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於可以x1到空气了!感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
傍晚,吉福港边的渔市场人cHa0早已散去,Si去渔获所散发出来的鱼腥味,却像冤魂般在市场盘旋久久不去。独自一人走进渔市场的吴柏毅用尽洪荒之力倒x1一口气,兴奋地大喊。
此时,一位年约六十多岁的老阿伯正巧从他身旁走过,听到吴柏毅的呐喊,他不禁皱了皱眉头,用着浓浓的台湾国语碎念着:「什麽终於可以x1到空气了?!难道是刚刚遇到僵屍不敢呼x1?还是得了新冠肺炎,肺部整组坏去?」
犹如遇到外星人的困惑,让老阿伯忍不住多看吴柏毅几眼。
经过上下仔细端详,老阿伯发现,眼前年轻人的外表虽然俊秀结实,却是一脸苍白病容。再加上匪夷所思的莫名举动,和背着一个好像要离家出走的大背包,不禁让这位天天路过渔港的老阿伯感觉很有事。
老人家的J婆个X和侦探魂秒速上了身。他悄悄走近吴柏毅,轻拍他的肩:「肖年仔,你怎麽跑来这个臭味浓到能把Si人呛醒的渔市场呼x1新鲜空气?你是鼻塞,还是习惯住垃圾堆里?还是你…中邪了!!!」
老阿伯的眼睛越睁越大,越问越感到不安。
面对如背後灵般突然出现的老阿伯,吴柏毅先是被吓得七魂少了六魄。对於他连珠Pa0似的诘问,更是一时不知从何答起。
他露着惊恐眼神,张着一个彷佛被强力胶黏住只能勉强说出「蛤」字的嘴巴,直愣愣的看着老阿伯,像极一只受到惊吓的鸭子。
老阿伯见他呆呆的站着,什麽话都说不出口,只好耐住X子继续追问:「你还好吧?!我看你的气sE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难?像是被老板开除、遇到诈骗集团、家里有人生病,还是nV朋友跟别人跑了…」
老阿伯话只问到一半,原本只是像被植化的吴柏毅,突然间又用双手按压住自己的x口,开始一阵急促:「我又x1不到空气了,我又x1不到空气了…」
吴柏毅不停的张大嘴巴x1气吐气,x口一鼓一陷,活像是条刚被捞上岸的鱼,随时都会缺氧暴毙。
不过,说也奇怪,吴柏毅只是慌张了十几秒便镇定下来,这让老阿伯丈二金刚0不着头,越发觉得诡异。
「肖年仔,你好像很缺氧齁?!」老阿伯停了停。
吴柏毅依然不知该怎麽启口回答。
於是老阿伯一脸正经说:「人家说,相识就是有缘!既然你缺氧,那麽我坦白跟你讲…我家里齁,有种很神奇的饮料,要多少氧,就有多少氧!你跟我回去,我免费请你喝,喝到你回春!」老阿伯转身指向前方距离大约百公尺远的一栋三楼半透天厝:「你看,就在那里,b你们都市人从家里下楼走到超商还要近!」
说完,也不等吴柏毅答不答应,老阿伯便拉着吴柏毅的手,迳自走向他家。
此时,吴柏毅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遇到了神棍或是诈骗集团?但是,在不知该如何婉拒和反抗下,他只能半推半就的被拉着走。
他沿途想着,反正自己总资产不过就是这身皮r0U。要钱,真的没有!要人…虽说器官买卖时有所闻,可是绝大部分发生在「人治高於法治」的国家。而且,拳怕少壮,眼前的对手,或许还是个患有「肌少症」的老人家!更何况,手机还在自己身上,如果发现苗头不对,随时求救应该还是来的及…吴柏毅内心不断出现小剧场,一眨眼,他已迷迷糊糊跟着走到老阿伯的家门口。
「你看!这麽近!如果不留神走起来,像不像是电影里的瞬间移动?!」老阿伯一边说笑,一边从口袋掏出钥匙开门。
吴柏毅尴尬地回应老阿伯一个笑脸。他暗自告诉自己,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就再给人X本善一个机会吧!」
吴柏毅稍稍安住自己惶恐的心,亦步亦趋的随老阿伯走进大门。他张大眼睛环顾四周,发现,屋内不但空无一人,乾净整洁没有一般蛇鼠杂陈的气味,而且,透天厝的外表虽然老旧,但是屋内装潢却没太多岁月磨痕。质朴的木质地板和简约的欧式橱柜,淡雅温馨,一眼就能感受屋主的无华品味。
「来来来!坐坐坐!」换上室内拖鞋,老阿伯连忙招呼吴柏毅在客厅的沙发坐下,并且自己催促自己:「我现在就去拿神奇的氧气饮料请你喝。」
说完,满头白发的老阿伯就像只忙碌的工蜂,开始在客厅和厨房来回穿梭。
首先,他从客厅的橱柜中,拿出一个崭新的玻璃水杯。接着,再到连接客厅的开放式厨房,拿出一瓶透明的宝特瓶冰水。然後,再走到摆满各式小家电的流理台前,把冰水崁入一台外型很像「倒L」的长方型白sE机器。随後,再按下机器顶部三个灰sE按钮中的其中一个。
几声气爆,整瓶冰水就充满了吱吱喳喳的小气泡。
看到了这一幕,吴柏毅终於秒懂老阿伯的「神奇氧气」是什麽了?!
