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玉苏将自己的琵琶真身塞给管刑巅, 叮嘱道:“这可是我的真身,别丢了。你去一趟白沙市,咱们今晚得将他们一网打尽。”
管刑巅看着手中被强塞进来的琵琶, 心底微微触动。
她, 竟把她的真身借于他了。
手中玉石,质感清凉, 仿佛盛夏冰块直透心底,如同她对他的信任般, 撼动心房。
管刑巅嘴角噙起一缕浅笑,随即道:“嗯,我去白沙市。动手时,可拉上曲谷秋师兄妹。这里, 你自己多小心。”
玉苏颔首,递了个眼神给他,示意他快些离开。
管刑巅黑眸在玉苏脸上驻留了两秒, 旋即收敛气息,仿佛一只穿梭在宴会上的幽灵,没惊动任何人的视线,就这么出了宴场。
出了龙山酒店, 管刑巅抬眸注视天空,温热手掌, 轻轻触摸了一下掌中小巧剔透的玉石琵琶,随即身子一晃, 没入了黑暗中。
先前他也听到那四人的对话了,不用玉苏说,他今晚会去一趟白沙市。
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虽然没办法噬人,但却烦人, 能是一次解决掉最好。
宴会持续,富丽堂皇的宴厅里,宾客三三两从聚在一起,笑里藏刀的应酬着对方,杯中美酒成了这场宴会的主角。
玉苏懒洋洋地坐角落里,静静等着那场即将到来盛宴。
夜已深沉,弦月冷辉笼罩苍穹。
十二点半,参加宴会的宾客陆续离去,奢靡酒店大厅里,只余几个服务生,在打扫现场。
先前观注玉苏的四个男子,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就离了场。而楼上另三人,除了阿赫舟,另两个自始至终都没在宴会上出现过。
玉苏坐在昏暗角落,半阖着眼帘,饶有兴致了玩弄着,自己那只住进了一只小东西的手掌。
待打扫卫生服务员离场,玉苏瞅了眼空荡荡的宴会厅,眸子含着轻蔑,起身,款步往楼上走去。
玉苏身影刚动,楼阶边缘处的镂空护拦旁,阴凉的风,平地升起。一道肉眼不可窥视的黑影出现在那里。
鬼魅黑影静静伫立,一双殷虹的鬼瞳,冰冷怨恨地注视着玉苏。
玉苏视若无睹,仿佛没有看到他般,一步一步,悠闲自得踏上三楼,旋即与黑影错身而过。
黑影转身,双脚仿佛正常人般,一步一步跟玉苏身后。
玉苏听着身后,那没有一丝声响的脚步,丹唇上扬,不屑轻笑。
看来,这不是一只普通恶鬼。
玉苏轻垂眼帘,慢吞吞走到三楼廊道前,抬眸将三楼布局收入眼底。
她转身,掂脚轻倚到铺满米黄暗纹墙纸的墙上,然后撑出手,饶有兴致地抚了抚那只被动千封怡下了蛊的掌心。
随即,眸子突然一凛,手掌紧紧一捏,将困在掌心的小东西碾压死。
在掌中异物死掉刹那,玉苏拇指指甲在中指指尖上轻轻一划,一抹血丝顿时浮现指尖。
玉苏轻转灵力,将掌中虫蛊与残毒逼出。
在玉苏动蛊当下,廊道最尾端的休息室里,一声凄厉惨叫声,突兀响起。
声音充满痛苦,喊叫的人,犹似在受地狱酷刑。
声音响起不久,休息室大门被人猛然拉开,紧接着,千封怡嘴角溢血,捂着胸口,撑着墙壁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身后,还仓皇追出来四个人。
这四人,便是先前坐在窗帘下方,监视玉苏的人。
几人刚出房间,见看到了前方倚在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的女孩。
玉苏神色自若,看似随意地站在那里。可懂行的,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虽站得随意,但那位置却是极为巧妙。
左能将走道尽纳眼底,右能观察跟在她身边的那只恶鬼。
千封怡脸色惨白,眼含怨恨地瞪着玉苏:“你,你杀了我的蛊。”
她虽然在大喊,但却有些中气不足,许是受了伤,娇好脸蛋,在无少女该有的清纯与俏皮,只剩浓浓怨恨。
玉苏皮笑肉不笑地睨着千封怡:“蛊啊,你是说这玩意吗?”
