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赵弢问苏子安:“唐太文遣去跟着的人没有回消息吗?”
“唐大人将他身边潘德祥派去了,不过还没有消息。”苏子安道,“殿下,要不问问咱们的人?”
赵弢颔首,道:“不用多问,他们到洛阳也有五六天了,估计也差不多了。把事情布置周全了,办不好都不要回来到我跟前惹嫌。”
“以前没想法,现在既然离开了京城了,就不要让他回来了!”
“奴婢晓得了,这就着人去传话。”苏子安应了去办事。
赵弢带着两个随从去园子里,一个小內侍进来,在他一侧低声回道:“殿下,宁王爷去琴山了。”
琴山里有太祖庙,庙里有明觉住持。
明觉住持和他们所有人都不怎么亲,但除了宁王。虽也往来不勤,但宁王去庙中的次数还是最多的。
“今天我的行程,还有别的安排吗?”他问道。
小內侍摇头:“殿下今日的事情都办完了,要是您要去宫中给皇后娘娘请安也是可以的。”
“不去宫里。”赵弢若有所思,“宁王去太祖庙了?我也去瞧瞧,是那边的斋饭好吃的,还是明觉住持也要重修园子,还是他赵熺,一心躲着我!”
赵弢坐车去琴山,在后山找到了正在逗鸟玩的赵熺。因为赵弢和赵熠翻脸后,赵熺也不再和赵弢走动。
叔侄二人在山中不知说了什么吵了起来。
赵弢盛怒离开,他离开后大家都找不到赵熺。
明觉让庙中所有人去找赵熺,找到很久也没有下落,此事惊动了赵炽。
赵炽将赵弢喊过去责问:“宁王在琴山失踪了,你不会愚蠢到真动手了吧?”
“父皇,儿臣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他去哪里了儿臣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赵炽问道。
赵炽指了指赵弢:“他要出事,你这太子也不要做了。”
“父皇!”赵弢刚要说话,计春进来了,也看了一眼赵弢,回道,“明觉住持在山坳里找到了宁王爷,受、受伤很重。”
赵炽拂袖去了琴山。
经由太医诊断,赵熺左臂断了,肋骨损了左边两根,脸上也留下了一道很深的被乱石割裂的伤口。
赵炽当场大怒,将赵熺身边当差的人统统责打了三十军棍,又令赵弢留在宁王府亲自照顾赵熺伤势,直到他康复。
洛阳。
两个案子,廖苗氏的案子找到了死者丢失的财物,这是可定案的证据。
但苏青娘案件则没有直接的证据,不过,有了很多证人提供的时间、地点等完整证据链,并能够形成闭环互相印证,排除了其他合理性怀疑,便足够定案。
宋宁将令牌插回去,对杨正和道:“认不认罪?”
凶手认不认对于案件没有影响了,但如果他认识,那当然是最好的。
毕竟,她需要带着这个案件回去打唐太文的脸。
杨正和仿佛知道她的打算,冷笑道:“此案,宋大人不会得学生一个肯定的。”
“那可真是遗憾了。”宋宁说完不再搭理他,转向看向杨正本。
道:“你隐瞒了案情并企图欺蒙本官,戏谑律法,但念在你最后幡然醒悟的并提供了证据,又有功名在身,本官暂不判你罪名,此事待回京后问过各位大人的意思再定。在文书送达前,不得离开个洛阳。”
杨正和磕头应是。
“苏王氏!”宋宁看向苏青娘的嫂嫂,“你怕苏青娘的事丢人,对家中两位姑娘婚嫁有害,可却因此而害了王学柱的性命,虽错不全在你,可你却脱不了干系。”
“今日本官判你坐监五年,但念你孩儿年幼,缓你三年,望你好好反省,给子女做更好的榜样。”
苏王氏哭着应是,她的两个孩子还有苏芸娘也跟着哭。
“王姚氏!”
王姚氏由村里人扶着进来,宋宁免她跪拜。
“王姚氏,人死不能复生,本官心疼你们母子,可事已至此,能做的只能给与你补偿,你可有其他诉求?”宋宁问道。
王姚氏还是跪下来,哭着道:“民妇早已经油尽灯枯,要钱没有用。今天大人能将还我儿清白,民妇已经满足了!”
“民妇代我儿给王爷、大人磕头!”