「老阿伯,我想x1的是氧气,不是二氧化碳啦…」看着老阿伯的Ga0笑演出,吴柏毅终於开始卸下心防。
「ㄚ你不懂啦!这个是二氧,b纯氧还多一个氧,你每喝一口,身T里就多了数不清的氧,b起你去渔市场x1的那个空气,好上几百倍喔!」老阿伯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
此时的吴柏毅也被老阿伯逗得开怀不少。
敌军松懈,是攻击的最佳时机。老阿伯见吴柏毅已经不再紧绷,於是单刀直问:「肖年仔,我看你并不是本地人,ㄚ你怎麽会跑来这个鸟不拉屎J不生蛋的吉福村?而且,你刚刚一副好像要断气的模样,又是怎麽一回事啊?」
听完老阿伯的发问,吴柏毅先是一愣,然後慢慢思考该如何回答。
他静静望着老阿伯,感觉就像邻居长者般慈祥亲切,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坏人。而且老阿伯毫无设防的让自己进入家门,也不担心是否会引狼入室,相较之下,自己似乎太过小心眼了!更何况,他宁愿相信老阿伯是一片好意。
犹豫了半响,吴柏毅决定对老阿伯一五一十。
「阿伯您好!我的名字叫做吴柏毅,目前住在都市里。我很穷,房子是租的。先前有个nV友,因为收入达不到她的要求,所以三个月前正式分手了。因为她是我的初恋,我一时很难接受,结果情绪影响工作,工作因此也没了。」说时,吴柏毅的坐姿就像片放在太yAn下的起司,越来越软趴。
「这不是标准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吗?真的是口怜喔…」老阿伯认为,无论什麽X别,谈恋Ai最基本的是「真心」;最理想的是「相互欣赏」;最重要的是「人品」;最该被检视的是「初衷」,即便随时光流逝,印象已越来越模糊。
「军师有在讲,道不同不相为谋。你nV朋友既然要钱不要人,嫌你赚的钱不够多,那你就把自己的钱留着自己用!至於你的人…只要有命在,就不怕没人Ai。免惊啦!」老阿伯试着用自己的Ai情观安慰吴柏毅:「跟不Ai你的人一起走,脚会b象腿还要重!放开手,才能T会什麽叫做走好像飞。」
老阿伯说的轻松,吴柏毅却听得很沉重。毕竟,Ai情如果说放手就能彻底毫无悬念,那麽,这段Ai情很可能只是贺尔蒙作祟!