说着,玉苏脚尖往前一倾,仿佛在放慢动作般,将地毯上那条血虫摁成一团血饼。
玉苏挑衅的举动,让千封怡眼睛冲血,她疯狂大叫:“玉苏,我要你死,要你死。三叔,杀了她,杀了她。”
“要我死......想我死可没那容易,就是你们全死了,我都不会死。”玉苏轻蔑一笑,嫌弃竖起鞋尖,在地毯上擦拭了几下,直到把鞋上的血迹全部擦掉,她才停了动作。
“臭丫头,原来还有点本事,难怪风宇会被你害死。”先前被叫风老三的风席单,一见到玉苏这举动,便双眼喷火。
玉苏瞅着那方宛若想吃了她的人,抿嘴冷嗤:“风宇......他不是你们自己大义灭亲,亲手处死的吗?”
害人这口锅,她可不背。
玉苏轻飘飘,却掷地有声的话,一下子撕开了风席单虚伪的面容,他恼羞成怒,捏着拳头,就向玉苏冲了过去。
玉苏冷笑,手指轻轻一弹,一束银光从她指尖飞射而去,猛得一下打到风席单的膝盖上。
风席单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身后那只跟着她的鬼,也有了动作。
只见恶鬼苍白十指上,诡异黑指攀升,随即猛然伸起胳膊,两只鬼手,往玉苏脖子上掐。
玉苏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抛给这只恶鬼,纤细胳膊在空中看似随意的一抓,须臾间,就将恶鬼两只鬼手牢牢扣住。
扣住当下,玉苏坏坏一笑,柔软食指,仿佛出鞘利刃,在鬼手轻飘飘一划。
鬼手十指尖甲,当即被她削得落地。
指甲掉落地上,玉苏星眸微微一眯,那十个尖锐指甲猛得一下腾空,整整齐齐飘在玉苏跟前。
她星眸一眯,一股力量在空中蔓延,十个鬼指夹仿佛受她指挥般,倏地往风席单四人倾了过去。
风席单几人瞳孔一缩,赶忙避开飞来利甲。
玉苏看着那边避开的几个人,坏心地呵呵娇笑,随即侧头,看向被自己扣住的恶鬼:“好好的鬼不做,偏要做恶鬼助纣为虐,今儿,我就当一回我最讨厌的道士,降妖除魔一下吧。”
说罢,玉苏抬掌就往恶鬼灵台拍去。
“不要。”
声纳喊猝然响起。
走廊上,千娉扶着千封怡,眼神紧张地看着玉苏。
玉苏置若罔闻,手掌没有任何停顿。远处,一道煞气突然席卷,骤然往玉苏拍下的手掌袭击而去。
玉苏星眸冷厉,脚踝在地上一旋,矫捷避开攻击,毅然拍出手掌。
浑厚掌劲落下,恶鬼刹那间碎裂,化成黑色小点飘散空中。
恶鬼魂散,一枚木质指环闪着幽光,倏然旋风而出,似要收恶鬼残魂。
玉苏冷笑,再次出手。
银白锐光划过长空,精准地在打到那枚指环上。
木质指环应声而裂,掉落到地毯上。玉苏这一举动,彻底断了恶鬼的后路。
“——啊!”
一道绝望地凄凉叫声,充斥整个空间,千娉推开千封怡,疯了似的跑到玉苏面前,然后手掌疯狂在空中挥舞。
“阿力,阿力......”
