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很残酷,它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消失而停下半刻,也不会好心的留下任何一点让周遭之人哀悼或喘息的空间,它只会以如齿轮般不停滚动的日常b着你运行,当然,你可以选择停下,但下场就是被追赶在後头的世界辗Si。
已经一个礼拜了。
方奕泛依然杳无音信。
可我那紧锣密鼓的练团行程却还是必须继续进行下去,这些天我都被迫拖着疲惫的身躯到公司,完成一场场会议一次次团练,直到深夜一个人坐在床缘我才能勉强找回一点自己的意识,可这时的我已然想不起自己这一天究竟做了些什麽事,我只知道我等方奕泛的消息等到快疯了。
这段期间我的线网和警方都分别来过不少次消息,可在经历了无数次扑空後我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不安和心慌也随着时间逐渐增长……
每个无法成眠的夜晚我都像现在一样将手机摆在床铺上,触手可及的地方,就怕漏接了方奕泛或警方的任何一通电话。
我以为为了对抗叶氏可以连命都不要的我不会再对任何事感到恐惧,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狠狠地cH0U我巴掌,在面对叶氏追杀时我是恐惧的,但那份恐惧却远远不及此刻的千万分之一。
半梦半醒间依稀听到了手机铃声的我立刻惊醒,但一翻开萤幕却没有显示任何一通未接来电,上头只大大的显示着三点十七分,我又作梦了……
一醒来就检查手机通讯纪录有没有未接来电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倒回大床上我继续先前直盯着顶灯看的动作,直到下一次在极致的疲累中睡去。
「嗡…嗡…嗡……」脸侧的床榻震动着。
从睡梦中惊醒的我急忙抓过手机便立刻接起:「喂?」
「永金贷款放款快速,保证解您心头之忧,立即……」
解我心头之忧……
现在除了方奕泛之外还有谁能解我心头之忧?
挂了电话的我再次倒回床榻上,这已经是我第几次被广告电话骗了?
方奕泛你玩够了没?
看我担心成这样你满意了吧?
可不可以不要再折磨我了?
玩够了就快回来……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响。
最近是怎麽样?电信公司是发现我每通电话都会接所以才打的这麽频繁吗?
但即便我心里埋怨,身T还是诚实的接起电话:「喂?」
「邱小姐你好这里是屏东东港分局,今日凌晨六点我们接获渔民报案在东港外海打捞到一具约莫二十多岁的男X浮屍,身T有多处瘀青与刀伤,初步判断是被凌nVe致Si後弃屍,Si亡时间未超过两天,屍T虽已全身浮肿,但与一周前通报失踪的方奕泛先生特徵相似,目前未找到能证明其身分的证件,仍需要进行DNAb对後才能进一步确认身分,请问你手边能找到方奕泛先生的牙刷、梳子或用过的卫生纸这类能采集DNA的物品吗?」员警的话就像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我x口。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邱小姐?」
方奕泛还那麽年轻……
不可能的……
「喂?邱小姐你听得到吗?邱小姐?」
不会的、不会的……
这中间一定Ga0错了什麽……
「……有。」从我喉咙发出的声音乾涩的不像是我的声音。
「好的,那方便的话麻烦你带着DNA检T亲自跑一趟来确认Si者是不是方奕泛先生,这边给你地址……」
挂掉电话後我的x口疼的半Si,疼的我整个人颤抖着蜷缩成一团。
为什麽是方奕泛?
为什麽是这样的结果?
我心里其实也清楚,时间过了这麽久方奕泛很可能凶多吉少,但我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就算接到了警方的电话我还是不想相信……
警察也说了只是相似,并未确定……并未确定的!
