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隔壁住了一个作家,一个不老不Si的作家。
他有很多传闻,这社区随便问个人都能说出两三件。听说他足不出户,每天埋头创作;听说他只要喝水就能活下去;说他总穿一样的衣服;听说他是因为总也写不出好作品,最後才变成这样子;听说他家中藏有妖怪……
听说他犯了禁忌。
转角那家的张NN是这个社区的智者,有什麽想打听的消息都可以用些小点心跟她交换,只要张NN开心了,你就甚麽都能知道了,b求神问卜还快。
这件事也是某次听张NN讲的,那天晚上似乎停电了,所有邻居都抱着手电筒出门看月亮。
张NN忽然说起我家隔壁邻居,说那是个不得了的作家,她神神秘秘地起了个头又闭上嘴不继续说,眼睛撑开一条缝看向那些好奇心被吊起的人们。
大夥儿马上鼓起掌,有几人把椅子搬过来坐下,孩子们被推挤在前面的地上,在这黑夜里热热闹闹的围成一圈,等着听些有趣的故事打发时间。
张NN一开始说了什麽,我不大记得了,好像是作家的名字,还是他的出身地……我只记得张NN讲到一半,少见地要大家仔细听她说话,她说接下来的故事总得要有人好好听。
那是个不会老也不会Si的作家,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住在那,他所有时间都在写作,但从没见他发表过,所以其实也没人知道他在写什麽,总之他就是不断在写作。
但某一天他实在忍受不住孤单了,所以他就用文字写了一个人来陪他。
他花了无数日夜,写满一万张纸的「善良」作为心、用五千张纸的「忠诚」作为骨,三千张纸的「温暖」跟两千张纸的「开朗」作为血r0U,最後,作家用文字堆砌出一个活生生的人。
头一次,那间屋子的门被打开了,作家快乐地走出门外,外头是一群对他熟悉又陌生的邻居,邻居们第一次见到这人出门都啧啧称奇。
张NN说她看见屋子里头满满的都是空白稿纸,多到可以把人埋了,但神奇的是中间坐着一个乾乾净净的人,她当下就觉得这个作家肯定做了甚麽不得了的事,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作家从家里带了一个人出来,他到处向人介绍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作家说:他是我见过最温暖善良的人,是个非常开朗又很忠诚的好朋友。
从那之後,作家天天带着朋友四处玩乐。邻居们第一次知道原来作家是个很Ai笑的人,刚开始大家还会特意绕去看一眼那神秘的作家,久了便也就不放心上了。
但又过好些年,作家觉得朋友的个X似乎太傻了些,所以他又写满十张纸的「机灵」溶入血r0U中,朋友也确实变机灵了点,作家总算满意了些。他的好友日复一日的改变、被改变,作家对好友似乎也越来越不满意。於是那间屋子的门又再度关上,作家再度开始写满一张又一张的稿纸。只剩好友定期还会独自出门。
张NN说她是第一个发现这秘密的。她某天经过作家门前的时候发现了门缝下露出半张写满「亲切」的稿纸,说也奇怪,那稿纸被门里人拉进去,下一瞬间作家的朋友就恰好拉开门,亲切礼貌地对张NN问好。
张NN似乎被吓到了,也就是这一刻,张NN确定作家肯定犯了禁忌!她开始偷偷调查这个作家,还真的被她发现作家丢的一堆稿纸中有好多张都写满一模一样的文字。张NN说这是施法失败,若成功的话文字就会消失了。
总而言之,那位好友的个X越来越不一样,严重到邻居开始会错认那是陌生人的地步。同时间,作家家里丢出来的稿纸也越来越多,看来作家不断地「施法失败」。
又到了某一天,作家的好友消失了。那个家门再也没有人进出,一切似乎又恢复到原样,只偶尔会听到作家状似疯癫的大叫。
张NN说犯禁忌的人都会被诅咒,所以肯定是因为作家大不敬的妄想用文字创造出一个人,才会落得这麽个下场。
故事说到这,大夥儿都互相瞪着眼,然後耸耸肩笑了下,拍几下手便陆续散去。社区的电回来了,大家又各自回家去。张NN看起来特别心满意足,她孙nV在旁边耐心哄她回家睡觉。
我也慢慢晃回自己家,只不过在进家门前又往隔壁看了眼。
隔壁的灯是亮的。
隐隐约约我听到两个闷闷的笑声。
或许作家终於找到自己的好友了吧,谁知道呢。