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设在贵妃娘娘的宫中,陛下吃着大闸蟹,配着果子酒,真是一个美字。
贵妃娘娘说:“陛下,有没有觉得此情此景有种民间父子之乐的感觉。”
陛下闻言瞧了一眼六皇子:“老六与朕是不亲厚,这感觉怕是君臣之乐吧!”
贵妃娘娘是有心调节这父子俩的关系,柔声柔气对陛下说:“老六向来孝顺的,只是不说。”
“是吗?”陛下饮了一口果子酒,然后拿出蟹八件出来准备吃螃蟹。
六皇子沉吟了半响才说:“父皇,儿臣此番去浔镇,认识挺妙的一户人家。”
“哦!什么人家!”
“三代同堂,老夫妻是老农,儿子是员外,走南闯北有见识有魄力,儿媳妇貌美且聪颖,小孙子特别有趣,两三岁的年纪,比大人还要老成。”
陛下看着六儿子,不知道他说这话是想表达什么!
贵妃娘娘则说:“那这户人家应当是幸福美满的。”
六皇子点点头:“虽然他们一家三代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但他们却互相包容理解,把日子越过越好。其实那位大娘也有三个儿子,可其他儿子不怎么孝顺她和老伴,也只有三儿子孝顺,让他们衣食无忧。我在他们家住了一晚,有了些交情,那位大娘对我说,父母偏心是正常的,但养育之恩大如天,孩子们尽孝应该是孩子们的事,不能混为一谈。儿臣想着这些年愧对父皇,未曾在膝下孝敬,那些大娘为我指点迷津,让我带些浔镇的特产给爹吃,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可爹在乎的是孩子们的心意。我希望爹爹吃了我带回来的东西能感觉到开心,做儿子的就满足了。”
平日里六皇子话很少,所以贵妃娘娘倒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陛下听了以后,内心很是荡漾,他膝下儿子们不少,为了哄他开心,敬献各种奇珍异宝的都有,但都不如那个老妇说的,带些特产回去给爹爹尝尝了。
“那位老妇倒是明白人,也难怪她儿子成了员外。”
六皇子又说:“大娘的儿媳妇也是个妙人,听闻当初赵夫人和赵员外刚认识的时候,赵员外就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庄稼汉,赵夫人则是员外的女儿,她不仅不嫌弃,嫁过去把夫家旺的很红火。而且儿臣上折子说的那个成绩粮草官的提议,就是赵夫人说出来的。当然,她不是妄议朝政,只是感慨了一句,儿臣便上心了。”
陛下深吸一口气:“这家人倒真的挺妙,你结识这一家子,对你启发很多啊!”
“儿臣愚笨,不懂得孝敬父皇,也不知道哄父皇开心,只能听听别人的意见,为父皇分忧解难。”
陛下也很有感触:“朕这会倒觉得,这民间百姓的小日子过得比朕舒坦啊!”
贵妃娘娘说:“这还不是托陛下的福吗?是陛下给百姓们一个太平盛世,他们才能幸福美满的生活。”
陛下笑的满脸褶子都出来了:“这赵家人很不错,让老六知道怎么孝敬我这个爹了,该赏啊!赏什么好呢!你刚刚说他是员外,靠什么起家的。”
六皇子说:“说来也巧,便是父皇亲自封的贡米种植者,赵临羡。”
陛下恍然想起来:“对对对,是有这么一个人,他种的米好像叫嫃米啊!那米白白胖胖的,让人很有食欲。”
“是的父皇,那嫃米是他自己研究所创,他是个种田奇才,如今还在研究怎么样能让田种两季稻米,增加生产量。而他之所以将米命名为嫃米,是因为他夫人名字里有个嫃字。”
贵妃娘娘对陛下说:“陛下,这样的人才,可是要好好用起来啊!更何况他还是个重情之人,颇受陛下影响啊!”
陛下心里美滋滋,虽然他很多妃子,很多儿女,但他这近二十年独宠贵妃娘娘,再年轻的妃子都没有撼动过贵妃娘娘的地位,他的确也算得上一个重情人。
“既然赵临羡是一个种田奇才,那浔镇设一个粮草官,就让他担任吧!然后让他尽快研究怎么样一年才能种出两季稻米,这是大事,若是研究出来,他是我朝功臣。”
六皇子替赵临羡谢了陛下的恩典。
贵妃娘娘想了想:“陛下,您不赏赵家婆媳吗?”
陛下笑了笑:“赏,怎么能不赏呢!贵妃,你挑些好的绸缎花色还有首饰赏给赵家婆媳,再加一千两银子。”
这个大好的消息是半个月后到达赵家的。
赵家在浔镇并不是显赫人家,宅子也不大,内官太监好一顿找啊!
