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墨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严厉,他试图拽开秦兰舟的手,却发现这双手像焊住了一般紧。
“师兄,其实,我,我喜欢……你。”
秦兰舟此刻脸已经红成苹果,她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情绪如同洪水一般冲开了堤坝,此时此刻,她已经溃不成军,瘫软成泥。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心既酥又麻,既甜又酸,既苦又涩,五味杂陈。
秦兰舟的这一句话,让司徒墨像是遭了天谴一般,有一种五雷轰顶般的感觉。
他用前所未有的力气用力挣脱开秦兰舟的手,扭头仓惶又错愕地望着秦兰舟。
眼前的秦兰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却依旧抵挡不住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形,她的双眼已经陷入迷离,脸红扑扑的,更衬得那张璀璨的脸,如同夏日红荷一般羞中带涩,看模样,分明是情窦初开。
司徒墨从未用看待女人的目光审视过秦兰舟,可这一刻他才蓦地发觉,秦兰舟已经活脱脱长成一枚俏生生的女人。
他的思维一时间彻底凌乱,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乱之下,他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的动作。
他一扬手,往秦兰舟的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语气中带着几分颤音:
“住口!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有一种站不稳的踉跄。
这一耳光扇得秦兰舟耳朵嗡嗡地响,司徒墨是真的用了力。
她的脸更加如火烫了一般地灼热,她捂着脸,灼烧的心情又一次被泼上一盆偌大的冷水。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捧出来的一颗纯白真心。
是她这么多年里,第一次如此勇敢地表白,第一次豁出去袒露心迹。
可没想到,司徒墨不仅没有半分感动,反而给了她一个狠厉的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她摇摇欲坠,她引以为傲的自尊被司徒墨狠狠摔在地上,原来,他竟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喜欢。
秦兰舟的眼眶蓦地泛了红,她捂着脸怔怔看了司徒墨好几秒后,咬着嘴唇流着泪,冲上了自己的闺房。
见秦兰舟失魂落魄冲出去的那一瞬间,司徒墨下意识想要拽住她,可手刚伸出去,便僵在半空之中。
眼睁睁看着秦兰舟冲上二楼,司徒墨像是三魂丢了七魄一般,瞬间瘫倒在地。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通红的手掌,刚刚那一耳光,下手实在是太重太重了……他心里说不出的愧疚,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从秦兰舟12岁到22岁,他整整守护她十年了。
像看着一颗孱弱的小苗,渐渐养成一株开得正艳的花朵一般,他在秦兰舟身上耗费了无数精力和时间。
她是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是师傅唯一的女儿,奶奶唯一的亲孙女,也是他唯一的师妹。
秦兰舟,是他用了整整十年时间的辛苦栽培,所换来的毕生骄傲。
他们之间如今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世间种种,他对她亦师亦父,亦兄亦友,但他们之间,绝对绝对不能是爱情。
早几年看着秦兰舟渐渐长成之时,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忧虑,所以一直极其注重和师妹之间的界限感,从不去她的闺房,从不与她有半点肢体接触。
可后来师妹天真无邪,对感情又懵懵懂懂,让他渐渐打消了心里的顾虑,有时候师妹稍显亲昵,他也未当回事。
他哪里想到,女儿心如海底针,竟藏得如此绵密,时至今日探出头来,硬生生刺得他胆颤,让他如何不心惊。
这十年学艺,她再顽皮他都没有对她动过手。
可是今天,他却狠狠打了她一个巴掌。
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这一巴掌,想必把她的心都打碎了。
司徒墨这么一想,心不禁揪着疼,他捂着胸口,左右还是不放心,于是又蹑手蹑脚上了楼,躲在墙根听了听秦兰舟闺房里的动静。
当压抑的呜咽声传来之时,司徒墨的心疼得快要窒息。
