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扬州城的春天格外的冷冽,雪溶已久的天气,路上行人还得全身厚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能护着身子保暖;虽说是百花齐放,草长莺飞的时节,冷得打哆嗦的人们,也感受不到一丝春天的暖意。
这时,扬州城东的集市,来往采买的客人稀稀落落,生意甚是惨淡,一名挑着担子,叫卖葱蒜辣椒的少年,不停搓着手取暖,他边颤抖边喊着:「上……上好的大葱,蒜头,红……通通的辣椒,炒菜,伴面,包你好吃咧!」
忽然一阵马嘶与蹄声响起,少年放下自己的挑担,远远的看到一匹白sE骏马,从集市的街口疾驰而来,少年只看到一道如白练的影子从面前穿过,他躲避不及,往後摔了一跤,起身一看,自己挑担上的葱蒜辣椒全都被白马撞翻,有的被马蹄踩烂,有的随风飘散,低头捡起几只葱蒜,都裹了脏兮兮的泥尘,怕是不能卖了。
少年眼眶瞬间红了,这些葱蒜是他借了半吊铜钱去批来卖的,现在全被那莽壮的白马撞翻,今天的买卖是血本无归了,少年远远看着一个小小的白影渐行渐远,一边哭一边骂道:「呜呜呜!直娘贼,叫你这骑马的混蛋摔倒,人仰马翻,头破血流才好。」
这几声咒骂骂得难听,邻近的小贩们听着也皱眉,少年正骂得痛快,那批白马却疾速的掉头回来,抬头一看,两丈多高的白马已在眼前,马上的乘马客也是一名少年,只是他衣着华贵,发髻上还嵌着一颗拇指大的珍珠,正灿然生光。
卖葱蒜少年看着乘马少年的衣着,又看着自己一身补丁的粗布衣裳,心想刚才向白马少年骂脏话,遮莫是得罪了有权有势之人,若是那样,可要倒楣了。
白马少年从马背上丢下一吊铜钱,笑道:「我的马撞翻了你的菜担子,害你今天无法再做买卖,这一吊钱给你作为赔偿……。」
卖葱蒜的少年以为白马少年要寻他晦气,一顿揍是少不了的,没想到对方不但没揍他,还赔他葱蒜钱,伸手就往地上0索,刚拾起来,低头细看,见到铜钱成sE十足,「万历通宝」的字面也清晰可辨,果然是真的铜钱无疑。
「谢谢这位小爷……」卖葱蒜的少年满脸堆笑,向白马少年拱手倒谢,却听到他大喝道:「谢什麽谢!」卖葱蒜少年歪着头,一脸狐疑的望着白马少年,道:「我拿了您的一吊钱,不该道谢吗?」
白马少年嘿的一声冷笑道:「我的钱岂是容易拿的,你这卖葱蒜的小子,刚才怎麽骂我的,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卖葱蒜少年心虚的吞了一口口水,转身就要跑。忽然眼前黑影一闪,那白马少年已从马背上跃到自己面前,说道「想跑,没门儿!」
卖葱蒜少年想求饶,躬身说道:「我朝您骂脏话,得罪了小爷,您大人有大量,我呢,把这一吊钱还你,撞翻的葱蒜就都算了,那您呢,也别揍我,这样子,我原谅你撞翻葱蒜,您也原谅我骂您脏话,我们互相原谅,如何?」白马少年两道眉毛高高扬起,眼睛瞪得老大,说道:「小子牙尖嘴利,口才不错,惹恼了我,还敢跟我谈条件!可我告诉你,条件是可以谈的,但是得我开条件,不是你开条件。」
卖葱蒜少年有些害怕,说道:「那你想怎样?」忽然听到长啸一声,他觉得PGU一阵猛力撞来,整个身T竟然已飞一丈高,掉下来时,撞在集市的青石地板上,只觉得浑身剧痛,沾满尘土的脸稍稍抬起,回头望去,见白马少年一只右腿还抬得老高,兀自没有放下。
「你踢我!」卖葱蒜少年被白马少年踢飞,挣扎半天才爬起,忽然右手腕被人一抓,塞了一个物事到掌心之中,却是白马少年将一吊钱还给了他。「我的马撞翻你的葱蒜,我赔你一吊钱,你骂我直娘贼,咒我最好骑马摔倒,头破血流,我踢你PGU一脚出气,这样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了。」
白马少年说完,右脚点了左脚脚踝一下,使了一个「鹞子翻身」的轻功身法,一道黑影呈弧形划过空中,竟已跨在马背上。
卖葱蒜少年敢怒不敢言,想把手中的一吊钱丢弃地上,却怕惹怒白马少年;卖葱蒜少年紧抿着嘴,双手握拳;白马少年瞧他一脸怒容,朗声道:「卖菜小子,我叫陈祖舜,想报仇的话,就到丐帮扬州分舵,小爷我随时候教!」手中马鞭窈矫若龙的往空中一挥,白马便风驰电掣的疾驰而去。
卖葱蒜少年握着手中的一吊钱,赌气的要丢到地上,突然听见市集不远处传来争执的嚷嚷声,回头望去,看见一名打扮得珠围翠绕的矮胖妇人,正抓着一名少nV的手腕不放,矮胖妇人的衣着,是锦面绫罗绸缎所缝制,乍看像是富户商家的有钱夫人,但是细看她的面容,一脸浓妆YAn抹,眼神轻挑风SaO,全无富贵夫人的正经样态,却原来是一个妓院老鸨!
