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墨自从去探望陶国强回来后,一连几天都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直到此时他才发觉,尽管他和陶媛之间早已时过境迁,但一想到陶媛如今所面临的种种难关,司徒墨仍觉揪心,心情怎样都无法舒展得起来。
自从墨兰工坊在工美创业基地成立后,大家渐渐把墨兰工坊的东西挪移到新的场地里去。
秦兰舟和宋锦瑜还有司徒墨三人共同商量后,一直决定把如今发展势头正红火的北浔古街墨兰工坊,作为墨兰工坊有限公司旗下的第一家旗舰店来进行打造
他们计划在把后院的东西全部挪空之后,再将店面进行扩容和重装。
因此,他们的整体搬迁工作,在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便已经全部完成。
呈祥工坊如今就开设在墨兰工坊的隔壁,秦兰舟心里并不怕事,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给墨兰工坊的大门上加装了一重指纹锁,唯有墨兰工坊的员工才能够进入。
开年到现在,秦兰舟每天都忙成狗,但这种干事业的充实感,让她每天乐此不彼,情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高涨。
一切的进展过程都比预期要更加顺利,但是,自从把未成形的《燕塔》搬入新墨兰工坊之后,他们却遇到了工艺上的难题。
原本在秦兰舟的设计里,她想要通过各种工艺相结合,最大化还原燕塔的建筑特色,甚至精确到每一个门窗的形状款式以及塔上的阴瓦阳瓦,包括门窗的开合自如,还有角石兽、套兽和鑯兽的逼真程度,都要和真正的燕塔完全一致。
可以在实际制作过程中,要将这些细节做到至臻至美,其实难度系数相当高。
为了赶在国庆前将整个《燕塔》摆件完工,将墨兰工坊搬迁完毕之后,他们四人便开始夜以继日地针对《燕塔》的各个细节进行打磨。
秦兰舟和司徒墨都是十足的完美主义,但凡任何一个细节有一点点瑕疵,他们便重新返工,直至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无可挑剔为止。
因为难度系数高的缘故,返工的次数越多,便意味着所造成的原材料损耗,也就越来越大,而这些损耗,都不计入成本里,也就意味着《燕塔》即便被选上,这些损耗都是要他们自行承担的。
秦兰舟和司徒墨的挑剔程度,让赵德和孙云都看得肉疼,他们不止一次劝说他们控制成本,但秦兰舟自从接手《燕塔》整个项目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将《燕塔》打造得无可挑剔,让邱呈祥毫无任何缝隙好钻。
就这样,《燕塔》这款大型摆件,在他们对工艺高标准严要求的坚持之下,逐渐从一开始的图纸变成了实物,又从实物变成了美轮美奂的工艺品。
《燕塔》主体基本竣工的那天,所有人的心里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尽管对于这款作品的打磨费时已久,眨眼之间,几个月的时光就这样如同白马过隙一般匆匆而过,很快便到了盛夏时节。
经过几个月时间的打磨,《燕塔》项目的主体已经基本完工,尽管在这过程里他们遇到了无数次困难,也不止一次回炉和返工,但当真正的成品出来之时,所有人都被这尊大型细金摆件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惊艳到……
事实证明,这件汇聚着他们四人心血的作品,最终所呈现出来的效果,足以让他们四人骄傲,也仿佛一时间看到了墨兰工坊未来的希望正在熠熠闪着光芒。
主体竣工的那天,秦兰舟在满意地端详了作品足足半个小时之后,主动给墨兰工坊的二股东加幕后金主宋锦瑜打去了电话。
秦兰舟打去电话的时候,宋锦瑜刚刚结束一场会议回到办公室,就在他想要致电秦兰舟询问情况之时,秦兰舟竟同样心有灵犀地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迅速麻利地摁下了接通键,不禁笑着调侃道: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姑奶奶亲自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何贵干?”
自从开年到现在,宋锦瑜同样是日理万机,这几个月以来他们都各自忙活着各自手头上的工作,大多数时候都是微信或电话联系,连见面也不过是寥寥几次。
“咱们的燕塔主体已经基本上完成,你这位二股东有没有时间过来检验一下成果?”
