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眠似乎很是气恼与眼前之人的不分尊卑,而步非宸却摆摆手制止了风无眠接下来的动作。
手上轻微的端起茶杯轻磕杯沿,步非宸雪亮冰眸似笑非笑的看着黑脸男子,沉声说道:“所以你是说本王这是害了我大姐?所以你是说本王就该对他们视而不见?任凭他们欺负本王的胞姐?”
一时语噻,那人张了张嘴,最后却又低下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在这府上本来就活得已经够艰难的了,你就不要再平添她更多的难处了。”
似是有些意外,步非宸忽而放下茶杯起身朝着黑脸男子靠近,而后刻意压低声音说道:“你在乎她!”
像是被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一跳,那男子惶惶然向后倒退了几步身子,手上的瓷片再次掉落在地,却也不小心刺破了掌心。
一双虎目像是无法闪躲的闪烁不定,男子那张原本就黑得透亮的面色便又浮现一层可疑的酱红之色,他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摄,摄政王,这种话可是玩笑不得,若是落在别人耳中,那夫人在这府上可就再无立锥之地了。”
所以说眼前这个人对步雨柔有心,却又碍于身份?
步非宸点点头,又绕着男子转了几圈。
忽然就听到院落里面难得出现的细微笑声:“宸弟,这是我给你挑的桃子,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
那黑脸男子转身就看到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步雨柔那张柔弱却又精巧的笑脸上面,有一瞬间的迷茫,似是已经深陷其中一般。
步雨柔信步款款的疾步而来,却在与黑脸男子擦肩而过之时微微一愣,便停下了脚步。
“阿诺,你怎么受伤了?慧心,快给他包扎一下,免得日后浸了水,伤口可是要发炎的。”
听到步雨柔那温柔的话语,黑脸男子脸色羞赧,慌忙低垂着脸说道:“不,不麻烦夫人了,奴才就是一个粗人,这点儿小伤不碍事!”
“这怎么行?伤口挺大的,你怎么就说……”
“接着!”凭空有人开口,那黑面男子还未看清就觉察到有什么东西朝着步雨柔的后脑飞来,吓得他慌忙将步雨柔挡在身后,伸手接住了那迎面而来的东西。
傻愣愣的盯着掌心的瓷瓶,不知可谓的抬起头,却看到步非宸那双好似可以洞察一切的眸子。
“这是金疮药,自己回去上在伤口上面,本王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常用。”
“……这,奴才……”
“有时候,想要保护一样东西,就要让自己变强,如若不然,你将永远都只能是个畏首畏尾的懦夫而已。”
听了步非宸的话语,男子攥紧拳头,摄政王知道了,他竟然知道了自己心底的秘密,这下他该如何是好?
眼见着男子发呆,步非宸便抬手在风无眠的耳际说了一句话,风无眠马上了然的迈步朝着那黑脸男子走了过去,也不知在他耳边嘀咕了些什么,男子脸色可见一斑的看着步非宸,而后便低下头转身离去。
“宸弟,你在看什么?这是,这是新鲜的桃子,我也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我……”
步非宸终于将视线从那道背影之间收回,这边听到了步雨柔那局促不安的低语。
睨目看向那水灵灵新鲜多汁的桃子,步非宸便微微一笑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说道:“喜欢,本王的喜好没变,一直都喜欢。”
“是吗?那就好,那就……”
看着步雨柔十分不安的搓着手脚,步非宸便又轻轻抓住她的掌心说道:“大姐可想过要离开这样的日子?”
像是被步非宸的话吓了一跳,步雨柔慌忙摇着头说道:“宸弟,你别胡说,爹说了,你刚刚才回朝,朝中局势不明,眼下你还需要与太后和平相处,大姐与侯爷的婚事……”
“本王用不着你来舍身护我,更何况,你以为小小一个夲侯就能影响了本王在朝堂上的位置?”
纵然明白胞弟一向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但步雨柔却还是忧心忡忡的攥住步非宸的掌心,低声说道:“宸弟,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是我想有了今日你在府上立威,日后他们不敢再对我怎么样了。”
真的吗?对于步雨柔的话语,步非宸实在是保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但步雨柔却十分坚定自己的想法。
平白一日浪费在夲侯府上,直到日落西山之后,步非宸已然迈步上了马车也不见那夲侯现身,而从步雨柔的表情之中,步非宸明白似乎眼前这样子的事情她早已习以为常。
对于这个可怜的女人,步非宸在悲悯之中,又难得多了一丝柔情夹杂在其中……
接下来的两日步非宸一直在忙于新帝执政的大事,似乎已经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抛诸脑后去了,而就在今日车子从崇武门驶出之时,街道上忽而飘起了豆大的雨滴,春雨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步非宸看着站在外面已经浑身湿透的风无眠,皱紧眉头说道:“无眠,让车夫快点儿,免得你们身子淋了雨。”
“爷,不打紧,府门已经快要到了!”
就在二人正说话之际,马车却突然一个颠簸,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马儿扬蹄嘶鸣起来。
“怎么回事?”步非宸挑开车帘,而车夫也是满心不悦的朝着泥泞的道路上大声怒喊。
“是不想活了是不是?摄政王的马车也敢冲撞,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马车也一脸噤若寒蝉的嘶吼着。
“摄政王,摄政王救命啊,摄政王,快救命啊!”
已然混沌的天色之间像是瀑布连天般的大雨砸了下来,将那凄喊之人的声音消弭在雨夜之中。
步非宸隐隐只看到一条落魄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马车前面,而后便转身叫道:“无眠,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风无眠马上勒紧马腹绕道马车前面,一眼看到那站立在天地之间的面孔,先是有些愠怒,而后却错愕之际的眨着大眼叫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