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忙着抓内应的期间,世运场馆内忙乱成一团,同一时刻,远在台北的经纪公司也没好到哪里去,今晚演出取消的消息一出,公司的客服专线、网路讯息平台便瞬间被粉丝们不满地骂声给灌爆。
因我们过晚宣布取消演出而生的怨声甚至一度压过了对昨日演出途中发生「意外」的讨论。
那些上了高铁,甚至已经抵达了高雄才收到演出取消通知,期待落空的心,那些在仓促退订饭店之下半毛都拿不回的订金,心情的不快再加上财产的损失r0u合而成的怨怼,在忍耐边缘的极限游走、爆发,一声响过一声。
即便早在做出抉择时便预期到了这样的结果,可到了事到临头的此刻,我才发现这GU压力b我所想的还重的多得多。
为了抓出内应,我选择了折损粉丝对我这个品牌的信任,换取一个可能翻转「意外」的机会,可折腾了半天,牺牲了信任,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此刻,我只能将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追着假冒者出去的工作人员们身上,我祈祷着他们的迟迟不归只是因为追远了,压着人回来的不便才让他们慢了些……
但被过分渴求的心智美化过的期待总是b平时来得更容易落空,在历经半个多小时的煎熬等待後,那群追着假冒者出去的工作人员回来了,没有任何悬念的空手而回……
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的支持,我当前的处境就如同身陷泥淖,越是挣扎越是下陷,明知拚Si挣扎的下场就只会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变成叶氏想看见的模样,可我又无法坐以待毙的放任情势继续延烧……
我清楚自己目前能做出的最好选择,就是乖乖认命吞下去,不做任何没绝对把握的挣扎。
可让我焦虑的是,当我不做挣扎,大众便会认为我默认了这件事单纯就是我方在安全考量上做得不够严谨造成,「鬼玫演唱会不安全」的印象一旦在大众脑海中定型,就算之後翻出了新的证据,我也很难再摆脱先前在大众心中烙下的那个负面印象,毕竟耸动的标题和第一个接收到的消息才让人特别印象深刻,後面出现的消息只要不够耸动就很难盖过先前的印象……
身为从业将近十年的演艺人员,我脑中最直觉得浮现出那三个万年解方,一是困难度相对高,却也最有效的,迅速抓出假冒者和内应并闹大,至少证明我们不是不把到场观众们的安全当回事的,二是等待时间让大众淡忘,最後则是出现一个更大,足以x1引全社会目光的大事件。
对其他艺人而言第二个选项大概是最简单有效,也是大家最常用的方式,但我没那麽多时间等待大众淡忘後再复出,叶氏也绝对不会容许我有喘息的机会,撇除前面两者,最後一个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皆兼具的选项更是难上加难,我怎麽样也生不出一个b演唱会途中发生意外,甚至还有观众至今仍昏迷不醒还大的事件,在这场「意外」面前,我那些绯闻根本不够看,我也无法心存侥幸的期望这时候会突然凭空出现一个重大事件帮我解围……
将脸埋进双掌中,再也压抑不下的愤怒和委屈形成两GU强大的力量,不断冲撞我抗压的壁垒,将沉积在心底已久的恨意全搅了起来,原先本就不怎麽澄净的心湖瞬间变得又乱又浊。
经过这麽一个重挫,我接下来的一年、半年该怎麽办?
我希望找到能评估损失并拟定补救方式的方针,但这一切能有的变数实在太多、太多,根本无法预估这件事会怎样延烧,又要影响多久……
为什麽会这样……
凭什麽叶氏一个简单,甚至可以说什麽代价都不用付出的举动,就能将我们准备许久的成果在弹指之间全都化为乌有?
那我们这几个月来的辛劳和努力到底算什麽?
我明白这世上不存在真正的公平,但如此失衡的代价b例不禁让我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太过脱序?
支持者的信任,我赔上了,金钱,我也赔上了,就连我苦苦经营的品牌商誉都赔上了还不够!
现在还要我y吞这个他人强加在我身上的恶果,这叫我如何能甘心?
我以为我做出的抉择、付出的努力都让一切不一样了,可为什麽经过了那麽长时间,到了这时候,却好像什麽都没变过?