她小时候每一次挨秦毅的打,他都心疼不已,如今却被自己这样对待,他有些无法原谅自己。
他悄无声息又下了楼,蓦地瞥见地上一大堆枯叶,深秋了,梧桐树上的叶子正在渐渐凋零。
这天气是越来越转凉了,他慌乱的心,在秋风扫落叶般的萧条中,渐渐变得冷静。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师妹的情窦初开,绝对不能是因为自己……司徒墨这么一琢磨,突然想到了那个叫宋锦瑜的男生。
记得当时他出现在墨兰工坊的时候,还是盛夏。
宋锦瑜的出现,曾让司徒墨眼前一亮,一度以为或许会是秦兰舟的良人。
如今一眨眼,天凉转秋,宋锦瑜却成了个巨大的谜,让司徒墨无法判定陶媛对他的那些评价,到底是真是假。
但不管是真是假,司徒墨还是决定未雨绸缪,为秦兰舟再度把一把关。
于是,他掏出电话,约了几个还在行业内的旧友,打算今晚和他们好好叙个旧。
秦兰舟这一回,是彻底被司徒墨伤到了心坎里。
她一连一个礼拜没有出房间的门,无论司徒墨怎么敲门让她吃饭,她都不愿意吱声。
她没有颜面再面对司徒墨,也不知道要再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在房间里闷了好几天后,她不经意从抽屉里翻出那张邀请函,看了一眼邀请函上的日期是明天,心不禁微微一动。
于是,收拾好情绪后,秦兰舟按照邀请函上写的联系方式打去了电话。
对方听说她要加入考察团后,立刻登记了她的身份信息,并很快为她预订了隔天飞往德国的机票,同时把负责此次考察团的接待人员联系方式发到她手机上。
秦兰舟连夜收拾好行李,和小沫打了声招呼后,未和司徒墨辞行,便独自前往燕城机场。
在燕城机场的国际航班楼入口,她见到了此次负责此次商务考察团接待工作的小钱。
由于她报名较晚,其他人已经乘坐头一班航班离开,小钱为了陪她特地留下,和她坐下一趟航班先飞往香港,再从香港飞往德国的法兰克福。
路途中,小钱告诉秦兰舟,此次商务考察团一共25人,有工美协会的领导,有燕城黄金珠宝行业的企业家们,也有这一届和往届工美大赛的获奖者
一顿长途跋涉后,秦兰舟到达法兰克福的指定酒店之时,已经是翌日,由于时差缘故,秦兰舟一下榻酒店便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小钱电话催促她起床和考察团一起去参观德国的黄金珠宝之城普福尔茨海姆,她才勉强从床上爬起。
秦兰舟起床后迅速拾掇了一番,换上一身比较便于旅行的休闲装,背着背包下了楼。
在酒店楼下的大厅里,小钱把此次商务考察团的全体成员一一向秦兰舟做了介绍。
“这位是黄金协会崔会长,这位是黄金珠宝研究所曹所长,这位是乾泰集团董事长张总……”
小钱一边介绍,秦兰舟一边笑着和这些领导们握手。
对于这些在行业内位处巅峰的领导们,秦兰舟发自内心感觉到敬畏,能够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人群,秦兰舟也觉得难能可贵。
她不断进行着点头微笑握手三部曲,冷不丁地突然听到小钱来了一句:
“这位是工美协会副主席,锦艺集团总经理宋总。”
此时秦兰舟的手已经条件反射般地伸了出去,当她反应过来之时,她的手已经被宋锦瑜握住。
她一抬头,就看到宋锦瑜脸上一脸盎然的笑意,他故作官方地说了一句:
“欢迎秦女士加入此次考察团,热烈欢迎。”
可是秦兰舟分明捕捉到他眼神里暗藏几分狡黠,语气里带着两分戏谑。
“谢谢了,宋总——”
没想到,这个宋锦瑜竟也在此次商务考察团之列,秦兰舟很意外,一时真不知道究竟该惊还是喜。
秦兰舟咬字很重地回应道,两个人友好地握了握手。
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她很给宋锦瑜面子地笑了笑,未多做寒暄,便迅速把手从宋锦瑜的手中抽离。
小钱逐一为秦兰舟做了介绍,秦兰舟一一把对方名字和头衔记在心里。
介绍到最后,秦兰舟赫然发现,邱豪和龚静两人,竟也在这个考察团里。
当邱豪朝着秦兰舟投来挑衅般的眼神那一刻,秦兰舟顿时有一种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
原本这趟欧洲之行是为了图个清静的,可是如今在考察团里看到这两个人同时出现,秦兰舟的心头立刻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小钱刚刚做完介绍,龚静便佯装自来熟地跳了出来,她像是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迅速挽住秦兰舟的手臂笑嘻嘻地说:
“我们就不用做介绍了,我和兰舟很熟的,我们大学时候就是朋友。”
龚静的声音调皮又尖锐,她这么一说,顿时引来那些领导们的注意。
“这么多年,咱们燕城美院是人才辈出,这一次大家能一起沟通交流很好。小龚,我看小秦比较低调,以后这样的活动,你要多让她参加。”
崔会长见龚静人际关系如此好,于是笑着说了一句,言语之中,俨然已经把秦兰舟和龚静归为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