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道:“褚芝人是我的大师兄,当时,就是他,串通外敌,致我师门灭门的。”
曲小白有些惊讶,“大师兄?原来你还有个大师兄。可是,你为什么要冒充他呀?”
“他已经死了,当年的案子成了悬案,一点头绪都没有。我跟你说过,昨晚死的人,是和之前跟踪咱们的人一伙的,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跟踪咱们,如果是因为我……”他思忖了一瞬,理了理思绪,才道:“这说明,皇室和当年的事有关,和我也有关,所以我才假冒他,投石问路,看看吕筱筱的反应的。”
曲小白眉心紧蹙,不自觉地搂着杨凌的脖子,疑道:“这吕筱筱,是不是为你来的?”
“现在还不能断定她此行的目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半是为了慕南云来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吕吾,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至于她还有没有别的目的,不好说。”
“那如果她和那些灭你师门的人有关系,你这样投石问路,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杨凌将她往怀里揉了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迟早我要站到明面上来的。只是……小白,我可能会把你也扯入危险之中。”
曲小白从他手掌中挣出脑袋来,正色地看着他,“你要是敢把我撇清,我还不干呢。我和你什么关系,你跟我说这样见外的话?”
“再也不说了。”杨凌声音暗哑,定定地凝着她的眼睛,她这一张脸,也就唯有那一双眼睛是本来的模样了,他亲了亲她的眼睛,“既是我要碧落黄泉随着你,你也该随着我,是不是?”
“这才是我的人。”曲小白嘴角弯了弯,“刚才想起来的歌,小声哼给你好不好?”
“嗯。”
“捏一个你,捏一个我,一个妹妹一个哥哥,打碎了你呀,也打碎了我,加些水儿重和和,再捏一个你呀,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杨凌凝着她,眸中渐渐涌上欲色,但此时外面风起云涌,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干没谱的事,“真好听,等以后回了咱们家,好好唱给我听。”
“嗯。”
“走吧,咱们去阳台上坐坐,看看院子里的风景。”
“好。”
杨凌把曲小白放开,拎了两张椅子到外面,又把桌子和小食也都搬到了外面。两人对面而坐。阳光很好,不是很晒,院子里的风景一览无余。
被雨冲洗得碧翠的矮树,还有零落的夹竹桃花和木槿花,连矮树下忙碌的蚂蚁都能瞧得见。
吕筱筱正站在院子里,和吕浑崔坚说着话,一抬头,正好瞧见了曲小白和杨凌,她眸子冷冷一眯,撇开眼,不再看他们,继续和崔坚说着什么。
曲小白一边吃这小糕点,一边笑:“表哥,这个很好吃,你尝尝。”
“你自己吃就好。”
“对,我忘了你不爱吃甜食,那我让伙计给你上点不甜的小食。”
“停吧,别瞎张罗了,你陪我坐会儿,咱们聊聊天就好。”
“哎,表哥,要不咱们玩个游戏吧,掷骰子,好不好?这样坐着,也挺没意思的。”
“你就不能想个风雅些的玩意儿?净跟那些街头小泼皮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杨凌在她脑门儿轻轻一弹,“要不,教你投壶的游戏?”
“好啊。我去跟店里的掌柜借箭壶去。”
曲小白一蹦一跳地奔楼下去了,杨凌慵懒地歪着椅子里,目光凝着她恍若精灵一般的背影。
楼下院子里,除了官差和隐在暗处的影卫们,就只剩下了吕筱筱主仆二人及吕吾。
吕吾仍旧在接受盘查,盘查他的人换成了崔坚。吕吾是个狡诈的人,但崔坚也不是个简单的,两个人你来我往,迟迟没有结束的意思。
曲小白还没有回来,先有一个吕筱筱的属下回来了,跟她汇报情况,大体的意思,是另外一个人找到了,人死了。
紧跟着鬼手回来了。
吕筱筱问:“情况如何?”
鬼手道:“被人先点了穴道,然后一剑抹了脖子。点穴的手法和之前的一样,抹脖子的凶器是他自己的剑,手法和前边那几个死者都不同,可见还有一个十分可怕的人隐在暗处,杀人不眨眼。”
“你跟我到房间去,我有话要问你。”
吕筱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鬼手跟了上去。
杨凌依旧姿势慵懒,晒着阳光,一动未动,连眼神都没有换一换。曲小白回来了,没能借到箭壶,这里的人根本不玩那种东西,骰子倒是借到了,杨凌无奈地笑笑,陪着她一起玩起了骰子。
“怎么,那个妖女回房间了?”曲小白没有避讳人,大大方方问了出来。
杨凌笑笑:“嗯。管她做什么,晦气。你想怎么玩?总要有点赌注才有意思。”
曲小白凝眉想了想,“要不,贴纸条吧,赢的人往输的人脸上贴纸条。”
杨凌:……
“好。”憋不住笑。
楼下,吕筱筱的房间里,鬼手随她进去之后,深深一揖:“主子有何事要吩咐?”
