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开学後的第一堂课,六点不到,敛盛坐在教室最前排靠窗的位子,因为打工太晚睡而趴在桌上打盹。
前门被喀拉喀拉推开。yAn光伴随身影悠然而至,「居然有人b我早来。」
nV孩抱着书,踏上一阶台阶。然後理所当然地在敛盛旁边的座位坐下,拿书另外占了个位置,在敛盛傻眼的注视下开始打电话,「董晴泽你最好已经准备出门了,不然小心我杀了你。」
说完电话,她对上敛盛的视线,露出笑容。
「下次你这个位置,我一定会拿下的。」
敛盛小心翼翼要起身,「呃,现在让给你也可以——」
nV孩飞快按住他的肩膀,「我是财经一的董晴安,你也是一年级?」
「啊?嗯??」
晴安歪头,「你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之後我们团T报告就一组吧?」
她指着一旁的位子,「我还有个笨蛋拖油瓶要照顾。不过别担心,该做的事我都会b他完成,跟我们一组,很有利的。」
於是,就像最初次见面的那天一样,一大早,敛盛推开教室的门。
熟悉的座位、熟悉的身影,董晴安早已经坐在那里。落地窗的yAn光洒落,她低头背诵的景象,犹如在教会祈祷之时的虔诚。
她回头,发现是他後,有几秒的定格。「你今天怎麽这麽早?」
敛盛环顾教室,只有他们两人。
他走下阶梯,「我想确认一件事。」
「嗯?考试的喔?」晴安低头认真翻着书,「我的共笔都有传给你??」
「你那麽做,是被那些人胁迫的吗?」
「什麽??」
「那个,影片,」敛盛犹豫着,此刻他的手里彷佛握着锐利的刃,朝向她,无论怎麽试图避开,似乎都会刺伤晴安,「我,看了那个偷拍的影片。」
晴安的笔掉在地上,但她没有要捡起来。
「你看了?」她的声音有种疏离而残忍的笑意,「我不知道原来你也有那种好奇心。」
昨天歛盛看见了那个影像。
那个影片,令人作呕。
最开始非常清楚先拍到晴安的脸。
镜头故意拉近,只见她衣衫不整躺在床上,似乎已经意识不清,眼神涣散,半睁半阖,头发凌乱。
乱晃动的镜头外传来男人们的笑声。
应是拍摄者的男人扯着刺耳的嗓音说:「我们来看看这是谁呀~」
另个没拍到脸的男人屈膝跪在床边,「快点啦!我快等不及了。」
「这B1a0子平常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完全不把我们看在眼里的臭德X。老子早就想教训她了。」
「欸等她醒来会不会找人做掉我们?毕竟人家爷爷是大官耶。」
「你怕罗?那你回去跟你爸哭啊。」
随着晃动,ch11u0肩膀背对挡住镜头,「抓好她的手脚,她现在应该没力气反抗了。」
纤细的手腕微弱地晃动着,「哇她还想挣扎耶?抓好??」
忏予伸手从後方覆住敛盛的眼。
「不要看这种恶心的东西。」
视线被掩上了,睫毛在他的指缝间颤抖,可是影片的声音,却尖锐如刀刃,割开,划破,掀翻出如破碎的内脏般,血r0U模糊的烂r0U。
嘻笑、喘息、SHeNY1N,床晃动的声音。
还有细微到几乎要消失掉的悲鸣。
韩敛盛一阵反胃,摀住嘴,「这、这是什麽?」
「证据。」忏予关掉了影片,变黑的手机萤幕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如果那天没有我,哥就是下个出现在这种影像的主角。」
「为什麽??」敛盛浑身冰冷,「会有这种东西?」
忏予瞥了他一眼,耸肩,「这要问拍摄的人,还有散播到网路上的人。」
「影片暑假就已经有很多人看过了。有人把它传到私密社团里。」
站在敛盛前方的晴安,依旧笑着,「我知道那些人在背後是怎麽讨论我的。你不觉得很荒谬吗?全世界都知道了,我明明是受害者,却还是要假装什麽都没发生过。」
「不,再怎麽说也??」
该怜悯她吗?
该憎恨她吗?
