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宋淮也觉得有点热,扯了下衣领,随手递给她一把折扇:“许是喝了鸡汤的缘故,你扇扇吧!”
谢南嘉接过扇子扇了几下,脸上的热度非但没减,反倒越来越热了,那种热仿佛是从肌肤之下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叫人浑身发痒,燥热难耐。
“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儿?”谢南嘉加快扇扇子的动作,试图把温度降下来。
宋淮又无意识地扯了下领口,白皙的脸上浮现两坨红晕。
“是有点不对。”他说道,声音绵软,眼神迷乱,双手不自觉地挪到了衣带处,“太热了,我想把外衣脱掉……”
“我也想……”谢南嘉说道,不知怎地,她恍恍惚惚地想起了和赵靖玉在驿站的房间激情拥吻的一幕,现在的感觉,和那次很像,有种不可控制的冲动。
恍惚中,她看到宋淮解开了衣带,面色潮红地向她走过来。
而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一步一步迎着宋淮而去。
宋淮长得真好看,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宽肩窄腰,脖颈修长,两条长腿匀称有力……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不对!”她猛地喊了一嗓子,“宋淮你站住,别过来!”
宋淮受惊,顿住脚步。
“怎么了?”他问道,嗓音低沉沙哑,充满诱惑。
“我们,大概是被人下药了。”谢南嘉喘息着说道,强迫自己往后退开,可惜她的腿并不听话,拼命想要带她靠近那个诱惑之源。
宋淮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瞬间的清醒。
“快,你快点出去……叫人……”他指着门口说道。
谢南嘉盯着他莹白的手指,不想出去,只想咬一口。
“快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宋淮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借助痛觉让自己清醒。
谢南嘉心里明白,就是迈不动腿,看他咬嘴唇,也忍不住想上前咬一口。
宋淮抓起桌子上的冷茶泼在她脸上。
谢南嘉激灵一下,二话不说,转身就往门口跑,结果门却被人从外面锁了,怎么也拉不开。
完了!中计了!欲望像潮水汹涌而来,谢南嘉感到无助地恐慌。
“叫人,大声叫人……”宋淮冲她喊,自己的声音却绵软无力。
谢南嘉扒着门缝喊了几声,弱弱的声线像情到深处的吟哦。
她似乎放弃了,又一步一步走向宋淮。
宋淮又抗拒又期待,眼里糅杂了兴奋和纠结,呼吸急促。
这是他心爱的姑娘,他的渴望如同一捆在烈日下暴晒了几千年的干柴,只需要一点星星之火,就可以放肆燃烧。
可是不行!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样不行,他可以对任何人做任何事,唯独不可以亵渎她的美好。
他抓起茶盏砸在桌子上,细腻的骨瓷碎裂,他捡起一片,用力握在掌心。
瓷片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流下来。
“你怎么……”谢南嘉的神智也因为他的举动得到片刻清醒,站定在他一步之遥的距离。
“把我绑起来,快!”宋淮痛苦地喊道。
谢南嘉微微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一步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衣带,迅速将他双手反剪绑好,让他坐在床头,把衣带另一端系在床柱上。
宋淮难受得要死,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南嘉看着他起伏的胸口,那股燥热又来了,舔了舔嘴唇,弯腰凑近他。
她制住了宋淮,却控制不住自己。
宋淮绝望又渴望,随着她的靠近,连掌心的疼痛都麻木了。
谢南嘉凑过来,从他掌心取走了瓷片,反手狠狠扎在自己肩头。
“……”宋淮大吃一惊,他还从没见过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女人。
疼痛使谢南嘉清醒过来,她知道,她和宋淮肯定是被人算计了,这时候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所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她四下打量,迅速思索着可以引起别人注意的方法,最后心一横,把宋淮床上的被褥全都抱到窗前,浇了一壶茶水和半罐鸡汤在上面,用火折子点着。
潮湿的被子不太好烧,腾起滚滚浓烟,谢南嘉拿着扇子把烟雾拼命往窗外扇,一面留意着不能烧到别的物件,一面和自己体内的欲望做斗争。
宋淮已经难受到了极点,拼命想要挣脱束缚,把床摇晃得咣咣作响,像一头失去理智的困兽,眼睛都烧红了。
谢南嘉被他的动静吸引,忍不住想往他那边去,为了保持清醒,用瓷片在刚才的伤口上又扎了一回,疼得撕心裂肺。
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在浓烟、疼痛和欲望的三重折磨下,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宋淮,如果再不来人,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忽然感觉鼻子有热热的液体流出,用手一擦,擦了一手的血。
眼皮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她身子一软,瘫倒在火堆旁。
“快来人呀,三殿下房里走水了……”眼睛合上的瞬间,她听到外面有惊惶的声音响起。
她心头一松,意识坠入无边的黑暗。
……
南召王府的议事堂里乌鸦鸦跪满了人,南召王和王妃并排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
两位王子和两位公主分别坐在父亲和母亲下首,陆盈盈作为客人,不便参与王府的家事,留在自己的住处没有过来。
宋美薇忐忑不安,生怕别人发现她的反常,全程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宁夫人和吴夫人垂手而立,有王妃在,她们没资格入座。
南召王把几案拍得震天响,指着下跪的奴仆高声怒骂:“好好的王府被你们这些狗奴才弄得乌烟瘴气,是本王太过仁慈还是你们狗胆包天,什么污糟手段都敢往主子身上使,反了你们了!”