吕筱筱在房中踱了几步,眉心拧成了川字,“你常在江湖上行走,褚芝人这个人,你听说过没有?”
“褚芝人?”鬼手很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属下不知。他是江湖中人吗?”
“今天那个长得跟花蝴蝶似的男人说,他叫褚芝人,我依稀记得,三年前在我母亲那里听过这个名字,那只花蝴蝶不过十八九的样子,可我母亲口中说的褚芝人,似乎岁数不算小了,不应该是眼前这个人呐。”吕筱筱蹙眉深思,百思不得其解。
“主子何不写信问一问贵妃娘娘?”
吕筱筱扁扁嘴,“懒得问她,叫她知道了我的行踪,又得着人来派我的不是。你暗中留意着些,看看有没有知道这褚芝人的来历。”
“崔坚一直得贵妃娘娘重用,或许,他知道一些情况也说不定,要不,我把他叫进来问问?”
吕筱筱摆摆手:“不用了,他现在和吕吾对峙,这个时候叫他进来,前面对峙就白对了。稍后他来见我的时候再说吧。”
“也好。”
“对了,你说的那个躲在黑暗里的高手,你看他的杀人手法,以前见过没有?”
鬼手摇摇头:“从未。很是利落的杀人手法,一剑封喉,那剑下去的尺寸,十分地精准,不深不浅,刚好是把喉咙割断的力度。”
吕筱筱那双美丽的大眼眯了起来,透出危险的意味。
半晌,道:“吕浑,找个时间,试试褚芝人的武功,也试试吕吾的武功。”
“好。”一听说要试褚芝人的武功,吕浑兴奋得很。他早就看不惯他那不可一世的嘴脸了。更何况……公主一见那几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叫人实在酸楚。
吕筱筱瞥他一眼,“你那么兴奋做什么?悠着点,褚芝人的深浅我不知道,但这吕吾,可未必是你能拿得下的。”
吕浑心里一甜:“嗯,我会小心的,放心吧。”
吕筱筱沉了一会儿脸,忽道:“褚芝人旁边的房间有住人吗?”
“有人订了,交了二十天的房钱,但那人一直没来住过。”
“去跟店掌柜商量一下,我要搬到那间房去住。”
吕浑瞧着她,不太高兴,她挑眉:“怎么?”
“公主,其实,您这又是何必呢?如果您想监视他和那个小子,我去便可。”
吕筱筱睨着他:“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言我的事了?”
吕浑忙低头:“是,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去看。”
吕浑低头一礼,慌忙地退出了房间。鬼手瞧着没有什么事,便也告退,吕筱筱闷坐了一会儿,踱出了房间。抬头看看,对面的小阁楼阳台上,杨凌和曲小白玩得不亦乐乎,曲小白被贴了一脸的纸条,已经输得不能再输,杨凌的脸上却是干干净净,那挑起的如画一般的唇角眼梢,看着真是……相当扎眼。
曲小白又输了一局,恼得脸红脖子粗:“我不干我不干,表哥你明明说掷骰子是很下三滥的玩意儿的,不让我学,那你怎么回回都赢?一定是你出千了!”
杨凌眉眼含笑,看着她跳脚,“那你说,怎么办?”
“你让我贴一回纸条,我就算你没有出千!”
“愿赌服输你有没有听说过啊?”杨凌好笑地看着她。
“没听过,夫子没有教过!”她看见杨春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晃荡,对他们这边虎视眈眈,她招手:“哥,你上来!”
杨春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有什么事吗?”
“表哥出千,你过来帮我赢他!”
“我不会,你们自己玩吧。”杨春横她一眼,不肯再搭理。
“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我个表哥之间,很清白,你要是非给自己找不痛快,那我们就只能证明给你看了。”
“证明什么?怎么证明?”杨春一脸懵逼。
曲小白道:“吕筱筱那个妖女不是说,我和表哥断袖了吗?我们就证明给你看呗。表哥说绿怡居很有些意思,我们就去绿怡居玩吧,你跟着我们去做个见证,看看我们到底断没断。”
吕筱筱就站在楼下的小径上,咬紧了嘴唇。
杨春看着吕筱筱发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