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我是来接你回府的。”詹雍抛下大家主的颜面与威严,小心陪着笑说道。
陶氏不为所动,缓缓坐回去道:“詹老爷说笑了。我陶红豆今生今世都是陶家村的人,无端端地跟你去府上做什么?”
“我”詹雍一时语塞,总不能当众说是因为书生高中状元,他来接母子俩回去光耀詹家门楣的。
陶氏冷漠地垂下眼帘。
全场村人都在注意这边,纷纷猜测,低声议论。
榴花见状对詹雍道:“詹老爷,今天村人相聚摆宴庆祝衡陵哥状元及第,你不妨先坐下一起喝杯水酒,其他等宴席散后再说。”
詹雍闻言看了眼陶氏,觉得眼下只能这样了,便点头。
榴花把詹雍引到里正、陶有贵等男人桌入座,只詹雍哪有心思吃席,强打精神与席上诸人见礼客套。
小插曲对宴席气氛并未造成多大影响,不一会村人的注意力又回到桌上的佳肴上了。
陶氏静静坐着没动筷,榴花夹了一筷子菜放她碗里,道:“姑,先吃东西,事儿一会再解决。”
陶氏听了点点头,然后慢慢吃了起来。
曹氏想劝陶氏千万不要答应,但看场合不合适,遂也没多说话。
宴席结束,村人皆吃喝得尽兴,拖儿唤女地渐渐散了。
榴花陪着陶氏回小院,詹雍跟随在后面。
说到底这是陶氏的私事,该如何决定,旁人不好说什么,曹氏等人就没来小院,先行回镇上了。
詹雍踏进小院,看见满院的花花草草,触景生情回想往事,感伤地对陶氏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喜爱花草。”
陶氏冷道:“我除了侍弄花草,其他什么本事也没有,不养花还能做什么?”
“养花好,怡情养性,我就是太忙了,不然也亲自养几盆。”詹雍讨好地说道。
陶氏没接话,径自向花亭那边走。
这就是要在院中谈话的意思,詹雍赶忙跟着走过去。
榴花没过去,就和常安站在院中。
花亭下,陶氏与詹雍相对而坐,却无言。
时隔十九年,昔日的情分早已远去,如今各自心怀打算。
沉默良久,还是詹雍先开口说道:“红豆,我知道这些年你们母子在外受了不少委屈,可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如今好了,衡陵他长大成人,又这样有出息,我也不怕再受方家制衡,你们母子回去,我保证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陶氏倏然一声冷嗤,问道:“詹老爷,倘若不是衡陵中了状元,你会来接我们吗?”
詹雍滞了滞,而后道:“我早就有心接你们母子回府的,但那时恐于会有些阻力,才未行动。”
“如今见衡陵高中状元,可以光耀你詹家门楣,所以你才来接他回去认主归宗对吧?”陶氏丝毫不给詹雍留情面,直接戳破他的心思。
詹雍回答是也不是,回答不是也不是,一个劲地解释:“红豆,这些年我暗里派人打探你们母子的下落,可就是没有消息。往日的情分,我一直记挂在心里头,从来没忘记过你啊!”
往日的情分。
陶氏听到这沉默了,十九年前的记忆清晰涌现眼前。
那时詹雍的确对她十分宠爱,二人浓情蜜意,相依共守,度过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时光。
詹雍见陶氏有所触动,赶忙又深情地说道:“红豆,我娶苏雅茹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兴旺,只有你,才是我真正深爱的女人。你们母子出府之后,我日夜挂念,难过了好久,可身上担负着詹氏家族的兴盛之责,只能强迫自己振作。”
陶氏还是未有反应,不知听没听见詹雍的话。
詹雍见还是没打动陶氏,心中大急却又不便表露出来。
“想让我们母子回去也可以。”陶氏忽然开口,眼睛直直看着詹雍,目光异常冷静坚决,“我要你八抬大轿,以正妻之礼,风风光光地把我从詹家大门抬进去,并与苏雅茹平起平坐。”
“可以。”詹雍神色激动,想也不想久一口应允,只要陶氏肯回府,无论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陶氏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只淡淡道:“这事还要看衡陵的意思,一切等他从京城回来后再说。”
“行。”詹雍喜不自胜,只会点头。
陶氏又道:“衡陵日后肯定要在京中任职,我虽回了你詹家门,却只是名义上的。等衡陵与榴花成亲,我跟随他们入京住。”
“这”詹雍有所犹豫,但很快点头同意,“一切都听你的,只要你高兴就成。”
“你是只要衡陵改回你们詹家的姓就成了吧!”陶氏话语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詹雍的脸色变得极不自然,想替自己辩白几句一下又找不出说辞。
“行了,事儿就这样决定,你走吧!”陶氏也懒得在刮刺他,干脆地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