我要亲眼去确认,确认那个人不是方奕泛。
待x口的疼痛舒缓些後我深x1了口气,颤抖着双手拨出电话,「霍、霍子煜……」
我现在的状态已经没办法自己开车南下了。
急速狂飙的跑车上霍子煜和我一起坐在後座,我靠在车窗上的脑袋随着车子的颠簸一下一下的撞着玻璃,但就算额角红了一块我也感受不到痛,因为感受到方奕泛一点一点离我而去的步伐才是让我最痛最痛的。
一GU力量从後方出现,将我拉离车窗,我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随着那GU拉力撞上一块r0U垫,而後被固定在霍子煜的肩窝,他安慰似的一下一下拍着我。
「霍子煜,我後悔了……」
我当初应该听他的话的。
若是我知道我和方奕泛能一起相处的时间会是这麽短,我绝对不会纠结於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上,我一定会紧紧地将方奕泛拥在怀里。如果当初我不管不顾的把他留在身边,他现在说不定还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大男孩……
看看我g的好事……
没事装潇洒、装洒脱,自以为是的拉开与方奕泛之间的距离,然後弄得连方奕泛的最後一通电话都没接到……
方奕泛一定是遇到了麻烦,慌乱之下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一点打电话向我求助的时间,可当时的我却在做什麽?
哈,打麻将……
我不敢想像那时迟迟等不到我回应的他会是多麽的无助……
如果当时我没接方奕泛的电话是因为有要务要办cH0U不开身,我或许……可能还会好过一些,但我当时明明只要一伸手就能接到电话的,只要我愿意停下我就能接到电话的,可是我却因为贪玩而轻忽……
事後还taMadE为了那狗P理由不回拨给他!
如果我当时有回拨,说不定现在他就不会……他就不会……
我还没来的及跟他说一声我Ai他,我还没来的及告诉他我有多想他,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是报应吧?
报应我不给他他所想要的回应,却仗着他什麽都没说的T贴装作什麽都不知道,自私的留恋着他,一拖再拖不把话说清楚,那些我不表态的日子里方奕泛会是怎样的煎熬?
我享受着他对我的好却从来不曾给过他什麽。
但为什麽惩罚我的报应却是让方奕泛出事?方奕泛做错了什麽?
他什麽也没错,错的是我!
是我!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毫不保留的把我对他的喜欢都告诉他,不会再浪费任何一秒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哪怕到最後他可能还是会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跑车在一个周遭杳无人烟的码头停下,我迅速的下了车,快步越过封锁线,直奔远处围着一众警员的地方。
「请问你是邱小姐吗?」一位nV警迎了上来。
「是,我是。」回答着nV警,我以为到了现场的自己会很激动,但我却意外的麻木,彷佛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请跟我来。」nV警确认完我的身分後便领着我向警员们围着的地方走去。
察觉到了我的到来,先前围成一团的警员们默默地让出了一个空间,让我从远处就能望见地上那有着凸起人形的白布。
这一刻我的腿不是我的腿,我的手也不是我的手,我僵y的向白布一点、一点移动,明明只有十公尺不到的距离,我却感觉自己像是横越了一座沙漠……
直到站在白布前我的身T除了无边的冷已经没有别的知觉了。我就像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一样一顿一卡的蹲下,缓缓伸出僵直的手拈上白布,可到这里我却没有力气将白布掀开。
如果一掀开真的是方奕泛我要怎麽办?
我努力地告诉自己:他不是方奕泛,他不是方奕泛,我只是来确认他不是方奕泛的。
可就算我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我还是没有力气掀开它。
「我来吧。」身旁的nV警似乎看不下去了,伸出手就要替我掀开白布。
我若懦弱到连见方奕泛最後一面都还要他人帮忙,那就是W辱了他对我的情。
抢在nV警触上白布的前一刻我掀开了白布……
这一掀,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道怵目惊心的刀伤,顿时让我的脑袋陷入一片空白。
奕泛……
方奕泛苍白的脸蛋肿的看不出原来亲和可Ai的样貌,应该活泼卷翘的发变得半Sh不乾,甚至还参杂了许多碎屑和脏W贴在他的额上。天知道我每多看他一眼心就像被刀剜一下般疼。
一路从他的颈项往下望去,衣衫破碎,瘀青和活人身上不会有的斑纹布满他的所有肌肤,那翻卷的皮r0U在被海水浸泡过後突起泛白,手、腿,连我最Ai的腰身都被摧残的残破不堪,就像被撕扯破坏爆出棉花的布娃娃……
是谁?