大功基本告成,秦兰舟心情大好地对宋锦瑜笑着说道。
原本之前他们说面临难题、不断返工之时,宋锦瑜心里也担心过,如今听到秦兰舟的语气如此轻松,宋锦瑜心里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好,等我这边忙完,我就立刻赶过来——”
宋锦瑜对着电话,笑着一口气应声下来。
转眼又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宋锦瑜的人,秦兰舟在听到宋锦瑜答应的那一刻,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起来。
挂了电话后,她坐在如今装修一新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开始仔仔细细地将《燕塔》项目的每一笔明细以及损耗都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
宋锦瑜自从投资墨兰工坊后,便从未过问过资金的下落。
如今《燕塔》项目的主体基本完工,墨兰工坊的季度财务报表小胜也已经交到秦兰舟手里,秦兰舟仔仔将所有数额核对了一遍,准备等宋锦瑜过来之时,和他好好核算一下。
秦兰舟的这通电话,让宋锦瑜抓紧了工作的速度。
好不容易忙完手头的事情之后,宋锦瑜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新墨兰工坊。
装修一新的新墨兰工坊加工部里,偌大的胡桃木案台上,盖着红绸布的燕塔,被静静置放于案台的中央。
宋锦瑜走进加工部之时,秦兰舟正好从楼上办公室里下来。
今天难得相对清闲,她穿着一件碎花雪纺长裙,从黑色铁艺楼梯上款款走下,一头黑发被她用发带随意挽在脑后,几缕碎发从她的额前垂涎下来,素净的脸上略略施了粉黛,宋锦瑜不经意间抬头,仿佛看到画上仙从楼梯上翩然飘落下来一般,目光不禁一怔……
都说女人最高级别的美丽,便是美而不自知。
秦兰舟便是如此。
她从小便顶着惊艳绝绝的五官招摇过市,却从未有一刻察觉到自己这张脸,究竟带给别人多强的震慑力。
她压根没有注意到宋锦瑜的目光,当看到宋锦瑜出现的那一刻,她立刻走上前去,毫无任何顾忌便拽住了宋锦瑜的手,脸上扬起一脸盎然的笑意:
“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把今年的账目理出来,你和我到楼上来,我们先对下账。”
秦兰舟不由分说地握着宋锦瑜的手,一口气把他往楼上拽去。
一股强烈的电流,自秦兰舟略略粗粝的手心径直窜入宋锦瑜的心里。
宋锦瑜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秦兰舟拽至了她的新办公室里。
如今刚刚在起步阶段,秦兰舟并没有太过铺张,她的办公室不大,但是小而温馨,办公室里放置着一张书桌和一个黑色胡桃木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各类有关于细金工艺的书籍,生机勃勃的若干盆绿植,衬得整个办公室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墨兰工坊这小半年的账目,我刚刚都打印出来了,这是上两个季度的红利表,这是燕塔项目的所有成本明细,这是墨兰工坊装修和置办办公用具上的费用……”
把宋锦瑜拽到自己的办公室后,秦兰舟放开宋锦瑜的手,把她早已核对好的报表交到宋锦瑜的手里,嘴上噼里啪啦地说道。
宋锦瑜拿起那些报表粗略地各瞄了一眼,见秦兰舟如此上纲上线地标出所有的明细,连一支笔一件小工具这样的小数额都通通纳入财务总账,这种一码归一码的负责态度,让宋锦瑜不禁莞尔:
“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你年终给我一个大概的数字就好,花了多少,剩了多少,赚了多少,我大概有个数就行——”
宋锦瑜知道今年秦兰舟的工作量本身就已经很巨大,若是再为这些账务上的事情操劳会太辛苦,于是柔声说道。
岂料正直如秦兰舟,却丝毫不这么认为,宋锦瑜的话,让她当即怒目圆睁,气吼吼地说道:
“那怎么行,公是公,私是私,既然是合作,当然要每一笔账都算得很清楚。你不辜负我,我不辜负你,我们之间的合作才有可能长久。这个账你不单单要看,而且要拿回去让你们财务仔细核对,我不喜欢一笔糊涂账,到最后算不清楚,那样对你我都不好。”
宋锦瑜本来是完全站在秦兰舟的立场上着想,谁曾想,倒反过来被秦兰舟责备一通,觉得他对待合作的态度不够认真。
“好,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我倒是觉得我们不用算得太清,反正以后迟早是一家人。”
宋锦瑜一脸忍俊不禁地看着秦兰舟,她这副据理力争的娇俏模样,让他忍不住想要打趣。
“谁和你是一家人,宋锦瑜,能不能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
秦兰舟“啪”地一下打掉宋锦瑜的手,恼羞成怒地骂道。
明知道他是开玩笑,可是她的脸还是“唰”地红了起来。
宋锦瑜望着她这一副欲拒还休的模样,脸上的笑意瞬间荡漾开来,他宠溺地捏了捏秦兰舟的鼻子。
秦兰舟作势要打他,见四下无人,宋锦瑜长手一揽,情不自禁地把秦兰舟揽入怀里。
秦兰舟刚欲挣扎,耳畔突然传来宋锦瑜低柔的嗓音:
“怼怼,这一辈子,我是不可能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