘店的,赶紧招呼战千澈:“先坐,先坐,敢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你来我这仙客居就来对了,待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店老板边说边招呼着战千澈桌下,瞅了一眼桌上的茶杯,挥挥手招待身旁的伙计:“李三儿,去,把茶换了,要上好的龙井。”
“是!”伙计应了话捧着茶杯退到了后厨。
战千澈这才知道原来这伙计名叫李三,他暗暗记下,才朝店老板回道:“鄙人名唤程季,敢问老板怎么称呼?”
“哦,我姓钱,程公子这是刚来县里不久?”
“来了三个月了,只是刚来就水土不济,病倒了,这会儿大致适应了,才出来转转。”
战千澈答得淡然自若,接过李三新泡来的茶抿了一口,才又问道:“我听这伙计说钱老板打算举家搬迁?这好好的生意做着,怎么会舍得搬走呢?”
店老板自然不会对这么个送上门的‘接盘侠’说他是害怕月圆之夜那怪物才决定带着家人搬走的,他笑笑捋着半长的胡须说道:“这不是闺女嫁人嘛,亲家也是开酒楼的,在叶安县,这是叫我过去入伙呢。我这不是决定得仓促,公子要是诚心想盘下这店,我也不多收你的,一万五”
“这酒楼是打算出手吗?”
店老板刚要报价,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店老板及时止住话尾,李三儿也赶紧迎过去。
“哟!这位小姐也打算盘下咱们这酒楼?”
李三儿说话间,白浅凝已经带着沉香连翘走了进来。
白浅凝瞥了一眼战千澈,却假装不识,只是四处打量了一周这酒楼的格局和陈设,而后点点头问道:“你们店老板在吗?我想问问这店要想盘下来,得什么个价位?”
钱老板一听,赶紧站了起来,心里暗自高兴,不知道今天吹的什么风,这酒楼转让的牌子挂出去半个月了都无人问津,今日倒好,一下来了俩儿。
“这位小姐快请坐。”
钱老板连忙招呼着白浅凝坐下,又依样招呼李三:“快去,给小姐泡茶,要上好的龙井。”
“是,是!”李三答了话便又小跑着去了后厨。
钱老板看着白浅凝身上的布料和通身散发出来的贵气,俨然已经把战千澈抛到了脑后,满脸讨好的问道:“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白。”
白浅凝扭过头避开他满口散发的酒气,玉手在鼻尖前扇了扇才又道:“你这店盘下要多少银钱?”
钱老板一听,当真以为自己这店奇货可居,也不忙着报价了,只是自顾自的说起来:“白姑娘好眼力,我这店位置绝佳,生意也一直不错,姑娘若是盘下来”
“咳咳”
坐在一旁黑脸的战千澈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回到桌上,咳嗽两声以示提醒。
钱老板这才止住了话匣,想起身后还坐了一个买家。他赶紧两头讨好道:“程公子,白小姐,我这店你们也看到了,来问价的人可不少,眼下你们二人都看上了,我卖给谁都不妥当,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