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话说出来,他们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好像是并不认同我的说法,我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然后张子昂说:“不是王晓。”
我问问他:“你怎么知道?”
张子昂却转头郑重地看着我,我看见他的眼神和平时不一样,但是他就这样看着我,却一句应答也没有,然后他转过头和崔刚他们说:“你们要问的都已经问过了,先去和樊队汇报吧。”
崔刚和张子昂像是有默契一样,果真他和高苏凡说:“那我们先离开了,何阳你好好养伤。”
说完他们就离开了,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直到他们走了,我才问张子昂:“刚刚你们是在打什么哑谜?”
张子昂说:“如果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是王晓,崔刚和高苏凡就不会问出来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们能查到他的踪迹,你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吗?”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
张子昂才说:“他们东问西问了这么多,看似好像问了很多重要的问题,但是最重要最想知道的问题却混杂在这些问题当中轻飘飘地就问出来了,你知道他们两个特地来到这里来是想问你什么了吗?”
我沉思了下,却没有个头绪,因为在我看来很多都是非常重要的线索,尤其是关于段家铭的线索,我说:“我一时间想不出来。”
张子昂说:“他们想知道的,是你是否隐瞒了和你同行的这个人,而你刚刚的神情和回答,显然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是这个问题?”
张子昂问我:“你失踪的这七天去了哪里?”
我摇头说:“不知道。”
张子昂又问:“那么你是否记得你见过什么人?”
我说:“王晓和段家铭,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张子昂说:“既然崔刚已经查到了段家村,也查到了段家铭,那么他一定也有了你们见过的线索,但是他还是问了和你同行的这个人的问题,就说明他们的线索里还有第三个人的踪迹,但是不能确定这个人是谁,所以他们要问你。”
我这才彻底明白过来,我说:“崔刚好深的心机。”
张子昂说:“不是他的心机深,而是我们这样的身份,必须做到这样,隐藏自己真正的目的,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转移最重要的目标,让你不知不觉间已经说出了真相,但是你还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我听了问:“那么刚刚我的回答里我说出他们想知道的东西了吗?”
张子昂说:“没有。”
我问:“真的没有。一点也没有?”
张子昂说:“这才是让我担心的地方。”
我问:“你担心什么?”
张子昂说:“看似你的回答并没有问题,好像他们在问你的时候你也巧妙避开了他们想问的问题,但是如果你是故意的呢,你故意忽略了他们这些重要的问题,而你自己却也没有察觉,这不可怕吗?”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说:“这不大可能吧?”
张子昂说:“本来我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刚刚你的回答有一个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愣了一下,我有些跟不上张子昂的思路,我问:“哪里?”
张子昂说:“你最后的的这个回答,你说——我觉得如果真有一个人的话,可能是王晓。”
我问:“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张子昂说:“乍一听好像是没有问题,也能表现你的确不知情的意思,加上此前的确你一直都和王晓在一起,所以你有这样的说辞也并不奇怪,但是如果你回答的意思并不是这样呢?”
我皱了下眉头问:“什么意思?”
张子昂说:“如果这个回答,是预先就牢记在你记忆里的呢,就像经过反复的训练,在你被问到类似的问题的时候,不自主地甚至连你自己都毫无察觉地本能地就这样回到了,你说,你觉得如果真有一个人的话,这句话是有问题的,如果真有一个人,你做了假设而且加上了双重假设,也就是说,你深层次的意思里,这个人是不存在的,就像现在我们两个在房间里,但是崔刚非要问我们病房里的第三个人是谁,我回答他——如果真有一个人的话,那么是樊队,你还觉得你的这个回答没有问题吗?”
虽然张子昂说的很绕口,但是我大致听明白,我说:“就是一个不确定的回答,会不会是你过度解读了?”
张子昂却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何阳,这不是和你开玩笑,也不是我反应过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问:“意味着什么?”
张子昂说:“你消失了七天,而且失去了这七天的所有记忆,但是你需要明白一件事,人的记忆不会消失,人的大脑只有不到百分之十被利用,剩下的百分之九十都是潜意识状态,那么记忆也是一样,你觉得消失的记忆其实隐藏在潜意识里,而我们知道,很多时候一些下意识的动作都是潜意识在作祟。你在这七天经历了什么,都藏在你的潜意识里,如果你在消失的这七天里,已经完全做好了应对将要面临的盘问和调查,那么你的回答,就会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破绽,就像刚刚你回答崔刚那样。”
我说:“如果没有破绽的话,为什么这句话就有破绽,而且被你听出来了,崔刚也应该听得出来。”
张子昂说:“他们听不出来。”
我问:“为什么?”
张子昂看着我,一动不动,好一会儿都是这样也不说话,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问他:“你怎么了?”
张子昂这才缩了下瞳孔,然后说:“我不能告诉你。”
我再次愣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见张子昂这样,好像这个问题涉及到了他不愿意提及的秘密一样,我刚想说什么,但是张子昂就又说:“因为此前你和我说过同样的话。”
我说:“你说什么?”
张子昂说:“你是否知道你又梦游的症状?”
我说:“我知道一些。”
张子昂说:“我和你在一起住了有一个来月,我从来没有和你提起过你梦游的事对不对?”
我说:“是的。”
张子昂说:“你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