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原来你们早就知道师兄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你们一直不说?”
秦兰舟一口气冲到杜彩玉和秦毅的中间,连忙大声问道。
杜彩玉和秦毅哪儿曾想,秦兰舟竟会突然半道儿杀出来,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杜彩玉慌忙加以掩饰:“什么亲生父母,我们根本就没说这事。怼怼,你不要瞎掺和。”
“妈,我刚刚都听到了,老爸指桑骂槐骂得那么明确,要说你们不知道他们是谁,我打死都不信。”
秦兰舟愤然说道。
要不是因为在医院走廊上,司徒墨又在病房里,秦兰舟的嗓门早就高了八度。
这件事在她看来,着实太过震惊了。
这么多年,亲生父母一直没有上门来找,可以说是司徒墨心里的一块心病,虽然他闷在心里不说出来,但是每一次见到秦兰舟和秦毅夫妻之间那么轻松随意的相处,她还是能够感觉到司徒墨目光里明显的晦暗。
这些年,她一直悄悄试图帮司徒墨寻找到他的亲生父母,甚至乎曾经还借助过网络的力量,可是他的亲生父母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遍寻不着踪迹。
见秦兰舟已经听到这件事,于是,杜彩玉在和秦毅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两人把秦兰舟悄然拉到了一边。
“怼怼,这件事,不是爸妈不和你们说,而是这件事,说来话长——”
杜彩玉拉着秦兰舟的手,环顾左右一圈之后,语气谨慎地说道。
“不管当年他们出于什么原因把师兄抛弃,至少师兄有知道自己亲生父母姓谁名谁的权利吧。爸,妈,我知道你们对师兄好,但你们不能剥夺他寻找亲生父母的权利,这样对师兄不公平!”
秦兰舟闻言,颇有些义愤填膺地说道。
“不是我们剥夺他寻找亲生父母的权利,而是他的父母,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事实上,当年在你师兄五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了他的亲生父亲。他父亲事实上一直就在燕城,但他已经有了家庭和妻小,所娶的女人,也不是小墨的亲生母亲。情况,比你想的复杂。”
秦毅缓缓说道,说到这件事,他的语气颇为惆怅,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是啊,后来我们一打听才知道,他当年其实是和小墨的母亲私奔到我们镇上,两人当时都还很年轻,后来,他们私奔的事情东窗事发,小墨的父亲率先离开了安河镇,小墨母亲没有办法,偷偷在安河镇上生下小墨,丢在了咱们门口的大槐树下。听说后来,他母亲和他父亲之间斩断了联系,他母亲也嫁到了国外,而小墨的父亲,早就有了一儿一女。我们当年因为小墨的事情找过他,但是对方拒之门外,生怕小墨的存在,会毁掉他现在的幸福。”
杜彩玉接过秦毅的话茬,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秦兰舟。
听到这些经过,秦兰舟格外震惊,她一直以为,司徒墨的父母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未曾来寻亲,是因为有别的什么缘由,可她哪里想到,他们原来早就分崩离析,各自有了新的家庭,而司徒墨就像是他们人生里最深最重的一道疤,他们恨不能双双抹去这段记忆,又怎么可能会再来安河镇寻亲呢?
事情的真相,原来竟是如此。
秦兰舟的心,顿觉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师兄生来俊朗,为人两袖清风,性格大气沉稳,从来都一言九鼎,如此优秀的人……为什么会落得弃儿的命运?
“他父母未免也太狠心了,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不会良心不安吗?”
秦兰舟愤愤说道,心像是被什么扯着,疼痛不已。
“会良心不安的话,早就来寻了,这么多年,他们也早就知道小墨在我们家生活,但是他父亲自始至终没有来找过,甚至连东西都没有寄过半点,而他母亲……据说一直在国外,好像如今已经成了知名画家,前几年回来燕城办过画展,但也没来找小墨。这两人都是凉薄之人,这样的父母,小墨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是徒增伤心。”
杜彩玉也重重叹了口气,言语之间满是对司徒墨的怜惜。
秦兰舟听到这里,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父母这么多年瞒着他们的原因。
司徒墨的亲生母亲是画家,那他父亲的出身应该也很不凡,否则的话,司徒墨不会在细金工艺上有如此高的天分和造诣。
出于好奇,秦兰舟于是又问道:
“妈,你说师兄的亲生母亲是知名画家,那他父亲是做什么的?他们当年怎么会逃到安河镇呢?”
