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和蔼地道:“阿宁啊,昨天的事得亏你了。”
“不然,你大桥叔可能真就要丢性命了。这恩情,不但大桥记着,我们刘氏的人都会记得。”
他顿了顿目光慈祥地看着宋宁:“你说是吧?”
“是,确实靠我。”宋宁如他所愿,回他的话。
刘长友噎住,觉得这丫头太难说话了。他本以为她会谦虚的,没想到她就这么直白地说是。
他顿了顿,呵呵一笑,把原来的话改了改,接着往下说。
“不过,虽有你的功劳,但也得有祖宗保佑,否则也无法化险为夷。”
“祖宗为大,只要祖宗保佑了,我们刘氏才能越来越好。”
刘长友接着道:“所以,我和你几位叔伯爷爷商议,用余舅爷赔偿的五百两,给祖先修葺祠堂。”
“待祠堂修好,我做主让你们母女入族谱入祠堂。你娘百年后也有墓地可入有人供奉香火,而你也不愁婚事无人问津了。”
这话要是寻常小姑娘听到了,自然是求之不得,毕竟入祠堂是大事,直接影响刘杨氏百年后的归宿和她自己成亲嫁人。
刘长友认定,这话宋宁没有理由反对,她必然会同意。
一个没见识的女人,成亲生子为自己争一席后世供奉香火,此生也足了。
他含笑望着宋宁等她点头。
宋宁笑了,看着他道:“没想到刘族长的口才如此了得,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能修饰成冕堂皇。”
“以你的能力,你刘氏必定繁荣昌盛啊。”
刘长友怔了一下,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脸色顿沉指:“你这孩子,怎么能和我这样说话。”
“目无尊长,简直一点教养都没有!”刘长奇附和道。
其余的人也跟着点头。
“感谢提醒,那我尽量维持一下我的教养!”宋宁背着手打量着祠堂各个角落,点头道,“你们这祠堂确实破旧不堪,要修一修了。”
“确实如此。若你将钱拿出来,大家都会念着你们的好,以后对你们母女也会多些关心和照拂。”刘长友立刻不计前嫌继续循循善诱。
宋宁背着手走了两圈,又忧心忡忡地摇着头,道:“但这么破的祠堂其实没什么好修的,不如重新盖一间?”
刘长友又是一愣,和隔壁的刘长奇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不解:“重新盖?”
重新盖,当然可以!刘家的人眼睛一亮。
宋宁道:“是啊,重新盖一间——盖一间宋氏的祠堂!”
“我宋氏祠堂门槛就比较低,谁想放牌位都可以。”她说着,手很大方的一挥,“你们我都大方收了,入我宋氏祠堂当个孙子。”
“百年之后也有人给你们供奉香火哦。”
她说着目光扫过所有姓刘的人:“欢迎加入,我的不肖子孙们。”
哗!
像点开了炮仗,所有一起骂了起来。
以为她好心拿钱重新盖祠堂,没想到她是骂人,还骂他们都是孙子。
“宋宁,你这个贱人,简直不识好歹!”
“野种就是野种,哪有什么教养可言!”
门口的刘姓人骂着,鲁苗苗往门口一站,喝道:“谁再骂,我坐死他!”
大家愤愤地指着他:“你就是宋宁的狗。”
鲁苗苗哼了一声:“我做宋主任的狗我高兴,你做孙子你也该高兴。”
那人气的撸袖子要和鲁苗苗打架。
门内,刘长友刚刚装出来的慈眉善目顿时瓦解,他再装不了,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你简直目无尊长,轻浮张狂。”
“简直就是泼皮妇人,该死!”刘长奇补充。
宋宁上台阶,冲着刘长友呸了一口:“谁是尊长?你扣押我娘,让我拿钱,这是尊长能做的事?”
“但凡你们有廉耻心要点脸,也不会来和我说这番话。”
刘长友气的耳朵嗡嗡响,他瞪着宋宁道:“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你都必须拿出来。”
宋宁笑了,绕到刘长友身后,将他方才坐的椅子拖了出来,往中间一戳,她坐下来翘着二郎腿。
那条粗长的棍子,斜懒着靠在她腿边。
刘长友和其余十一位刘氏长辈,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你要谈公私,那就谈吧。打架前说一说理也是应该的。”
“公,是我破案查凶,赢得余舅爷五百两赌注。沈捕头都没提他见者有份,你来和我说理应归公,你要脸吗?”
“私,我三岁到阆中,年底住进二条巷,整整十四年,哪一位刘姓族人善待过我们?”
“恶臭一窝,说的就是你们!”
刘长友气的站不住想坐下,可椅子又被她抢了,不得不扶着桌子,腿直抖。
刘长奇指着她大声道:“当年要不是族长点头,你和你娘能住在这里十几年?你们早流落街头饿死了。”
“你就是白眼狼。”
宋宁笑了:“谁奉养我们至今?是你们这些不肖子孙?”
刘长友大怒,气的白眼直翻。
中堂的隔断后,传来刘杨氏和一个男人的争吵声。
宋宁听着刘杨氏的争吵,便道:“娘,里面闷,您出来吧。”
“娘来了。”刘杨氏应了她往外走。
刘杨氏理着头发,从后面走出来。
宋宁看着她,脸色再次冷沉下来。
刘杨氏昨晚和花婶打架,脸上的抓痕还没消,但现在脸上又多了一道巴掌印,头发也散了,显然在这之前,有人和她动手了。
“娘,”宋宁过去扶着她,视线扫过所有人,“谁对您动过手?”
刘杨氏看了一眼刘长友几个人,低声道:“阿宁,他们人多,我们不和他们说理,明天我就搬走,再不回来了。”
宋宁抓住刘杨氏:“我们是可以走,但不会是这样离开。”
刘杨氏担忧地看着她。
宋宁冲着她点了点头。
“他,是他!”刘杨氏指向刘长友。阿宁让她谁都不要怕……她不怕。
只要她们母女在一起。
她说完,视线死死盯着刘长友。
“她目无尊长族规,就是该打!”刘长友往后缩了缩,他刚才和刘杨氏说话,她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竟然和他顶嘴了,他一时气恼,就打了她一巴掌。
宋宁点头:“苗苗,我娘交给你了。”
“诶,好!”鲁苗苗上前,扶着杨氏站在一边。
宋宁的视线,重新看向刘长友:“我也目无尊长,你来打我啊!”
她扛着长棍走过来,将自己的脸递给刘长友:“长辈,来呀!”
“你、你想干什么?!”刘长友被她的样子吓到,连连后退,“你、你别乱来!”
宋宁收回脸,笑了:“我娘目无尊长你就敢打,我也目无尊长还把脸伸给你了,你怎么不打?”
刘长友看她的样子,莫说打,对着她脸喘气都不敢。
“欺软怕硬是吧?!”宋宁揪住他的衣领,“抢钱,打人,欺负妇孺?”
“在你祖先的眼皮底下,做出如此无耻的事,你祖先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
刘长友吓的直抖,冲着后面喊道:“你、你们还不出来,出来!”
“打、打死这个贱丫头!”
得亏,得亏他提前安排好打手,不然今天真让这个丫头欺负了。
他话落,从左侧的房间里冲出来四个粗壮高大的猛汉,呼呼喝喝将她围了起来,凶神恶煞。
宋宁笑了:“原来有开胃菜呢!”
刘长友使劲掰着她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你这个死丫头,今天定要好好教训你。”
宋宁将刘长友拖着,含笑道:“来,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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