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曹氏该喝酒时就举杯,该吃菜时就吃菜,但未再与陶有贵说过话。
陶有贵的心又悬了起来,酒喝进嘴里尝不出滋味,满桌的菜也不香了。
榴花跟采绿,还有天宝三人倒是吃喝的热闹,全然不管陶有贵的心情。
年夜饭,陶有贵越吃越失落,自个喝起了闷酒。
吃饱喝足,三个小辈提议去街上看热闹。
镇上跟村里不同,除夕夜街上会有舞龙舞狮,还有各种小吃摊,乡民们吃过年夜饭后来街上瞧游玩,热闹极了
曹氏说不去,她留在家里包汤圆等三人回来吃。
她不去,陶有贵自然也不好提要跟着去
于是,三个小辈便兴致勃勃的出了门。
曹氏收拾杯盘碗盏,将没吃完的肉菜归拢归拢,明日热一热还能再吃。
陶有贵看曹氏没有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心乱得像是被猫爪子在挠一样,踌躇半响,厚着脸皮凑过去笑嘿嘿道“桂香,我帮你收拾。”
曹氏套头看他一眼,没言语,低头继续收拾碗筷。
陶有贵急了,把心一横,哀求道“桂香,我知是我的错,你别生我气了行不行?好歹跟我说句。”
曹氏将手中的一摞碗放下,看着陶有贵道“自己说说,你错在哪了。”
语气平淡,听不出此刻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摆入伙酒那天,我不该为了男人的面子当众夸海口。”陶有贵微垂下头,老老实实的说道。
“就这一点?”曹氏语气还是淡淡的。
陶有贵认真想了想,又缩着脖子道“我不该躲在房里不出来,怠慢大舅哥他们。正月里去拜年,我向他们赔礼道歉。”
“哼,算你识相。”曹氏说完不再看陶有贵,捧起那厚厚的一摞碗就要走。
“我来我来,这碗太重,你拿轻的。”陶有贵拦住曹氏谄媚道。
曹氏也不客气,当即又把碗放回桌上,“行,你来。”
“重活就得老爷们干。”陶有贵嬉皮笑脸地端起碗走了。
曹氏看着陶有贵走出门口,然后小声骂了句“老混蛋”。
二人收拾完桌子,曹氏又将杯盘碗盏洗了,然后将做汤圆的材料拿进厅里,准备动手做汤圆。
陶有贵又抢着要揉糯米粉,曹氏就真的丢给他去揉,自己和花生馅、芝麻馅。
榴花爱吃花生陷的,天宝爱吃芝麻陷的,两样都要做一些。
外头的爆竹声一直没断过,待材料准备妥当,二人便一边听着爆竹声一边搓汤圆。
再说榴花他们三人出门后,看哪里热闹就往哪里跑,最后来到了镇子的中心地带。
这是一条十字街,街道两旁挂满红灯笼,一派喜庆的气氛。
路口中间有两条长龙蜿蜒游走,鼓乐声响个不停,另外还有几头五彩斑斓的狮子在舞动。
街旁挤满了人,榴花一行三人出来得比较迟,赶到时已没有好的位置。
三人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
“咚咚锵,咚咚锵”
随着鼓乐声,两条长龙也舞动起来了,好似真龙在云海里翻腾穿梭。|
“好!”
周围瞧热闹的人纷纷鼓掌喝彩。
“好,舞得真好!”天宝第一次看舞龙,兴奋地往场中大叫。
“嗤,真是乡下泥腿子,没见识。”旁边突然传出一个嘲讽的声音。
因离得近,声音并未被鼓乐声完全掩盖,清晰传入姐弟三人的耳朵。
榴花转头往旁边看去,见说话的人是个与天宝年纪相当的男童,不由皱了皱眉。
天宝似是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转身过来就骂“就你有见识,功课每回都是倒数第一,夫子说你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好有脸哦。”
那男童被揭了短,顿时大怒,回骂道“小爷我每回考倒数第一,也比你这个满身臭粪味的泥腿子强,你才是烂泥,这一世都要让人踩。”
天宝自小目睹曹氏与人干仗,这时岂肯示弱,跳起来骂道“你才要一世给人踩,家里不就是开棺材铺的,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小爷家也搬来镇上了,我家里有石炭矿,比你这个靠发死人财的黑心小纨绔强千倍、万倍。”
榴花和采绿看得目瞪口呆。
“陶天宝,小爷我跟你拼了。”那男童又急又恼,冲过来要打天宝。
然那男童是由大人陪同出来的,被拉住了。
“来啊,我怕你呀。”天宝毫不胆怯,冲男童叫嚣。
“陶天宝,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耳朵扇蚊子去了是吧?”榴花喝住天宝。
天宝觉得自个委屈,分辩道“是他先骂我的,我没挑事。
“别人说一句你是乡下泥腿子就忍不了,往后还想有出息?”榴花看一眼男童,继续训斥道“别人越是说你,你越是要争气。大街上跟村里的妇人一样骂架,有辱读书人的身份,夫子知道,肯定对你十分失望,教都懒得再教你,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这话是对天宝说的,也是说给对方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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