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将规划图交给于县令后,便进矿山标注出了各种设施的位置,并请程指挥使调派人手,以便物资运到,即刻开始动工。
谁料物资没等到,却等来了衡州知府。
榴花未曾与郑知府打过交道,第一次碰面不得不谨慎应酬,礼仪客套寒暄一样不落。
“陶县主年纪轻轻就被皇上委以重任,日后前程富贵必定会享之不尽。”郑知府并不敢轻视榴花,各种奉迎之词不断。
榴花微笑回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是女儿身,无法在朝廷任官职,但却蒙受皇恩享有一县税收的俸禄,此番能为朝廷出些力,乃是我应尽的本分。郑大人的吉言,我心领了。”
“陶县主品行高洁,本官敬服。”郑知府暗里惊叹榴花应对得滴水不漏,完全不似个才十六七岁的姑娘。
“郑大人过奖了。”榴花微微颔首,以示致谢之意。
寒暄到此算是结束,双方落座。
肖三嫂子战战兢兢来奉茶,慌手慌脚地差点打翻茶盅。
待她拿着茶盘退出去,郑知府切入正题,将此行目的直接道出。
榴花听闻矿工全部用囚徒,大感震惊,半响没反应过来。
“即时犯人,那么一应待遇便不能与一般百姓相同,钦差大人将矿工的宿处设计得太好,还请酌情修改。”郑知府客气地说道。
榴花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斟酌了下措辞,笑道“此前我不知皇上要用囚徒来采矿,矿工的生活配套设施皆是按照自己矿上的标准而设,劳烦郑大人为此奔波,实在抱歉。”
郑知府摇头,和蔼道“非是陶县主的错,都是立阳县令办事不力,未曾将矿工的情形告知才会如此。陶县主不必自责。”
榴花正色道“话虽如此,可我也并未主动向于县令询问,多少也该但担些责任。”
郑知府浸淫官道多年,见惯了推卸责任的同僚,今天第一次遇见主动把责任往身上揽的,心中顿增几分好感。
他忙摆手道“立阳县令无能,本官早已心中有数。陶县主宅心仁厚,无需为他分责。”
榴花听见郑知府对于县令的评价,心中有些窃喜,只面上未有丝毫表露,称赞郑知府宽容后岔开话题,询问工人生活区的具体标准。
矿工皆是服刑之人,那么宿舍便不能叫称之为宿舍,而是监仓。
郑知府略微思索,道“屋子一定要坚固,位置便于把守。窗户少开一些,要高,免得有些犯人伺机逃跑。”
这些是监房的基本要求,榴花点了点头,接着问大概规模。
郑知府告诉榴花,皇上的旨意是尽量往大了建,因除去衡州府的囚犯外,还会从临近的州府调派犯人过来,另外驻守军队的营房也要同时建造。
榴花听完心中有了数,表明会尽快将图纸绘制出来交由郑知府批示。
事儿相谈妥当,郑知府随后打道离去。
肖家第一回有知府大人这样的大官来,郑知府走后,肖家人按捺不住激动的性情,再也安静不下来了。
孙子辈的全涌进堂屋,争坐尚留有郑知府余温的座椅。
“你们不知道,我去上茶时手一直抖个不停,差点把茶盅打翻,吓得我得心肝都要跳出来了。好在知府大人没怪罪,不如娃儿们就要没娘了。”肖家三嫂子拍着心口与两个妯娌说道。
“咱家就数你最伶俐,你抖怕成这样,换我们去,那还不得腿肚子打颤,噗通摔地上。”
“可不是。知府大人的官威,哪是我们乡下夫人能承受得住的,我是万万不敢去的。”
三妯娌说说笑笑,脸上俱是一脸兴奋。
榴花听见肖家三妯娌的对话,抿嘴偷笑,然后进屋重新思考整个生活区的布局。
囚徒的生活待遇自然无法跟平民百姓相比,不过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她还是想让居住条件尽量好一些,至少卫生方面不能过差。
因这些囚徒当中,并非个个是刑期长久,且有些人未必就罪有应得。
构想大致出来后,榴花再次进矿区丈量选址,跟着绘制图纸。
如此,又用去了好几天的时间。
图纸火速送去府衙,郑知府观阅后很满意,立即做出批示并派人督促于县令筹集物资。
当第一批物资运抵矿山,兴建工程立马展开。
榴花日日进矿山指挥,忙得团团转,吃饭喝水工夫的都紧张。
香儿和婆子时常提着食盒水壶跟在主子身后转悠,等榴花空了再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