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子,空旷的屋子,寂静的屋子,只有我一个人。
但是诡异的声音却从诡异的地方传来,是楼上,有人在楼上走动,声音很轻,却又十分清晰,而这个屋子里,明明只有我一个人,那么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是谁?
我没有立在原地侧耳细听,而是看了看楼梯的方向,往楼上走了上去。
楼上依旧是空旷的,同时也是诡异的,我不知道这种诡异的感觉来自哪里,好似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存在着一种莫名的恐怖,而这种恐怖我能感觉到,却不知道源自哪里。更加奇怪的是,当我来到了楼上,声音又在楼下出现,好似在和我捉迷藏一样。
我于是又走到了楼下。
声音消失了,这个诡异的人,好像也随着消失了。
如此反反复复都是这样奇怪的感觉,但我就是觉得这个屋子里有一个人,却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是谁。
我试着离开这个屋子才发现,我找不到出去的门,好似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一样。
接着我听见“吱呀”一声,是门被打开的声音,我看见是房间里的门自己打开了一条缝,我整个人彻底被吸引了过去,于是走到房门口,看着被打开了一条缝的房门,轻轻推开了。
在门被推开的时候,我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但是当我看见他的时候,我既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彻底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因为地上躺着的,正是我自己,他的眼睛睁着看着我,但是却毫无焦距,整个人静谧得就像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一样,我才意识到,他已经死了。
我愣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此时这张脸上已经彻底没有了生气,我在内心问——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他是我,而且已经死了,那么我又是谁?
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听见那个一直徘徊在屋子里的脚步声缓缓朝着房门这边走过来,逐渐,逐渐走到了房门口,然后站在房门口。
我看清了他,不是别人,正是张子昂,他站在门口看着我,眼神还是那样的冰冷和平静,我此时的神情却不像他那样冷静,我感觉此时我的神情一定是惊恐的模样,而还不等我开口,我听见他说:“何阳,该离开这里了,再待下去,他们就找来了。”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我却听了有些莫名其妙,我问:“他们?他们是谁?”
张子昂看着我,我感觉他眼睛里的那一潭静谧的湖水好像涌了出来,车江将我淹没,再接着我就又醒转了过来,但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却并不是真正地醒过来了,因为我躺在一片林子里,一片深不见底的林子里。
我感觉自己还在段家铭的这个村子里,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个场景,因为这个时候我还残留着在屋子里的那种感觉,虽然已经换了一个地方,但是我依然觉得这里有一个人,一个看不见,但是存在的人。
而整个林子里虽然有风吹动树木的声音,却更衬托得整个林子的静谧和死寂一般的诡异。
我缓缓站起来,有些茫然无措地站在树林之间,然后我顺着感觉在里面走着,但是没用,我感觉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这里好像是一个迷宫一样,我根本走不出去。
直到我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背对我站在林子之间,起先我以为是一棵树,可是随着越走越近,才发现是一个人,而且依旧是一个熟悉的人。
直到走到了离他只有三四米的距离的时候,我认出来了他,正是樊队。
我问:“樊队,你怎么在这里?”
樊队这时候才转过身来,他的神情很是严肃,虽然他平时也很少笑也很严肃,可是却比这个神情要缓和许多。看见樊队是这样的神情,我心里莫名地悚了一下,接着我听见樊队和我说:“何阳,你不能再走进去了。”
我问:“走进去哪里?”
樊队说:“想一想,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从哪里来的?”
我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之前好像在一间屋子里,在那里我看见了一具尸体,但是却记不清楚了,我说:“我好像是从一间房子里出来的,一间有一具尸体的房子。”
樊队问我:“是谁的房子,尸体又是谁?”
我说:“我记不清了,那里好像和这里一样诡异。”
樊队说:“翻一下你衣服的口袋。”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用手伸进了衣服的口袋里,在左边的口袋里摸到了一张纸条,我拿出来,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于是我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457。
在看见这个数字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自己身处的林子天旋地转起来,接着我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消散,再接着我就醒了过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靠在沙发上,只见银先生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直起身子看着他,好似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说:“你刚刚,催眠了我?”
银先生说:“可是很快就触发了你脑海中的防御机制,所以你醒过来了,一分四十秒。”
我问:“什么一分四十秒?”
从你被催眠到醒来,一共经历了一分四十秒。
我不明白这个数字的意义,我问:“这个时间是什么意思?”
银先生说:“你在变强,第一次你被催眠到醒来的时间,是两分十秒种,可是这一次只有一分四十秒,比上次快了三十秒。”
我说:“你以前催眠过我?”
银先生说:“还记得之前的问题吗?”
我站起来,我记得一些,但是我没有说出来,而是等银先生自己开口,他说:“我之前问过你,你体内这个连自己也不知道的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成形的?”
果然是这个问题,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很显然银先生也知道这一点,他并没有等我回答,而是说:“是从段家铭带你到那个村子,你回来之后,这个你就已经成形了。”
这也是为什么催眠之后我会出现在段家铭的屋子里的原因,联系我之前失踪的那七天,那七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是肯定的是我再一次去了段家铭村子里的屋子,但是我为什么要去那里,在那里我又经历了什么?
我问银先生:“你究竟在找什么?”
银先生说:“我在找谁是何阳,或者说,我在找何阳是谁。”
我定了定心说:“我就是何阳。”
银先生却并不认同我这个答案,他反问我:“如果你不是呢?”
我没有接话,我知道银先生会继续说下去,他说:“当我们知道何阳这个名字的时候,何阳就出现了,这是不是太巧合了,还是说,何阳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引诱我们来探查你的秘密,来给你设下重重陷阱,希望能探知你的身份。”
他说的我没全部明白,我只是觉得他的话语中透出一种非常不好的信息,我于是问:“你是凶手?”
银先生说:“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不是凶手,我是追寻真相的人。你所追查的凶手,和我一样,也是追寻真相的人,不过他用的手法不一样而已。”
我问:“你认识凶手?”
银先生说:“我不认识,是你认识,何阳。”
我问:“他是谁?”
银先生说:“就像你问我是谁那样,我还是那个答案,你想知道他是谁,首先你要先知道自己是谁。”
又是同样的答案,可是这个奇怪的答案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重复了一句:“我是谁?!”
银先生说:“这个答案的线索,只在一个人身上。”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我的第一任养父——何白华,但是我没有说出来,我听见银先生说:“张子昂。”
完全不同的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让我顿时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我失声:“怎么会是他?”
银先生说:“因为你的名字最先以线索出现,就是从他那里得来的,他让‘何阳’这个名字成为了一条线索,而这不仅是一条线索,它还是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一个答案的钥匙。”
我问:“什么答案?”
银先生说:“当年,那一百二十一个人的神秘消失事件,这个事件答案的钥匙,就是你。”
果然,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这个事件,那么这样说起来,凶手的最终目的也是这个,银先生说凶手和他的目的是一样,只是手法不一样而已。
我说:“为什么你们如此肯定,万一我并不是呢?”
银先生说:“你离开吧,如果你真的是这把钥匙,那么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也打算离开这里,因为这里的诡异劲儿开始和梦里相似了起来,不过我却没有立刻走,而是说:“我有一个问题也想问你。”
银先生说:“什么问题?”
我问:“为什么你的面具是银色的?”
我感觉银先生的眼神变了一下,但很快就有一种锋利的感觉扑面而来,只是他的声音依旧不变:“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