奴仆们个个脸贴着地,噤若寒蝉。
南召王又道:“别以为你们不出声本王就拿你们没办法,天黑之前若找不出下毒之人,本王就将你们通通杖毙,一个不留!”
奴仆们抖如筛糠,大气都不敢喘。
“好,都不说是吧?”南召王厉声道,“既然你们这么不爱说话,要舌头也没什么用,来人,把他们所有人的舌头都给我割了!”
侍卫们应声上前,从腰间抽出寒光闪闪的佩刀,两两一组,一人负责往外扯舌头,一人负责割。
“先从送汤的婢女开始!”南召王吩咐道。
就叫“嗷”一嗓子,送汤的婢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泼醒她,谁都休想蒙混过关!”南召王说道。
侍卫端来一盆凉水,兜头泼了下去。
婢女又是“嗷”一嗓子,清醒过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是奉了宁夫人的命去送汤的,宁夫人在汤里加了滋补的药材,奴婢根本不认识,只把汤送去就走了,王爷明鉴!”
“照你这么说,是宁夫人要害三殿下了?”南召王妃幽幽道。
宁夫人吓一跳,忙提裙摆跪下:“王爷,王妃,淮儿是妾身的儿子,妾身怎么可能害他。”
南召王妃掩嘴笑道:“瞧把你吓的,我也就随口一说。”
“胡闹,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南召王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被她这么一打搅,也失去了审问的耐心,大手一挥,“本王不想再审了,先把他们的舌头割了,然后拉出去杖毙吧!”
“是!”侍卫们再次上前,抽出腰刀。
众人一看王爷要把他们一锅端,顿时惊慌失措,叫苦连天。
“王爷,奴才冤枉啊,奴才什么也没干,求王爷高抬贵手,饶了奴才吧……”
“王爷,奴婢是无辜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王爷饶命啊……”
喊叫声此起彼伏,突然有一个声音尖锐地响起,压过了所有人的声音:“我知道,我知道,别割我的舌头……”
南召王一摆手,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绿衣婢女上前磕头道:“王爷,奴婢叫阿兰,是大公主的丫头,奴婢今天早上听到大公主和表小姐密谋要给袖儿姑娘下药……”
议事堂“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宋美薇。
“不可能!”
“不是我!”
南召王妃和宋美薇同时喊道。
宋美薇脸上血色尽褪,胸口剧烈起伏。
“母亲,不是我……”她含泪向南召王妃求救。
“好孩子,别怕,母亲知道不是你。”南召王妃安慰她,转头指着阿兰破口大骂:“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贱婢,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居然往主子头上泼脏水,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死了,我告诉你,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说着大声吩咐侍卫:“来呀,把这贱婢给我拖出去砍了!”
“是!”侍卫领命,架起阿兰往外拖。
“慢着!”门外有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众人齐齐回头,就看到赵靖玉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衣,搭配着凛冽的眼神和紧抿的薄唇,在这温暖的南国的春天里,让人无端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退避。
“二公子来了,快请上座!”南召王陪着笑脸起身相迎,“袖儿姑娘可曾醒来,有无大碍?”
“什么叫大碍?”赵靖玉一开口,声音如淬了冰的刀子,“南召王府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南召王额头直冒冷汗,点头讪讪道:“是本王管教不严,治府无方,二公子见谅,本王一定会查出真相,给袖儿姑娘一个交待的。”
赵靖玉冷笑:“既如此,有了线索就该详细查问,为何二话不说就要将人砍了?”
“啊,这个……”南召王一时语塞,面色讪讪。
换作之前,南召王妃肯定要给赵靖玉撂脸子,但她现在知道了赵靖玉的来历,轻易不敢激怒他。
宋美薇却不知道,冲赵靖玉嚷道:“你凭什么这么和我父王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呀?”
南召王夫妇吓得不轻,想拦已经来不及,赵靖玉眉头轻蹙,走到宋美薇面前,眯着眼睛打量她,半晌,突然出手如电,扼住了宋美薇的咽喉,一字一顿道:“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宋美薇猝不及防,惊恐地瞪大眼睛,相比喉咙的窒息感,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的狠厉气息,更让她感到无法呼吸。
南召王妃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却不敢上前,拼命用眼神示意南召王去救女儿。
南召王心脏突突直跳,陪着笑对赵靖玉说道:“贤侄,贤侄,女孩子家不懂事,眼皮子浅,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赵靖玉冷哼一声,收回手,大步上了台阶,撩衣摆在主位落座,面色沉沉道:“敢动我的人,就要敢于承担后果,今天这事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谁都别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