“燕城有几户人家是姓司徒的呢,你捋一捋,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们当年据说是早恋,瞒着家里私奔到了安河镇上,你师兄的母亲家境贫寒,所以男方家并不同意,后来怕这件事闹大,就给了女方一笔封口费,女方靠着那笔钱去的国外,而你师兄,成为了他们早恋的牺牲品。司徒家以此为耻,再加上他后娶的女人家境优越,所以即便知道你师兄的存在,这么多年,也没来寻过亲……”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就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小墨如今有了儿子,我们都应该高兴。走吧,我们去病房好好看看咱们的孙子!”
见秦兰舟如此好奇,杜彩玉于是把更加详细的内情透露给秦兰舟,不过,杜彩玉说着说着,就被秦毅给打断了。
杜彩玉悻悻住口,两人收拾好情绪后,再度奔向病房里去,秦兰舟一个人独自站在走廊里,这些内情,让她的心情五味杂陈得很。
新生儿到来的喜悦,让秦家上下都兴奋得一晚上都没睡着,直到隔天天亮以后,大家这才纷纷回去休息。
杜彩玉执意留下来帮忙,司徒墨也舍不得离开妻儿半步,于是乎,宋锦瑜和秦兰舟把陶媛母亲送回家后,再把奶奶和秦毅带回了北浔古街休息。
虽然折腾了一夜,秦兰舟仍旧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睡去。
宋锦瑜见她似有心事的样子,以为她依旧在担心墨兰工坊和锦艺如今的形势,于是,他连忙轻声安慰:
“怼怼,赶紧休息一会儿,不要担心什么,锦艺的事情我会解决的,墨兰工坊我也会帮你一起。实在不行,还有我爸的毅匠这个大后盾在,你别太担心了——”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是在想,燕城究竟谁家是姓司徒的,你有没有印象?”
秦兰舟依旧在琢磨着司徒墨的身世,毕竟这件事,这么多年对她和司徒墨而言,都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底。
尽管司徒墨没有和她提过,但是陶媛和她谈心的时候提到过,说司徒墨对自己的身世始终耿耿于怀。
“姓司徒的?燕城,应该只有他们家了吧……”
被秦兰舟这么一问,宋锦瑜被问得有些愣神,他迅速在脑海里搜索起来,很快,便锁定了燕城的一户人家,随后,他悄悄在秦兰舟的耳边,说出了那户人家的名堂。
宋锦瑜的话,让秦兰舟不由得大大吃了一惊:
“什么?是他们家?我差点儿都没想到……”
秦兰舟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你是说师兄是……”
宋锦瑜见秦兰舟如此惊讶,他顿时便联想到了司徒墨的情况,随后,他十分惊讶地问道。
在宋锦瑜追根究底的刨问之下,秦兰舟于是把他父母所说的情况悉数告诉了宋锦瑜。
宋锦瑜没想到,司徒墨的真实身世竟如此复杂,一时间,他也十分震惊。
“这样的情况,你觉得应不应该告诉师兄,师兄是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
秦兰舟很难加以判断,于是,她特意寻求宋锦瑜的帮助。
“师傅是成年人,他拥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我觉得应该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至于如何抉择,愿意认亲还是不认,就看他自己的想法,但瞒着,肯定是不妥的。”
“可是事情的真相实在是太残忍了,师兄如果知道自己是这样被抛弃的,岂不是会更加心伤?”
秦兰舟心情不禁纠结起来,出于对司徒墨的爱护,她和她父母一样,同样举棋不定。
“这么多年对方都没有来找过,师傅心里,恐怕也早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吧?你不这么认为吗?”
宋锦瑜一语道破,听得秦兰舟的心猛地震了下。
是啊……师兄是何等敏锐聪慧之人,恐怕,早就看破,只是,没有办法放下而已。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兰舟定定地说道,那一刹那,她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准备让她父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真相告诉司徒墨。
像是一件很大的心事终于拿捏好那般,秦兰舟的心终于安宁下来,然而,就她刚刚陷入沉睡之中时,宋锦瑜却挣扎着爬起,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之后,他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径直朝着锦艺工厂的方向驶去。
他已经没有心思休息,因为,锦艺如今的处境,比他所想象的,要更加棘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