女子失魂落魄的绝望模样,没有勾起玉苏一丝怜悯。
“爸爸——”
另一边,千封怡眼睛一红,犹似一只迷茫小兽,呆呆望着玉苏身侧。
玉苏看着二人反应,脸颊浮现恍悟:“原来如此。”
玉苏心冷如铁,完全不为所动,鬼都被她打得魂飞魄了,她又何必假惺惺怜悯这一家子的“惨剧”。
她怜悯他们,那谁又去怜悯,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的人。
同情恶者,也是恶。
到了这会儿,玉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所杀恶鬼,是千娉那据说已经死了十几年的丈夫,千封怡的父亲。
千封怡,封......风,这恶鬼身前,应该是风家人。
死后魂魄未去地府,被风家人藏匿,最后,让阿赫舟这个玩鬼的人,帮忙让这恶鬼永存人间。
啧啧啧,人死不去投胎,却非得背上一身孽债,遗留人间。
玉苏视线落到伤心欲绝的千家母女身上,讥笑,该说那恶鬼伟大呢,还是恶劣呢。
“玉苏,你该死,你该死。”千封怡恶恨恨地瞪着玉苏。
玉苏置若罔闻。
她该不该死,可不是他们这些做尽恶事的人能定的。
她们痛哭的对象,可是吞噬了无数灵魂养出来的。他不但吞魂,手上还沾了不少人命,阴德损到这般,他之后代千封怡,比谁都更该死。
因为,千封怡是,根本就不该存在。
她的命,是用别人的命来填补的。
她是这那只恶鬼以鬼身与人交/媾,生下的半人半鬼之子。为了让千封怡能更健康活在世上,恶鬼双手沾过的血,怕是把风家所有人都宰了,都不够偿命。
啧啧啧,这千娉当初到底是以哪种心态和一只鬼睡觉的。
关于千封怡是半人半鬼这点,玉苏还是刚刚发现的。
恶鬼一消失,千封怡身上便慢慢升起了鬼气,这鬼气与恶鬼同源所出,稍有眼力的人,就不难看出千封怡与恶鬼的父女关系。
玉苏瞅着被鬼气渲染的千封怡,眸底带起丝好奇。
世间尽还有这种邪术,也不知道那恶鬼,是怎么做到完全转移千封怡鬼气的。
“小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敢尽杀绝。”
一道浑厚的声音,打破空中悲惨气氛。
玉苏抬眸,似笑非笑地睨着眼开口的人,随即,视线错开他,挪到他身侧的两人身上,这三个人,便是玉苏在宴会上察觉到的另外三人。
这三人除了阿赫舟,还有一个玉苏曾撞见过的风飞白,而另一个气血精旺,容光焕发中年男子,玉苏猜测,这个人,便风家那个从来没有现过行踪的风家家主。
玉苏:“得饶人处岂饶人,那也看饶恕的是谁。”
“风家这一家子,不在我饶恕名单里。”玉苏收起脸上冷笑,黑眸直视风家家主:“风家家主,你觉得,你们风家值得人饶恕吗?”
玉苏一语道出风家风家的身份,在场的人,听到玉苏话,眼里纷纷闪现错愕。
她是怎么知道大伯、风家家主身份的。
“小友知道事真多。”风家家主没有否认的玉苏的话。
虽然他们这边,一出手,就折损了一个风家子弟和千封怡,但风家家主不认为玉苏有那本事,从他们这么多人手上逃脱。
玉苏轻笑道:“我这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风家一二再,再二三的找我麻烦,我当然得知道找我麻烦的是谁。”
风家家主:“小友即然知道我等身份,想必也知道我们为何会为上找你。话即说开,那不防坦诚以待如何,你将氤木盒归还于我风家,我放你离开。”
“氤木盒是你风家的吗?”玉苏讥笑,瞅了眼那问她要氤木盒的风家家除,眼睛一转:“风家家主,按说你风家能发展到如今这种地位,家族里应该也没几个蠢人,怎得在氤木盒上,智商就集体掉线了呢。”
说到这,玉苏嘴边噙起抹坏笑:“氤木盒从始自终都没在我手里,你们......全被耿伟骗了。”
找了她这么多次麻烦,在消灭他们之前,先让他气气再说。
一群自诩聪明的傻缺,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使枪的人都被逮捕这么久了,他们竟然还要当别人的抢。
偌大的一个风家,就因为别人一条线索,就衰败下来,还敢装神弄鬼,把自己当高人。
“你说什么?”风家家主眼睛突兀在瞪,不可置信地看着玉苏。
主苏笑吟吟道:“我说,氤木盒从始自终都不曾在我手里。你们......找,错,人,了!”
“自诩聪明的风家人,你们因为一个国际罪犯的虚假线索,葬送了整个风家。”玉苏脑袋微昂,藐视地睨着站在她对面的人。
风家家主大喝:“满嘴胡言。”
玉苏眨眨眼,气死人不偿命的继续道:“行吧,你爱信不信,我只不过好心地告知你们家族覆灭的原因,毕竟你们也是可怜,被人骗了还在帮着骗你们的人卖命。
那什么,你们都知道耿伟是被我抓的,他记恨于我,却不知,耿伟和骆正阳真正暴露在警方眼中的原因就是氤木盒,氤木盒一直都在警方手里,这一点耿伟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说说,你们是不是被耿伟骗来当枪使了,耿伟明知我不好对付,却拉你们下水,而你们......呵呵,还傻缺得信了他的话,致使你们风家的人,一个个栽在我手上,最后,导致风家覆灭。”
玉苏小脸微抬,那看傻缺的眼神,赤/祼/祼摆在脸上。
七分真,三分假的话,气得风家风主咬牙切齿。
“你说的是真的?”