敛盛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
「那些东西说要找点乐子。举办晚会的那天,在饭店楼上订了间总统套房。会场有装同步监视器,他们就在套房里挑选。」晴安的语气平静,彷佛全部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所以,你在我的饮料里,掺了药?」
「对。」
她承认了,「我还以为你晕到完全没注意到。」
「等到我药效发作後,你再把我带上楼。」
如果那天,不是赵忏予。
在那个同样可疑的时间点,不偏不倚地刚好出现在电梯门前——
「??没错,是我。」
董晴安的笑容空洞地犹如没有灵魂的洋娃娃,「我藉口你喝醉了,扶着你要带上楼。结果在三楼遇见你弟弟,他说要带你回家。」
在他面前的董晴安,看起来是那样的易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出现裂痕,然後瞬间崩塌、溃堤。
她盯着敛盛,那苍白的脸,跟影像中的绝望重叠在一起。
然後她哭了出来,「对不起,敛盛。我真的,好害怕,在那间房里的只有三个是三四年级的,另外五个全是??」
nV孩的肩膀在颤抖,「我真的是b不得已的,我没有别的选择。在那个当下,我脑子根本一片空白??」
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一旁桌上堆着的影本,雪白的纸张掉落在台阶上。
「他们?要从你跟晴泽两个选一个。」
敛盛往下走了一阶,晴安瑟缩着退後。
「我??真的别无选择。我不能让晴泽也遭遇跟我一样恐怖的事。我们两个之中,至少有一个人得是完整的。」
她看起来是那样可怜、不幸、令人同情。「对不起,敛盛,我真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那样做??就算,你无法原谅我也没关系,我求求你——」
「董晴安。」
敛盛叹气,又往下走了一阶。
一阶、两阶,走到她面前,她仍然在啜泣。
「你假哭的演技并不怎麽样。」
「什??什麽?」
敛盛低头看她,「只是被威胁而不敢反抗?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到底真正打算做什麽?」
董晴安愣住了。她睁大眼睛,盯着敛盛。
然後,她嘁地笑了出来。
「不像吗?我看新闻模仿了很久。」
晴安擦掉眼角的泪水,语气轻松,简直判若二人,「真奇怪,为什麽你看得出来是假装的?」
敛盛没有回答。
「你现在打算做的事情,很危险。」
「你还要假惺惺地担心我?少在那边伪善了。」
董晴安抓起刑法学的题库笔记,一页页撕了下来,边撕边笑,「七年以上有期徒刑?真心的忏悔?不,这根本不够,我要让他们恶心的皮一层层剥下来,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支离破碎??」
r0u成的纸球,砸在敛盛身上。
他低头,看着纸团在脚边滚动。
「不论理由是什麽,」他捡起纸团,摊平放在她的桌面上,「需要毁灭自己才能实现的报复,不可能会成功。」
「韩敛盛,你真的很虚伪。」晴安小声说着,「我真的很讨厌你的眼神。看了就想吐,一副好像全世界的肮脏都不会沾染到你那样。」
「所以你才给我下药?」
敛盛问,「现场明明有那麽多学院的新生,你却故意选中我?理由只是因为这个。」
「真的好可惜,原本我挺期待你被弄得wUhuI不堪的样子。全身都是伤痕、瘀青,沾满了恶心的TYe,嘴里还残留着呕吐物。」
魔nV笑着说,笑的时候,红润的嘴唇下,会露出森白的牙齿。
「就跟当时的我一样。」
啪嗒一声,放在她桌上削得短短的铅笔,在书页间滚动,掉在地上。
晴安歪着头,「现在回想起来,弟弟出现的时机点也恰巧得很不对劲嘛?」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尖涂抹着鲜YAn的指彩,利爪如同朝向敛盛。
在半空中静止。
「敛盛小少爷,你真的是被大家暗中呵护着啊,像个公主一样。」
歛盛因为愤怒而浑身僵y,「你??就不怕我揭穿你做的事情?」
「不,首席,你不会那样做的。」董晴安摇头,「你如果要去报警,你甚至根本不会来质问我理由。」
她笑了。
「你会那麽执着於理由,不就是要为你包庇的良心不安找到藉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