卖葱蒜少年走近点看,那矮胖老鸨身後,站着几名手拿棍bAng的妓院打手,为首的打手头子腰间cHa着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嘴角紧紧下抿,一脸凶暴狠戾的模样。
「郭旭哥救我!」那被老鸨抓住手腕的少nV突然大喊,卖葱蒜少年一愣,怎麽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看她双眼哭得红肿,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竟然是邻家的少nV「诗织」。
卖葱少年原来叫做郭旭,他走向前想救诗织,但是见到老鸨身後的打手头子,恶狠狠的脸,好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害怕的後退一步。「郭旭哥,救我,别走。」诗织紧张的喊着,生怕郭旭害怕打手而畏缩逃走。
郭旭听诗织的喊声凄楚,心中不忍,走到老鸨面前,壮着胆子说道:’「放……放开她!」老鸨叉着腰肢,骈指指着郭旭道:「你说话抖得那麽厉害,还学人家英雄救美,英雄有像你胆子这麽小的吗?」她语带取笑,身後的打手头子和打手们全都哄然大笑。
郭旭被众人取笑,又羞又惭,一张脸胀得老红,纠结良久,才吐出一句话:「你们这些b良为娼的恶人…。」老鸨脸sE大变,她一辈子g这g当,还没什麽人敢当面这麽骂她,挥手道:「小子敢这样骂我,给我打得他连他娘登不认识他。」
一名打手把郭旭架住,其他几名打手,或持棍bAng,或赤手空拳,往郭旭身上招呼,但觉全身如被几百块石块砸中,痛得他不住哀号;不到一刻钟,全身瘀青流血,已是遍T鳞伤。
诗织见郭旭被打得惨,无助的哭喊道:「别打了,别打了,爹啊,你为什麽那麽好赌,害了我,也害了他!」
郭旭被打得全身伤,却仍然不认输,气若游丝道:「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这句话极轻,听在老鸨和打手头子耳中,却犹如电轰雷鸣般,打手头子狰狞的脸咬着嘴唇,cH0U出腰间的匕首,一把往郭旭的x膛刺去。「老七,不要杀人!」老鸨出言阻止,亮晃晃的匕首已刺到郭旭x前一寸处,眼看就是开膛剖腹之祸。
「都给我住手!」伴着马嘶啼声,一道寒光闪过,却是一柄长剑飞来,击打在匕首的侧身,咻的一声,郭旭转头一看,那柄要差点杀了自己的匕首,已钉在隔壁商家的木梁上,兀自抖动不已。
诗织见匕首没有刺伤郭旭,庆幸的看了郭旭一眼,郭旭觉得诗织看了他这一眼,就算被打得半Si,似乎也值了!
打手头子抬头,但见一头白马上坐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少年,他的武器被少年掷来飞剑打飞,这脸可丢大了,连忙到商家的木梁上,要将自己的匕首拔出,但匕首刺入木梁太深,一时竟拔不下来。
掷出飞剑救人的,原来是刚才踢郭旭一脚的陈祖舜,陈祖舜看着遍T鳞伤的郭旭,再看看被老鸨抓住手腕的诗织,朝郭旭问道:「这是怎麽回事?」
郭旭刚才被陈祖舜踢了一脚,又羞辱一番,现在亚不愿意被他援助,说道:「你走,我就是被打Si,也不要你这趾高气昂的人救我。」
陈祖舜翻身下马,笑道:「你要Si,我偏不让你Si,你不让我救,我偏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