又或者,是自己的理智已达AI人工智慧。但是,人脑不是电脑,不仅仅存在0和1。
b起电脑,人脑b较像是「衔尾蛇」,不断吞噬自己来造就自己。在0到1的身形间,时Y时yAn,亦正亦邪,生生不息,直到圆满。
「说实在的,我也不懂什麽是Ai情。我只知道,前nV友在我心里,就如同nV神般存在!虽然,我也明白nV神和工具人是对应组,但我觉得自己付出的甘愿又快乐。」吴柏毅无法辨识这段感情是否为「真Ai」?也无法说忘记就不会再想起,但是,他还是同意老阿伯的论点:「不过您放心,既然决定分手,我会勇敢选择祝福她!」
「对!这样做才高级!阿伯欣赏你!」老阿伯彷佛感受到当心理医生的成就感,於是他又继续问:「那麽你怎麽会来渔市场呼x1空气呢?你知道你当时的情况,是谁看到你,第一个反应都想打119报警。」
「报警要打110。」吴柏毅认真纠正了一下老阿伯。
没想到老阿伯不但不生气,还一脸认真反问:「那119是报什麽?」
「119是报消…防局。」吴柏毅故意把「消」的尾音拉的很长很长。随後他又补充:「如果是手机没有SIM卡或是没有讯号,可以直接拨打112转接。」
「如果连112都打不通呢?」老阿伯好奇的问。
「那就…」吴柏毅红着脸吐吐舌头:「那就只能拿起手机,呼叫语音秘书,或是呼叫天神了…」
老阿伯想不到眼前的年轻人竟也有俏皮的一面,他既好气又好笑的说:「你就赶快讲吧!我已经是个昨天b明天多,今天不知道气还够不够的老人,你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刹那间,吴柏毅在老阿伯身上看到了「人要及时行乐」的迫切X!另方面,他也感受到老阿伯对他的关心,於是他进一步敞开x怀:「阿伯,不瞒您说,学生时代我就患有轻微的恐慌症,虽说病情时好时坏,但都还在控制范围。只是,当我和前nV友分手时,我的恐慌症不但再度发作,而且还更严重。虽说我有去找医生,也有按时吃药,可是三不五时还是会觉得x1不到空气。随时随地的窒息感,让我越来越忧虑。後来朋友劝我,既然现阶段没工作、没亲情、没Ai情,孑然一身,为何不暂时转换空间,让自己好好喘口气?!」
老阿伯边听边点头,出乎意料的完全没cHa嘴。
吴柏毅见老阿伯没提问,於是喝口气泡水後,继续接着说:「後来我想起小时候曾和爸妈住过这里。这里的渔市场有我满满的童年欢乐回忆,所以我就搭上客运来到这里。本来,我的心情是极端沮丧的,结果一闻到那个记忆中的幸福鱼腥味,整个人就不知不觉JiNg神起来,更没想到会遇见阿伯您。」
「原来是这样啊!」老阿伯恍然大悟般猛点头,然後又心血来cHa0:「那你爸爸叫做什麽名字?既然你小时候住过这里,或许我认识你爸爸。」
「我爸爸叫做吴添财。他因为帮朋友作保,所以欠了一PGU债。只不过…」说到这里,吴柏毅有点yu言又止,但是在深x1一口气之後,他还是坦然说出:「只不过半年前,我爸和我妈骑摩托车出外打工,不幸被酒驾撞Si了。」
失去至Ai的痛,或许bSi还痛,只是没人知道,也没人说的出口。老阿伯看见吴柏毅已满脸涨红,担心他会因此再度陷入无法自拔的悲伤,於是他赶紧提高声调,转移吴柏毅的注意力:「吴添财…吴添财…喔!我想起来了…你爸爸是不是长得高高壮壮,皮肤黑黑,个X看起来很yAn光,其实是有些内向?还有,你妈是不是长得瘦瘦小小,以为手无缚J之力,结果做起事来,手脚却十分敏捷俐落…我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做秀华…是吗?」
「是是是!我爸就叫做吴添财,我妈就叫做王秀华。您认识他们?」一听到有人认识自己的爸妈,吴柏毅感觉像是看到失散多年的亲戚,恨不得立刻向前紧紧拥抱。
「原来是添财的小孩喔…难怪我越看你越眼熟…」听到昔日邻居的不幸遭遇,眼前的老阿伯也不禁感慨了起来:「原来他们已经到西天去陪佛祖了啊!唉…提起你爸爸啊…」
老阿伯停了停,努力从尘封的记忆里撷取片段:「想当年,你爸工作真的很努力,生活也很节俭,就是做人太老实,太讲义气,所以赚的钱,常常右手进左手出,一直留不住。我曾劝他去改名,可是你爸根本不信这一套,还说姓名是父母给的,有它的意义在,不能乱改…关於这点,你爸真的很坚持喔!」
老阿伯回忆着这段二十多年前的情谊,脸上不禁浮现出喜悦的笑容,彷佛他正在时光隧道里,和这位感情交好的老邻居重新叙旧:「你的名字叫做柏毅,是不是你爸对你有什麽期许?」
「嗯!我爸希望我能像柏树一样坚毅。」吴柏毅永远记得父亲像刺青般用名字刻画在他身上的寄望。
老阿伯听後微微一笑。他相信名字的「应力」。但是取名时,他认为也该得把姓氏考虑进去!
