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瑜迅速给司徒墨回复讯息后,脸上一时间重放异彩。
他的司机已经在机场外的出口等候,他带着亚当和秦兰舟坐上他的专车,先把秦兰舟送到北浔古街后,又安排亚当住进了他早就预订好的酒店里。
亚当原本迫不及待就想跟随秦兰舟一同去墨兰工坊,但宋锦瑜以秦兰舟舟车劳顿已经很辛苦为由,让亚当先回酒店里休息,隔日再登门拜访。
在宋锦瑜的劝说下,亚当先下榻了酒店,随后和宋锦瑜共进了晚餐,把亚当招待妥帖之后,宋锦瑜立刻前往风铃酒馆。
当宋锦瑜出现在风铃酒馆之时,他一眼便望见古色古香的酒馆角落里,司徒墨已经坐在那里等候。
天气已经转凉,司徒墨穿着一件烟灰色毛衣坐在那里,神情一如既往的寡淡,清冷的五官已经与这风铃酒馆的古韵融为一体。
“师傅——”
宋锦瑜不过刚靠近,脸上便流露出灿烂的笑意。
了解了司徒墨的过去,他对这个始终坚守匠心的男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钦佩。
“宋先生,请坐。”
司徒墨站起身来,礼貌地对宋锦瑜说道,语气中饱含着一丝客套。
“还是像从前那样,喊我一声锦瑜吧,这样比较亲切。”
宋锦瑜坐在司徒墨的对面,随后对司徒墨说道。
“好。”
司徒墨的回应很简短,但与此同时,他那张寡淡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
秦兰舟负气离家远赴欧洲的这些日子里,他心情并不好过。
突然感受到师妹对自己朦胧的好感,让他心惊肉跳,他明明心里担心秦兰舟,却故意冷着她,一直没有给她发过任何讯息。
若是换做以往,秦兰舟即便负气,也不可能做得到不理他,可是这一回她离家长达十天之久,却也赌气一般半条讯息都未曾发给自己,司徒墨左思右想,品出几分不对劲。
他于是去打听了这一次考察团的成员,当发现宋锦瑜也在考察团中时,他瞬间明白了一切,对秦兰舟此行则更是放心下来。
通过他不断的打听,他对宋锦瑜的为人秉性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也知道他为了博秦兰舟一笑,背后所做的努力,包括以超低价给秦兰舟供货,还假借他人之手送两对宝石助秦兰舟成功夺魁……相比于金钱,司徒墨更看到了他对秦兰舟的用心。
所以今晚,他有心请宋锦瑜过来聚聚,一是为了打开过去的嫌隙,二也是想知道这十天里秦兰舟的心情究竟如何。
宋锦瑜是个明白人,于是一坐下,他便把这些天在考察团里的所有事情告诉了司徒墨,但为了避免他担心,他故意把邱豪那一晚的恶作剧给隐去了。
司徒墨听说秦兰舟全程都很开心之后,那颗老父亲一般操不完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他端起酒盅,郑重其事给宋锦瑜敬了一杯:
“锦瑜,兰舟她心思单纯,除了工艺,对其他都后知后觉。我相信你的为人,希望你对她多些包容和耐心——”
司徒墨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让宋锦瑜差点儿激动得眼泪落下来:
“师傅,这么说,您同意我陪在她身边了?”