叶氏依然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说夺走就夺走我拥有的。
十三年前是这样,十三年後还是这样……
不知为何,我耳边忽然响起了老头的声音:「你斗不过他们……再多的规划、再多的筹谋你都玩不过他们……认清现实!你没有胜算……」那些曾经在我耳边出现过的话语一一浮现,句句回荡着音量大小不一、断断续续令人不适的声响。
我在心里不断地喊着停,但就是怎麽样都停不下来。回荡耳边的每字每句都强迫着我重温那些话语第一次入耳时带来的扎心和疼痛,甚至b记忆中的痛感来的更烈、更猛。
我一向对自己认定的事自信,可眼前的一切却让我忍不住对自己产生巨大的怀疑。
是不是一切真的就像老头说得一样,不管我怎麽做最後都只是徒劳?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阵天摇地动,移开摀脸的掌,映入眼帘的是单膝跪在我身前,满脸忧心仰首望着我的方奕泛,而先前让我的世界天摇地动的正是那双扣在我膝上的温热手掌。
望着近在咫尺的脸蛋,我早已忘了起先摀脸不让他人看见自己神情的坚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朝前扑去,也顾不得因为过大动作而掀翻的椅子,紧紧圈上他的颈。
听不清耳边方奕泛的言语,也不想听清他究竟对我说了些什麽,此刻我只想用尽全力去感受他抱在怀中的感觉、他的T温、他的存在。
抱着方奕泛,我感受到了一GU和缓却坚定的力量一点一点的逐渐注满那濒临虚脱的心脏,眼前原本浑沌的世界也渐渐清明了起来。
我这是怎麽了?
我怎麽会如此丧志?
我不该这样的。
如果我继续丧志下去,方奕泛怎麽办?
在抱上方奕泛的那一刹那,我好像感受到一GU电流瞬间穿过脑袋,破开了眼前的魔障,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能一路走到站上世运舞台,不就代表着此时此刻已然和十三年前不一样了吗?
我不再是那个一点还手之力也无,需要他人保护的小nV孩,我有让叶氏忌惮的能力,我有誓要保护的人。
既然一切都不一样了,结果还会一样吗?
邱舒颖给我拿出当时对老头发下豪语的气魄!
振作!
理智慢慢回归,缓缓松开方奕泛,我这才想到会议室还有其他工作人员!
而我就这样抱住方奕泛了……
我要疯了我……
现在叶氏正磨刀霍霍的盯着我,我绝对不能让方奕泛被发现!
警惕的张望左右,我张口就要出言威胁让人封口,可嘴才张到一半,才赫然发现会议室不只门被关上了,还除了我和方奕泛外连一个人都没有。
是艾姊屏退所有人的吧?
紧绷的身T在发现这个空间内在无他人後缓缓放松了下来,我的视线这才回到身前的小男人身上。紧蹙的眉头,忧虑的眼神,紧抿成一条线的唇,这五官不管是分开,还是凑在一起都不适合他。
「好了,我没事了。」轻轻拍拍方奕泛的小脑袋瓜,我勉强扯了扯唇角。
可方奕泛的神情却没有因此松动,反而有更加忧虑的倾向。
在心中无声一叹,我希望的是看见他每天开开心心的,可我怎麽觉得方奕泛自从跟了我以後,笑容少了,蹙眉的时间反而多了?
没有玩笑或逗弄的心思,一时之间我竟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於是这个空间多出了两个也不管地上冷不冷,就这样彼此相互凝望,却一语不发的人偶。
「起来,会感冒。」不知在相望了多久之後,我率先爬了起来,向方奕泛伸出手。
没有贰言,方奕泛乖巧的探出手让我拉了起来,可一站起身他便朝我扑了上来,带着我好闻的皂荚香,与先前的我如出一辙。
回抱上他,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静静感受彼此存在。
当心情沉淀好了,就该办正事了。
眼看己方的追查没有进展,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断了线,我也只能将期望转向警方。
经过警方循线路口监视器追查,确实查到了那两个假冒者的身影,但就在我燃起希望之时,却传来了不幸的消息,那支用来判别假冒者去向最重要的监视器,却好Si不Si的在两个礼拜前遭不明物砸中,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