既然是旧识的小孩,这会儿老阿伯自然又多了一层关Ai:「那麽你这次来,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老实说,我也没打算,就先过一天是一天吧!」吴柏毅嘴里说是没想法,但是他也心知肚明,这里毕竟只是个渡口,他终究还是得回归都市当个社畜,继续跟诸多年轻人一样当个「躺平族」。只不过,在他「躺平」之前,他还是想找到一张可以安稳躺下的「床」,最好是可以调整脊椎那种!
老阿伯听後沉思了片刻。同时,他也担心吴柏毅恐慌症再度发作,闹出人命。於是他很阿沙力的对吴柏毅说:「这样吧!我就一个人住,你如果不嫌弃,就在我这里随便住上几天,也顺便陪我聊聊回味一下往事,你看,好吗?」
听到这样的邀请,吴柏毅不禁喜出望外。他做梦也梦不到,会有个也算是陌生的老人家愿意如此不设防的协助他。
这在都市发生的机率,可说是b中乐透头奖还要低。
他连声不知道说了几次的「谢谢」後,老阿伯因为想外出办事,另方面也想让吴柏毅早点休息,所以老阿伯先带吴柏毅到位於顶楼的客房,安顿下来。并且告诉他,楼下冰箱里的食物可以随意取用:「邻居都知道我家没什麽值钱的东西好偷,所以你也不用害怕我会诬赖你些什麽。你就尽管吃喝,不用客气。」
说完,老阿伯便转身走出房门准备下楼,但突然间,他似乎又想起什麽似的回过身来对着吴柏毅说:「既然我和你爸妈都认识,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我年轻时,每次和nV朋友分手都怎麽处理吗?」
老阿伯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直视着吴柏毅。他是想,等吴柏毅开口说「不知道」後,再得意传授给他「独门秘技」!怎奈,吴柏毅听後只是一脸茫然,且紧闭双唇。这让老阿伯顿时觉得屋内好热!
见吴柏毅只是像得了乾眼症般猛眨眼,老阿伯只好00鼻子继续往下说:「我啊…每次和nV朋友分手,我就会在心里帮她们各立一个牌位。一个、二个、三个…」老阿伯边说边用手指头数着。只是数到第三个时,他突然停顿下来说:「嗯…不好意思,只有两个,因为第三个是我老婆…哈哈哈!」
老阿伯发现自己数过头,尴尬地笑了笑,然後又继续说:「每次一想起她们,我就在心里拿起三炷香,对着她们的牌位膜拜一下。虽然这样做,感觉有点诅咒,但神奇的是,每次这样做,我就能放下思念悲伤,继续和下一位交往。这是我告别逝去恋情的仪式,对任何人都没恶意,但是很有效,你不妨试试看。」
听完老阿伯治疗失恋的「偏方」,吴柏毅只能苦笑再苦笑,并且再三感谢老阿伯连秘密都赔上的助人心意!
奉献完自己的「秘方」,老阿伯真心想下楼去了。只是当老阿伯刚走下楼梯时,吴柏毅才意识到,和老阿伯聊了这麽久,甚至都要在他家住下,他居然连老阿伯姓什麽名什麽?都一无所知!於是他赶忙请教。
「我的名字叫做游有余,念快一点就成了鱿鱼,所以附近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鱿鱼伯。你跟着叫就可以了。」老阿伯大方地介绍自己,甚至幽默的说:「鱿鱼和花枝不一样,你可别傻傻分不清楚啊!哈!」
「这个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鱿鱼不是鱼,鱿鱼是个好阿伯!」吴柏毅识趣地一搭一唱,逗得鱿鱼伯心花怒放到差点变「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