玉苏:“真假你们去查证不就知道了。”
耿伟在国安手里,有本事,就去找耿伟对质。
嗯嗯嗯,她其实也不算说假话,耿伟说不定,还真的知道氤木盒在警方手里。
“好一张牙尖嘴利的小嘴,就是不知道,你这一身本事,配不配得上你的嘴。”
先前说玉苏不饶人的阿赫舟阴鸷地看着玉苏,旋即身子一晃,不再给玉苏在开口机会,手一挥,又一枚木戒出现在手上,那木戒一动,一股浓烟升腾,烟雾中,缓缓现了一个人影。
再出来的“人”煞气浓郁,一张脸惨白如纸,双眼空洞木讷,仿佛提了线的木偶。
一只被人操纵的厉鬼,说木偶,也不算说错。
这厉鬼与千封怡她爹不同,是真正没有自己意识的厉鬼。千封怡父亲,说是鬼,倒不是如有点像修鬼道的鬼修。
厉鬼一现,戾气当即爆发,充斥整个走道。
森冷煞气,仿佛要将空气冻结,走道上绿悠悠的盆栽,被煞气侵蚀瞬间蔫了下去。
“鬼养的不错。”玉苏嘴里说欣赏的话,出手却快如闪电,身子一晃,不过错身间,便拎住了这只试图攻击她的厉鬼。
捉着厉鬼当下,玉苏便如同先灭掉千封怡她老爹那样,一掌拍到厉鬼额头上,将这只厉鬼拍散。
一个照面,阿赫舟的鬼,就这么被玉苏给灭了。
阿赫舟双瞳闪过震惊,难以置信瞪着玉苏。
拍完鬼,楼下安静下来的宴厅里,一阵脚步声窸窸窣窣响起,听到这声音,玉苏眸子一冷,收起了玩闹心思。
她不再废话,一闪身,便往风家人冲了过去。
六个风家人,外家一个阿赫舟,七人见玉苏动手,当即回击起来。
风席单从身上拿出三枚黄色小旗,往空中一投,想用三方阵旗列阵,困住玉苏,
然而,玉苏岂会给他困她的机会,指尖一弹,三束灵光从指尖疾射而出,当即便将三方阵旗戳了洞。
这三面小黄旗没发挥一丝作用,便落到了地上。
废掉小黄旗,玉苏双眸如寒剑,紧视风席单,她脚步犹似鬼魅,突破风家人的围锁,倾身到风席单身边。
纤瘦的手指,在这一刻化成寒铁利刃,只见她贴着风席单的身子,手指胡乱在空中划了几下,风席单一声惨叫,四肢顿时血流如柱。
四肢筋脉尽断,风席单猝不及防,如一滩烂泥,摔倒在地。
玉苏嘴噙冷笑,速度极快捞起风席单就往先着她倚墙的方向投了过去。
人刚投过去,尽头处,一条人影飞速冲出,像拖死猪一样,一把揪住风席单的衣领,然后拎着风席单往后一抛。
冲出来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曲谷秋。
放才楼下的脚步声,便是警察和曲谷秋等人。
玉苏先前一直没动手,和风家一行人嘴上交锋,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她本事再大,也会分身乏术,废了人之后,需要人帮忙做扫尾工作。
曲谷秋将人抛给警察,身子一侧,与她易师兄一起提剑,凛然守住走道尽头。而警察们则将四肢都被废掉的风席章扣锁住,纷纷拔/枪,枪/口警惕地对准走廊。
后方有人接手,玉苏没了无后顾之忧,当即施展一身本事,与凤家剩下的人缠斗起来。
玉苏出手又快又狠,几个照面后,就将风家几个后辈,通通废掉,全丢给了警察。
风家在普通人,或是某些修者眼里的确很厉害,但是......他们的这种厉害,在玉苏这里通通都不够看。
玉苏真身回归已久,每晚都有在借真身所吸纳的日月精华修练,如今的她,实力已恢复到了当妖精的六成。
封神大劫时的妖,哪怕只恢复三成实力,也可以在现在这个社会横着走。
所以,这一场战斗,俨然是玉苏单方面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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