“嗯,不过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欺负她。”
“我欺负她?您应该知道的,向来只有她欺负我的份——”
宋锦瑜忍不住抱屈地说道。
一句话,让司徒墨那张寡淡的脸上,不禁徐徐绽放出笑意,宋锦瑜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之间的嫌隙终于打开,他们又一次达成了某一种意义上的共识。
两个人喝完这杯交心酒后,宋锦瑜把秦兰舟和亚当认识的经过,一五一十提前透露给了司徒墨,同时有意无意地强调了一句:
“虽说亚当和他祖母是好意想要投资,但他们毕竟是外国资本,古法细金工艺是咱们国家的瑰宝,若他们进行投资势必会进行内部干预,所以,我难免有些担心……”
宋锦瑜冠冕堂皇地说道,不过他所说的,也是不争的事实。
“嗯,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放心,有我在,怼怼不会轻易做出决定。”
司徒墨并不喜欢多话,但一两句话便有了四两拨千斤的力道,让宋锦瑜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
“师傅,如果兰舟和您商量这件事,我希望您一定要阻止她。至于投资墨兰工坊这件事,其实只要你们愿意,我也可以。”
宋锦瑜再度对司徒墨说道。
宋锦瑜的话,让司徒墨显然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他的眸光又重新恢复淡定:
“墨兰工坊还在起步期,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打算。锦瑜,我希望今晚我所说的话你都放心里,我先回去了。”
司徒墨见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嗯,师傅,我送你。”
宋锦瑜慌忙站起身来想要送司徒墨离开,没想到,司徒墨却挥了挥手,转身便往外走去。
宋锦瑜望着司徒墨两袖清风的孤傲背影,忐忑的心顿时安宁不少。
有司徒墨这根定海神针在,他不再害怕亚当会掀起巨浪来。
不过,亚当和他祖母想要投资墨兰工坊的想法,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
墨兰工坊的确是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是投资的不二之选。
这么一想,他顾不得回家休息,立刻给锦艺投资部总监孙蒙打去了电话,让他立刻赶到公司一趟,有急事要商量……
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以他对亚当的了解,他既然提出投资,想必已经做足准备。
所以,他必须提前商量好对策,并且越快越好,因为明天一早,他就要陪着亚当去墨兰工坊登门……
宋锦瑜连夜和投资部总监孙蒙制定了初步的计划后,时间已经是半夜三更。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望着填上孤零零的北极星,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秦兰舟的身影:
这么晚了,她想必已经进入梦乡了吧?
他哪里想到,秦兰舟并没有睡,非但没有睡,而且正在房间里哭天抹泪……
被宋锦瑜送回墨兰工坊后,秦兰舟满心以为司徒墨早就收到消息,会像以前那样默默做好一桌饭菜等待着她的归来。
可没想到,她刚刚踏入墨兰工坊,就被小胜告知,说司徒墨出去了,晚上不会回来吃饭。
尽管在外的这几天她一直醉心于国外的工艺,暂时忘却了她和司徒墨之间的别扭,可听到小胜这么说,她的心还是莫名凉了一大截。
秦兰舟暗暗收起心伤,刚从行李箱里把给小胜和小沫带回来的纪念品递到他们手中,便听到小沫八卦地说:
“怼怼姐,我觉得墨哥最近肯定是恋爱了,前几天还有个女的来墨兰工坊找他。”
“就你话多!”
小沫刚抖出这个八卦,小胜便立刻吐槽了她。
秦兰舟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更是僵在脸上,原本给小沫带的潘多拉手链,顿时也一下落在地上。
“谁来找师兄了?”
秦兰舟的面色急剧变冷,与此同时,她的声音也陡然低沉了许多。
小沫觉察到不对,她下意识望了一眼小胜,小胜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后,默默地走到柜台的另一边不敢再出声。
小沫知道秦兰舟的性格,于是只好低着头弱弱地说:
“我……我也不知道名字,但看身高大概一米六出头的样子,个子很娇小,长……长得还挺好看的。”
因为生怕秦兰舟生气,小沫的语气顿时也变得支支吾吾的。
秦兰舟一听小沫这么描述,顿时便知道是陶媛无疑,她一时气更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自己出去这么多天,司徒墨都没有只言片语的担心及问候,反倒和那个女人越打越火热,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秦兰舟心里恨恨地想着,随后立刻拎着行李箱去了房间里。
她气得连吃晚饭的心情都没有,一个人在房间里闷闷地等到晚上将近11点,才终于听到隔壁房间里开门的声音传来。
她下意识便打开房门冲了出去,看到司徒墨穿着烟灰色毛衣和黑色长裤,身姿修长笔直地站在那里,见秦兰舟从里面冲出来,他先是一愣,继而很快回过神来淡淡地说:
“怼怼,你回来了——”
“这么晚了,你去干吗了?”
漫长的等待已经让秦兰舟内心的小宇宙忍不住喷发,顾不得问好,她便直接发出了质问。
司徒墨见她这架势,生怕自己和她对峙下去,上回那一幕又会重演,于是故意冷淡地说:
“不关你的事,时间很晚了,早点睡吧。”
司徒墨说完便直接推开门走进去,还没等秦兰舟说出下一句话,便“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当看到那扇房门突然紧闭的那一刻,秦兰舟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在滴血。
司徒墨之前明明对她那么好,从来都舍不得说她半句重话,可是自从陶媛一出现,他对她的态度立马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秦兰舟怔怔望着那扇门好一会儿,捧着已经被震得快要裂开的心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眼泪不知道何时起悄然从她的眼帘里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