是哪个王八蛋把方奕泛弄成这样的?
我一定要逮到把方奕泛弄成这样的人,将他碎屍万段,方奕泛所受的痛苦我要让他千倍百倍的奉还!
气息不稳,全身直发抖,我的内心怒不可遏。
「邱小姐,他是方奕泛先生吗?」
方奕泛一向Ai白,宽松的上衣是他的习惯,K子他不讲究却常是大地sE系,眼前的男人衣衫虽然残破却符合了方奕泛的喜好,就算看不出他原来的身形但他身T的b例和我记忆中的方奕泛完全重叠,让我不想承认都不行。
木木的点了点头,我直盯着地上冰冷的方奕泛看。
我以为我会哭,我以为我会失控的吼出他的名字,但当他躺在我面前,我却流不出半滴泪,就只能这样木然地凝视着他。
奕泛,我是不是很冷血?
在你活着的时候没给过你半点Ai,在你Si後也没为你掉半滴泪。
你是怪我的吧?
对不起……
俯下身我抱上方奕泛冰冷软烂的身T,可我才刚触上他没一秒,脸都还来不及贴上他的x口後头便出现好几GU力量将我向後扯,伴随着一阵我听不清言语的吼声,我不屈不挠的使力反抗,但我不敢抓方奕泛,就怕会弄痛他,就怕破坏了他的完整,所以我只能紧抓他的衣服……
我找你找了这麽久,难道连让我最後抱你一次的机会都不给吗?
身T僵y的我不论怎麽挣扎最终还是敌不过他们的拉扯,被强制和方奕泛分开。
奕泛……
越过挡在身前的警察愣愣地望着地上冰冷的方奕泛,我在心里默默地问着他:「不让我抱你是对我连你最後一通电话都不接的惩罚吗?」
被员警隔开无法靠近方奕泛的我只能被迫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仔细的端详他的每一寸肌肤,试图将他最後的样貌刻在心里。
从脸蛋一路向下,我似乎能看见他在世时活泼的模样,但当我刻画到了他的肩膀时,我改变主意了。
我不要把他刻在心里。
他,没有资格!
松开紧抓着员警的手,我讷讷地吐出一句:「他不是奕泛。」
声音不大却足以被身边的员警听见。
「邱小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刚刚不是也已经确认他是方奕泛先生了吗?」
「我说他不是,就不是。」我再度开口。
「好,」员警似乎认为我是个失去理智的家属,但还是好脾气的陪我玩下去,「那请告诉我,为什麽你认为他不是方奕泛先生。」目的是让我Si心。
「痣。」
「什麽?」
「方奕泛的左肩头有一颗小痣,」那是上次方奕泛换衣服时我无意间看到的,虽然只有短短几秒的时间,但还是印在了我脑海里,「他没有。」
这个人和方奕泛的b例真的太像,再加上泡水後的五官浮肿,我只能从衣着上去辨识,若不是方才的拉扯露出了他的肩头,我大概不会发现他不是方奕泛。
听了我的话後那名员警便抬步向前确认,而我只缓缓地转过身向一旁的nV警点头致意:「麻烦你们继续帮忙找方奕泛了,谢谢。」
说完这些我便转身往停放车子的方向行去,而霍子煜紧跟在後。
我走的极其缓慢,却走得毫无留恋。
一直到接近车门边,我再也控制不住身T的往前跌跪,当霍子煜伸手要来接我时,我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绒!」
这一刻我没了方才的淡然,扶着柏油路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觉得我快呼x1不到空气了,眼前的景物模糊变形,有什麽Sh热的东西划过脸庞,坠下。
「你不是说那个人不是他吗?」霍子煜焦急的望着我。
「这次不是,」我深深x1了一口气,仰首望天,手随便的抹着自己的脸,「但下次呢?」
「下一次我再被通知,掀开白布会不会就是他的脸?」
我全身颤抖个不停,这一刻我知道了什麽是真正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