她咚咚磕了九个头。
“你还年轻,日子还要过,有了钱养好了身体,王学柱在天有灵也会欣慰。”宋宁说着对杨正本道,“给与王学柱、苏青娘以及廖苗氏的赔偿,本官会给你最底限,你可量力而行的赔偿,此一项本官也会加在关于你的卷宗中,最终核定你罪责时,一定有帮助。”
“学生明白了!”杨正本道。
一侧,王杨丹和王捕头几个人一直都很紧张。
宋宁不准备在这里判刑,她要留到京城后,和唐太文好好讨论。
又交代了几件事琐碎事,定了张氏的罪名,她拍了惊堂木退堂。
杨正和被带下去,要走的时候他忽然对宋宁道:“宋大人认为回到京城后,这个案子你能翻得动吗?”
“这就不是你一个犯人要操心的事了。下辈子吧,好好投胎做人考学做官,再来体会本官此刻的快乐。”宋宁讥讽道。
杨正和气急败坏地往后衙去,杨苏氏追着他过去,虽虚弱可也用尽了气力:“夫君,你我夫妻一场,你为何要对我下这样的狠手?致我于死地?”
“谁和你是夫妻?你配吗?”杨正和扫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苏氏愣站在原地,杨正本跟着上前来,道:“嫂嫂。”
“正本,你哥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杨苏氏问道。
“他一生自负,不管什么事都要自己掌控,脱离掌控影响他的,就不能被他所忍了。”
他风流、却又不愿担负这样的名声,于是就有了今日。
杨苏氏哭得不能自已。
宋宁站在洛阳县衙的门口,和门口的百姓的抱拳行礼:“两个案子得以结案,全靠大家的帮忙,宋某在此有礼了!”
众人还她的礼,道:“大人千里迢迢来洛阳平反冤案,是我们百姓之福。莫说我们只是做这点举手之劳的事,就是为大人赴汤蹈火也是应该。”
“不必不必。宋某为官做这些也是为了博得前程。大家不用这么感谢,宋某也有好处呢。”宋宁笑着道。
满街的人都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有那读书人道:“大人,我们只求这世上的官员,在满足自己私心私欲的时候能像您一样秉公执法办事,为百姓真正做一些事,我们就感恩戴德恨不得给他注塑金身了。”
“一定会的,盛世不远,必将有这一天。”
众人应是。
散衙,王杨丹上前来,行礼道:“宋大人,下官的罪责,您也是带回京城问过大人们再定夺吗?”
“是!”宋宁道,“不过宋某此番走一遭,对王大人为人处世有所了解,能力之内宋某能保就保。”
王杨丹能力不行,但风评很好。
她也不是八府巡按监察御史,官员罢免和她没有关系,她如实上报弹劾的时候说的委婉一些就行,就是她的能力和职权内可以做的事。
王杨丹感激不尽,宋宁都愿意放他一马,那他这次应该没没有大事,顶多上头训斥几句,扣半年俸禄。
他就是害怕宋宁打唐太文的时候,余力冲击到他。
宋宁收拾好东西,和赵熠、宋元时一起商量赔偿金额的事情。
不等他们落定方案,杨正本已经银子送来了。
一共五千两,由宋宁处置。
宋宁收了,两位受害者一家赔偿一千两,钱少恩一千两,王姚氏则是两千两。
这样的赔偿很有诚意也非常的多了。
宋宁下午亲自将钱送去王姚氏,刚到门口,就发现她家原本撑着墙的那根树干没有了。
“谁拿走了吗?”宋宁问村长王石头。
王石头也是一脸不解,冲着屋子里喊王姚氏,好半天王姚氏才出现在窗口,见宋宁来了就赶紧出来,一边走一边道:“大人走远点,房子随时要倒,会砸着大人。”
“撑着墙的树干是你拿走的?”宋宁问她。
王姚氏应是:“民妇这身体活着也是拖累别人,早点去了也就罢了!”
宋宁没劝她什么话,该说的也都说了。王姚氏这样的情绪,还是需要人照顾,可又不能露富,怕招来祸事。
她和王姚氏聊过以后,让她娘家的侄儿来接他回家养病去了,钱给她存了一千五百两在钱庄里。
王姚氏给宋宁磕头,宋宁也没多少好说的,道:“每个人的命都是命,来世一遭不容易,该活还是得活。”
“祝宋大人长命百岁,一世平安!”王姚氏道。
宋宁道谢回了客栈。
和赵熠他们回客栈收拾东西。
下午,一行人装点好马车,将潘德祥和金栋二人押上囚车,准备离开洛阳赶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