这天赵老汉照常在外边扫落叶,内官上前说:“请问老伯,这里是赵员外家吗?”
按照赵老汉这打扮,内官从心里就把他当做是这院子里的老管家。
赵老汉没见过内官,只觉得他们看上去是男的,但脸上细嫩的跟个大姑娘似的,他不记得儿子结交这类朋友啊!然后多嘴的问一句:“这里也是赵员外家,但是不是你们要找的赵员外,我就不知道了。”
内官觉得这老头还挺有趣的:“我们要找赵临羡赵员外。”
赵老汉明明白白听见儿子的名字,便回答:“那没错了,这里是你们要找的地方。”
内官松了一口气,生怕这是另一个赵家,那又得多跑。“这位老伯,你是?能带我们去见赵员外吗?”
赵老汉说:“我是他爹,我儿子现在在书房,我嚷嚷一声就出来了。”
内官打量了一下赵老汉,没想到他是赵员外的爹。
赵老汉声音洪亮:“三郎,出来,有人找。”
毕竟是在村子里混的,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你说话声音不大不行,说话大,一起聊天干活,时间才过的快。
所以赵老汉这声音,不但通知了赵临羡,还把杨氏,苏玉嫃都惊出来了。
杨氏嘟囔着:“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整个宅子都被你抬起来了。”
埋怨了赵老汉,杨氏才留意到院子里还有几个人呢!
她问赵老汉:“他们是?”
赵老汉摇摇头:“我哪里知道!说是找三郎的。”
杨氏又忍不住责怪赵老汉:“你不知道不会问啊!”
为首的内官便说:“我们是京城来宣旨的。”
京城来的!
赵老汉和杨氏面面相觑。
这时赵临羡和苏玉嫃一同出来了。
赵临羡出来便问:“谁找我。”
赵老汉还没回答呢!内官直接拿出圣旨:“赵临羡一家接旨。”
赵临羡虽然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的就跪下,老赵家其余人也跟着跪下。
内官再把圣旨上的内容念了一遍,再将陛下的赏赐放在桌子上,让赵临羡接旨。
赵临羡接过圣旨,扶着娇妻起来,便有些懵。
要说懵啊!最重要的是,他不明白怎么突然成为粮草官了!
而杨氏和赵老汉就更加了,儿子一跃成为粮草官,陛下还给她和儿媳妇赏赐了绸缎和首饰珠宝,还有一千两银子。
她高兴的无法表示。
内官大概也是第一次见懵成这样的一家人,有点尴尬,大老远的跑来,不会就这么离开吧!
还是苏玉嫃先反应过来,从桌子上拿出一锭银子给内官,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内官这才满脸堆笑的走了。
等内官走了,杨氏才说:“老头子,你快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做梦,这些都是陛下赏赐我跟儿媳妇的啊!”
赵老汉也激动,但他关注的重点是:“你没听到吗?咱们三郎是粮草官了。”
杨氏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三郎做了粮草官,又赏赐了这么多东西,瞧瞧,这绸缎是宫里的东西,摸上去真舒服呢!还有这首饰,要把我的眼睛都给刺坏了,该多值钱啊!”
赵老汉是没办法回答杨氏的话。
苏玉嫃则说:“这些绸缎和首饰,都不是用银子来衡量的,这样的工艺,咱们有钱也难买到,都是皇家专用的,只能受赏才会见到。”
杨氏到现在内心都无法平静下来:“儿媳妇,这些东西我是戴不惯,你挑些去给你娘,她适合。”
苏玉嫃心头一暖,这么贵重的东西,杨氏居然会主动让她给自己母亲。“娘,陛下赏赐给你的,你就收着吧!我从我的赏赐里拿些给我娘。”
杨氏摆摆手:“咱们娘俩还分什么,再说陛下赏赐给你的那一盒首饰,都是少夫人戴的,能适合你娘,我这盒才适合你娘的年纪啊!我一个大老粗又不戴,我收着干嘛,给王氏和江氏她们啊!门都没有。我感激亲家母当初同意你嫁给三郎,自从你来了我家,给我生了这么聪明的孙子,把家也给旺的越来越红火,给多少给亲家母都是应该的。”
苏玉嫃想想也是,杨氏向来不是藏着掖着的人,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要是不拿,显得生分。
但她也会来事,拿了杨氏的首饰盒,便对杨氏说:“娘,既然首饰你不戴,我先收着,这一千块银子你收着。”
杨氏乐呵呵的,她从来不会乱花钱,而且一心在三儿子一家身上,钱谁管都一样,但她就喜欢苏玉嫃的懂事,知道让她心里舒服平衡。
要是换了王氏或者江氏,早就全部抠到自己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